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因為這樣?”龍大膽有些奇怪的道。

　“就是因為這樣。或許你會覺得奇怪，但是對我來說，這是土禦門家族，百年傳承的歷史使命。關乎一個諾言，也關乎一個家族的榮譽。

　土禦門家族，是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後裔，我們也有著自己的傳承，並且一直為此驕傲，一個驕傲的家族，是絕不容許沾染半點汙跡的。”土禦門健久緩緩說道。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也沒有什麽能夠教我的吧?你雖然勉強能說話，但我估計你現在連拿針的力氣都沒有。”龍大膽看了看土禦門健久。

　“年輕人。你對針灸之道的理解還是不夠深。如果你到了我這個程度，就會明白，真正用針的，並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氣。”土禦門健久低聲歎了一口氣。

　“行針導氣，針是外力，自然永遠在氣之後。不過針灸行針，自有它的規律。手指、手腕和手掌、手肘。每一處的發力點不同，都會導致動作的變形。”龍大膽搖搖頭道，“以你目前這個狀態。恐怕是真的，沒辦法教我什麽。”

　土禦門健久微微一笑道，“你覺得周天針法就是這麽簡單嗎?如果周天針法只是依樣畫葫蘆就能學得會。那麽土禦門家族至於百年來，卻只有我學會了周天針法，這可能嗎。”

　“不需要手把手教學?”龍大膽一臉好奇的道。

　“針灸之道，靠的是悟性感知。我能教你的東西很多，但核心只有四個字，那就是得意忘形。”土禦門健久回答道。

　“得意忘形?”龍大膽皺眉道，“什麽意思。”

　“得其深意，忘其形骸。”土禦門健久低聲道，“這就像是貴國的武術和我們的空手道，最初都是從一招一式的形態入手。但到了一定的程度，依靠固定的形，已經無法滿足對更高層次的追求。就像是很多精通格鬥的大師，對他們而言，打鬥已經不再是各種花哨的招式。而是最簡單的幾點，比如速度、距離，這就是拳意。

　再比如那些精於繪畫的畫家，到了一定的造詣之後，他們所追求的便不再是一筆一劃，而是深遠的意境，這就是畫意。漢方針灸也是如此，講究針灸之意。周天針法所注重的表面上看是一百零八個經外奇穴，但實際上是傳統經絡理論的另一個重要分支。洞悉其原理，則一通百通，這也就是意。”

　“形是指具體的手法，而意是原理和根本。”龍大膽低聲道，“得意忘形，我之前也聽人說過這四個字。只是沒有想到這對於周天針法同樣適用。”

　土禦門健久低聲道，“接下來的幾天，我會把我所有掌握的東西都傳授給你，但你一定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就連安倍道滿也不行。”

　“為什麽?”龍大膽低聲道。

　“因為我將不久於人世。而我要讓所有人認為，周天針法已經跟我一起死了。只有這樣，才是對你的保護。”土禦門健久低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周天針法不僅僅是濟世活人之術，更是驚世之術。以你目前的狀態，即便都學會了，對你只怕也不是什麽好事。只會引來覬覦。”

　“你這麽隱蔽地跟我說這些，難道是在擔心土禦門家的人，還是安倍道滿?”龍大膽皺眉道。

　“土禦門家倒並不是問題，雖然我一意要把周天針法回傳龍家，有些人多少有些不滿。但包括安倍道滿在內，他們並不是你所需要擔心的。你真正需要擔心的是另一幫人，大陰陽師菊部規正。”土禦門健久低聲道。

　“菊部規正?”龍大膽皺眉道，“對了，菊部規正為什麽要找經絡青銅人?”

　“你並不知道菊部規正以及他整個家族和五術人之間的淵源。算了，這些事情以後有空你可以問安倍道滿。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了。我現在就教你周天針法的真正奧義。”土禦門健久低聲道。

　...

　龍大膽在房間裡一待就是很長時間，門外的那些醫護人員和安倍道滿等人都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流主，裡面不會出什麽事情吧?”藤原貴子低聲對安倍道滿道，“要不然我們派人進去看看?”

　安倍道滿搖頭道，“不，再等等。”

　“可是這都已經很久了。”藤原貴子擔心地道，“剛才那些醫生也在討論，以健久先生的身體，這麽長時間脫離呼吸機的輔助，恐怕並不是明智的做法。”

　“哼，他們懂什麽?”安倍道滿冷笑道，“這幫庸醫，除了依靠各種儀器，在人身上插滿管子之外，他們還懂什麽?健久先生只是處於一種暫時性的休眠狀態而已。他隨時有可能清醒過來。就算你不相信龍大膽的醫術，至少你也得相信健久先生的能力。”

　“是的，流主。”藤原貴子後退了一步， 規規矩矩站在門口。

　那些醫生終於忍不住了，其中一個走到了安倍道滿面前，指著被封閉的門道，“安倍先生，這簡直太荒唐了。健久先生已經成了植物人快一年了，現在你找來的人，卻以各種荒唐的理由阻止對他的治療。這是什麽?如果出了任何問題，你們這簡直就是在謀殺。”

　“收起你的正義感，回去乖乖當你的醫生。按我的要求在這裡等著。”安倍道滿緩緩地道，“要不然就滾出這家醫院。你最好明白，這個醫院目前還在土禦門家族的名下。而且我們不但是你的老板，也還是健久先生的親屬。該怎麽處理，還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那個醫生愣了一愣，只能不甘心地轉過了身。其他的醫生看到這位醫生當眾吃了癟，也沒有人敢再說什麽。所有人都在等著，那間按照龍大膽特殊要求的病房，始終還是處於完封閉的狀態。沒有人知道那扇門什麽時候會開，也沒有人知道這件完封閉隔絕的病房裡到底在發生著什麽。

　包括安倍道滿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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