“你給他看病?”龍大膽看著蔣進九門口的照牌，有些尷尬地道，“這個吳半仙，年紀不小了吧，還得這種亂七糟的病，莫非他還好這一口?”

　“什麽亂七八糟的?”蔣進九搖頭道，“他只是生了一個癤，我把幫他動了個小手術而已。”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這老頭是來找你治淋病梅毒的，你這兒不是專科麽。”龍大膽不由一笑。

　“這個吳半仙有點古怪。我給他開刀之前把過脈，就他的身體狀況而言肯定不是什麽術者，不過他似乎對術界各派都有一些了解，甚至對我也所知甚多，而我卻根本就不認識他。”蔣進九低聲道，“你見了他，最好小心一點，多留一個心眼，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龍大膽點點頭，打聽清楚了這個吳半仙的一些情況之後，他才起身告辭。

　席麗麗跟著龍大膽一邊走出巷子，一邊小聲地問道，“那個老頭到底是什麽意思?一方面讓你去找這個吳半仙問東密術者的事情，還讓你提他的名字。看起來似乎是跟這個吳半仙很熟，熟到提他蔣進九的名字，吳半仙就會立刻幫忙。

　另一方面卻他又要你小心點這個吳半仙，似乎對這個人很不放心。是不是又想倚老賣老，又怕人家不買帳。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不矛盾。”龍大膽低聲道，‘’蔣進九才是真正的老江湖。他確實不放心這個吳半仙，因為連他也摸不透這個吳半仙到底是什麽來路。他讓我提他的名字，看似炫耀他蔣進九的面子夠大。但實際上是為了保護我們。

　他這是在向這個吳半仙表明，是蔣進九讓我們來找他的，如果我們出了事，他就是跟蔣進九過不去。”

　“原來是這樣。那你說這個吳半仙會是什麽樣的?”席麗麗小聲道。

　“這我哪知道，不過，老九認識的人，大部分都是術者，而這些術者都是些怪人。”龍大膽搖搖頭道。

　“你不也是術者麽?”席麗麗看著他道，“可我就真沒覺得你有多怪。”

　對於席麗麗的話，龍大膽不予評論。不過這個吳半仙還真沒什麽地方古怪的。當他們趕到吳半仙的住處時，對這個老頭的第一印象就是高人，絕對的高人。

　這為吳半仙看起來年紀比蔣進九還大，但絕對不是一個糟老頭子。看得出這人年輕時應該就長得不錯，上了年紀之後，也注意保養。跟蔣進九那種矬樣完全是天壤之別。一身月白的唐裝，蓄著白色的胡須，一頭白色頭髮很長，也隨意扎在腦後。

　龍大膽想了半天，就覺得仙風道骨，鶴發童顏這類詞語，簡直是給這人量身定製的。一看這人的面相就覺得這是個高人，不！簡直像是老神仙。而且這人家裡的布置也很有格調，不像是一般人。

　家具都是仿古的，沒有沙發，地上只是簡單鋪了一張席子，放上一張很有古韻的茶幾，旁邊上點著熏香，滿屋子的沉香味。

　屋裡的四壁，中間掛著一幅“道”字。這個字寫得飄逸隨性，幾乎有躍出篇幅之感。

　邊上掛的全是拓印的碑文，仔細看，那是老子道德經五千字的全文。就這些布置，簡單之中透深邃。

　龍大膽恭恭敬敬地道，“請問是吳半賢，吳老先生麽?”

　“我就是。”老人看著他微微一笑，“是蔣進九讓你們來的?”

　龍大膽微微一愣，他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個吳半仙就知道是蔣進九讓他們來的，這也太奇怪了。難道這老人，真的能未卜先知?但他也只能點點頭。

　“進來坐吧，茶都已經好了。”吳半仙點點頭，將他們讓進了房間。

　龍大膽一看桌上的茶杯，又是一愣，因為桌上放著三個茶杯。就像是進門之前，對方知道自己和席麗麗加上他一共是賓主三人。他有些疑惑地試探道，“吳先生，知道我們要來?還是蔣進九給你打了電話?”

　吳半仙微微一笑，也不作答，只是隨口道，“佛家講緣，緣生緣滅，皆有因果。但其實在道家而言，所謂緣者，源也，源清則流潔。任何事情從結果，都可以追根溯源，找到起因。

　兩位如果不是有急事，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而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人也不多，所以想必是蔣進九讓你們來的。至於為什麽準備三盞茶杯，是因為我今天打坐之時，心中一動，所以掐指算了一下，料定今天將有兩位貴人登門。”

　“能掐會算，這麽厲害！”席麗麗吃驚地道。

　吳半仙微微一笑，“易之為書也不可遠，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唯變所適。周流六虛

　即是指遍及立體六方，流行於天地陰陽之間永不停息，上下兩方的空間方位造成宇宙運行規律更為多元與多變。

　就像太陽的日光不僅遍及平面的四方，也能上達於天與下通於地，是立體的方式來展現出宇宙的奧秘。可見易道廣大無所不包。佔這區區小事，一卦足矣。”

　席麗麗吃驚地看著吳半仙，兩眼都快放光了，恨不能馬上讓他給算算自己的過去未來。

　龍大膽卻沒吃這一套，他對吳半仙那故弄玄虛的說辭沒有什麽興趣，東張西望之後，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麽?”席麗麗趁著吳半仙轉身給他們倒茶水的時候，低聲問龍大膽道。

　“哦，沒什麽，可能就是受了風寒，臉上肌肉有點抽搐。”龍大膽一本正經地道。

　“胡說八道。你給我說實話。”席麗麗低聲道。

　“你注意到茶幾上沒有，茶杯是剛洗過的，還有幾個茶杯底部的水漬印痕留在那裡。”龍大膽忍著笑，低聲道。

　“茶幾上的水漬，那又怎麽了?”席麗麗有些弄不清楚他的意圖。

　“那些水漬說明，他之前不止準備了三個茶杯，而是五六個。”龍大膽低聲道，“你再看看大門上，那上面裝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