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診所外面圍觀的人群，沒人買龍大膽的帳。大部分都是些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尤其是聽說這家診所收費太黑，都是存心想看龍大膽出醜。很多人都在聲援那個胖子。“對對，是騾子是馬，拉出去遛遛。”“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一眼就能看出毛病的神醫。”

　　“什麽神醫，這不是比相面還神，是神棍吧?話說這麽滿，活該懟他！哈哈哈……”

　　那個胖子也來勁了，“走走走，你這個黑心庸醫，今天要是不給個說法，我還真就跟你杠上了。”

　　“走就走，誰怕誰啊。”龍大膽一仰頭，神氣活現。真要說是望診如神，他真沒這個本事。因為中醫這個東西重在經驗，沒有個幾十年的積累，根本不能入望診這個門。但龍大膽心裡有底，因為他這一個月也不是白練的。望診雖然不會，但是他學會了觀氣。

　　如果說望診還純粹的屬於醫道，那麽觀氣這個東西，就有點屬於術的范疇了。“氣”這個東西，無形無相，就有點玄學的成分在裡面了。意思是，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微弱的磁場存在。正常人陰陽協調，人體磁場處於中性。如果有病，則肯定是某個地方陰陽失調。在人體磁場上能夠產生相應的變化。

　　龍大膽跟吳澄學了一個月的練氣功夫，算是掌握了術者的基本功，這也是觀氣的要點。原本作為五術人後代，他就屬於經絡敏感性體質，身體對於外界的感應很敏銳。現在更是能夠感應出每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微弱磁場。平常人倒是沒什麽，但如果是病人，他肯定能夠察覺出來。他今天會這麽大言不慚，其實心裡也是有所倚仗的。

　　所以他倒是放心大膽地跟著這個胖子，一起步行了十來分鍾，到了協和醫院的門口。

　　胖子瞪著倆眼睛，在從醫院出來的人身上掃來掃去地看著。

　　“等等，開始之前，我先有幾句話要說明。首先，今天這個，女病人咱們不看。”龍大膽搖頭道。

　　“為什麽呢?”胖子愣道，“你不是說是只要是病人，就都能瞧得出來麽?”

　　龍大膽清了清嗓子道，“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望診看的就是一個人的氣色好壞，然後進行分析判斷。你要是硬給我拉個女病人。人家描眼畫眉，臉上全是化妝品，粉底都打好幾層。原本再蒼白的臉上，也能給你用腮紅打得白裡透紅。這不等於是戴了個面具，這你讓我怎麽看?

　　再說，咱也得尊重人家隱私。萬一人家是得的什麽婦科病，我在這當街說出來，讓人家難不難堪?萬一人家覺得尷尬，來個矢口否認。難道為了證明事實，你還上去脫人家褲子檢查?這不成當眾耍流氓了麽?”

　　這胖子抓著腦袋想了想，覺得這話也在理。點點頭道，“行，那我就挑個男的，這你總沒話說了吧?”

　　龍大膽一伸手，“來吧！”

　　“嘿，我還不信難不住你了，就他！”胖子指著一個剛從醫院裡出來的病人。“龍醫生，你給說說，他得的是什麽病！”

　　這個病人看起來大概也就四十多歲，個子不高，人也偏瘦，但頭頂卻已經有點禿了，從外表看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龍大膽眯起眼睛看了看，其實他看那也是假的。他主要是集中精神感應那個病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也就是無形的磁場。微微一眯眼神，龍大膽就感覺這個病人身上有著明顯的問題，隨即眼睛一亮，心裡就有數了。

　　“這個人，

身體沒有什麽大毛病，但是他是牙疼。”龍大膽回答道。　　胖子有點樂了，“你就吹吧，就剛才那你瞄那一眼，就連牙疼你也能看出來?你就等著我去拆你招牌吧！”胖子快步走到了那個病人身邊，跟他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些圍觀的人已經開始起哄了，“哈哈，要拆招牌啦。”

　　“這不是扯淡麽，人家剛從醫院裡出來。壓根就沒張嘴說過話，他怎麽就知道人家牙疼?”

　　“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有人暗笑著小聲議論道。

　　也有更多人，都伸著脖子，在那裡等著胖子的回應。卻發現胖子一臉驚訝地看了看那個病人的病歷，然後垂頭喪氣回來了。

　　“這次不算！”胖子搖頭道，“這個人牙疼，很有可能剛才出來的時候臉上就帶有疼痛的表情。 又恰好被你看到了。我要再換一個！”

　　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不出聲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原本他們都以為要砸龍大膽的診所招牌，有熱鬧看了，沒想到居然被他猜中了。

　　龍大膽得意了，掏出香煙點上，“知道我是怎麽看出來的麽?腎為先天之本;腎屬水，主骨，生髓。這人的臉色微微發黑，有腎虧之相，但卻並不是很嚴重。所以除了骨氣不足，並無大礙。

　　但中醫認為，腎主骨，骨生髓，長齒，所以齒為骨之余，也為腎之余。換句話說，腎跟骨有關，牙齒也是骨質，又剛好是骨骼的外顯表徵，所以牙齒與骨骼的改變都與腎功能相照應。所以我看他面相就知道他牙齒不太好，如果不信，你可再問問他，是不是腎也不太好。”

　　胖子不肯認輸，硬是要換一個再看。

　　龍大膽也是得意忘形，瀟灑地一彈煙灰，“再來十個也是一樣，逃不過我的法眼。”

　　那胖子立刻喝道，“這可是你說的，再來十個！！！大家都聽見了啊，他要是看錯一個，我回去砸他招牌。”

　　“哎。”龍大膽剛才還得意洋洋，美美地吸了一口煙，聽了這話差點一口煙把自己嗆死。他心裡懊惱自己吹牛，也恨死這個胖子了，心道這死胖子也真夠討人嫌的，這麽會順杆子往上爬。不過眾目睽睽，他話也撂出去了。只能硬著頭皮道，“誰怕誰啊，你再來！”

　　席麗麗在後面看得直跺腳，卻也是乾著急。這個龍大膽！！！好不容易給蒙對一個，還不見好就收，還繼續吹牛。這不是自己作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