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大膽連忙走到秦建身邊，低聲道，“你怎麽樣?咱沒這個本事可別硬撐，好漢不吃眼前虧，知道麽?”

　“沒事，哥你讓開。”秦建點點頭，攥著兩個拳頭，小牛犢一樣站在原地。

　蒼雲嘯一看這個小子的動作就有點皺眉。

　心中暗忖:按說終南支派的人也是山術正宗的分支，從這個小夥子的動作也能看出他應該身手不俗，怎麽看起來像個外行一樣?臨到動手的時候，死命攥著兩個拳頭?一般拳術，都講究一張一弛，動手之前不徹底放松，很難打出最有力量的一擊。他這算是哪門子的拳術，莫非這小子緊張得有點離譜?

　他也不想佔這個秦建的便宜，又問了一句，“你好了沒有?”

　“好了。”秦建點點頭，憋足了勁頭。

　“那你是客，你先動手。”蒼雲嘯點頭道。

　“好嘞！”秦建往前跨了一步，當胸就是一拳。赫然又是那一招，俗稱黑戶偷心的弓步衝拳。龍大膽看得都無語了，心說玩完了，“這小子估計沒戲了。人家是高手，你好歹來點新鮮的啊。又是這直來直去的一拳，能打著誰啊?！”

　他看著不入眼。那個老頭子王歷鈞的眼睛卻發直了，用手捂住了嘴，“這……”

　蒼雲嘯更是後悔不迭，他以為這小子沒什麽本事，哪知道這小子上來的一拳就讓他避無可避。蒼雲嘯連抬手格擋地工夫都沒有，秦建這一拳就直奔心窩子來了。看著簡簡單單，不快不慢，實則快到了極點。從他跨步出拳，幾乎沒有任何的蓄勢，拳頭卻像是出了膛的炮彈一樣快。

　蒼雲嘯被當胸一拳，打得他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還沒等他調整好，秦建腳下一動，扎了一個四平八穩的馬步，兩個拳頭雨點一樣的爆錘出來。他這弓步衝拳，改成了馬步蹲襠式的連續衝拳，聲勢大得嚇人。因為這小子一記衝拳就喊一聲，看樣子還是以氣促力。

　蒼雲嘯一上來就失去了先機，被他一拳捶中之後，氣息就亂了，還沒調整過來。秦建這個小子，居然就扎著馬步向前走，一拳急似一拳。

　蒼雲嘯氣息一亂，腳下移動就有些發滯，雖然騰出手格擋了，還是被一通馬步衝拳，衝得連續後退。等到站定的時候，他的兩隻手都在發抖，感覺兩隻胳膊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剛才的一陣亂捶，他用手格擋，旁人也不知道他被秦建捶了多少拳。

　但蒼雲嘯心裡一清二楚，這一瞬間，他一共被打了整整三十二拳，如果不是他用混元陰陽五行手之中的陰手格擋化解。這三十二拳，可就是拳拳捶胸，而且力量極大。真被這個愣頭青捶中的話，別說三十二拳。只要在胸口被打中個兩三拳，他就得當場躺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現在即便是用混元陰陽五行手格擋化解，也無法完全卸掉對方的拳勁。因為這小子的馬步衝拳，雙拳是收在肋下，旋轉打出，有著一股強大的螺旋勁，穿透力極強。即便是橫格豎擋，這兩條用來格擋的手臂也受傷不輕。

　龍大膽看得發呆，“這，這樣也行?這馬步衝拳，不是武術裡的基本功麽?”馬步衝拳還真就是傳統武術中的基本功之一，很多門派的基本功及套路當中都會有馬步衝拳的動作。一般就是大部分學拳的人，第一個接觸的武術動作。他還真沒看到，有人用馬步衝拳來打架，看樣子好像還打贏了。

　“快停下！你們贏了！”王歷鈞突然一身大喝，衝進去一手帶開蒼雲嘯，一手從側面拍開了秦建的拳頭。一個跨步跳出安全距離外之後，老頭都臉色大變，甩著手直咧嘴。

　“我沒輸。”蒼雲嘯咬牙道。

　“你輸了！”王歷鈞搖頭道，“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他轉過頭看著秦建道，“小夥子，你這拳練了多少年?”

　“十七年。”秦建皺眉道，“怎麽了?”

　... “十七年，你今年幾歲?”王歷鈞神色一凜道。

　“我今年二十一歲。”秦建點點頭道。

　王歷鈞苦笑道，“好吧，我們輸得不冤。對於一個四歲練拳，而且隻練一招的人。我們無話可說，你贏了。”

　“隻練一招?”龍大膽瞪大眼道，“秦建，你就會這一招?”

　“其他的，師傅不給教。”秦建抓抓頭，“我師傅說夠用了。”

　不但龍大膽震驚了，就連蒼雲嘯都震驚了，“你用十七年，就學了一招馬步衝拳?這……”

　王歷鈞歎了一口氣道，“確實夠用了。師弟，你還記得師傅說過的話沒有?我們以前問師傅，什麽樣的武術最厲害?他說，關於武術，在這世界上只怕一種人。那就是將一種技藝磨練到極致的人。今天我們碰上了，你輸了，而且輸得不冤。”

　蒼雲嘯說不出話來了，他無法相信。“有人能夠從四歲起，連續十七年都在苦練同一個基本功動作。試問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王歷鈞歎了一口氣。

　所有的習武之人，總希望自己學得更多，掌握更多的技術。但卻也失去了對本質的這份執著，但是這個秦建做到了。沒有其他原因，因為他從小生活在山裡，他夠單純，單純到師傅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師傅說練這一個動作夠用了，他就苦練了十七年同一個動作。

　王歷鈞長歎一聲， “量變引起質變，這就是自然界的質量互變規律。當量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將足以引起質的變化。一個傳統武術的基本功，在一個人經歷了十七年寒暑不休的苦練之下，也足以化腐朽為神奇。我們輸了，你們上山吧。”

　“師兄。”蒼雲嘯臉色發白。

　“別爭了，這也許就是命。”王歷鈞抱住他的肩膀，“讓他們走吧，我們已經盡力了。結果如何，讓師傅去決定。”

　“這，這樣就行了?”龍大膽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即便到了現在，他依然難以相信他所看到的情形。而秦建依然一副木訥的樣子，有點傻笑，甚至還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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