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僥幸

萬劫城！

城外中央軍帳！

轅門旌旗飄，彎弓鐵甲寒，這一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白雪，本就寒冷的天空，刮起寒風，吹起地面的雪，在天空打轉。

巨大校場，匯聚滿星宿軍士兵，看著點將台，目光沉重。

“恥辱啊！這是我的恥辱。”

點將台上，鄧禹扶著戰劍，來回走動，面色格外陰沉，比這寒冷陰沉的天空，都還要可怕。

在他面前，還跪著四個人，頭抵在地面，似乎因為羞愧，不敢露出真面容一樣。這四個人，就是在萬劫城內，命令屬下，屠殺百姓的將領。

“爾等四人，可知錯?”

鄧禹眼睛通紅一片，心像針扎一樣，想起以往戰場，每次衝到最前面，總有這四個人的身影，回來時，傷痕累累。

戰場殺敵，他們是條好漢，照這樣下去，加官晉爵，只是遲早的事！

而鄧禹，也有意培育這四個人，成為星宿軍支柱。

但是，前幾天發生的事，卻把所有可能，全毀了！

“大將軍，末將知錯，請求一死！”

龐真率抬起頭說道，又把頭重重的磕下，發出“嘭”的一聲，讓點將台都在顫抖。

他知道，這次自己犯的錯，按照律法追究，是要判誅族。要避免這慘狀發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鄧禹砍頭，這樣一來，長安方面，肯定不好意思繼續追究。

“死！老子培育的兵，是那種只要犯錯，就只知道尋死的人嗎?明知道是死，為何還要做?”

一聽到這話，讓鄧禹一陣氣結，拔出手中戰劍，似乎想一劍砍下去，但劍身晃動三下，還是沒有砍下。

這四人，都是他的愛將。

他怎麽可能狠心，自己動手殺死呢?

但不殺......

“大將軍，一切還是等長安的審判吧！萬一出現轉機呢?”

坐在一邊椅子上的嚴鎮永，搖著頭說道，當初，在發現士兵屠殺百姓時，他也猶豫過，想隱瞞此時，但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匯報長安。

不為別的，他是監軍，是兵部尚書，有責任，也有義務上奏！

更何況，他的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

“嚴監軍，這不可能，朝堂上，有忠義諫言的魏相，有死板只知道按律法辦事的包大人，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為了家人不被連誅，還請監軍大人，下斬殺令吧！”

龐真率看嚴鎮永的目光，充滿複雜，要不是這個人，他屠殺百姓的死，絕不會鬧到朝堂，頂多是被鄧禹發現，受些處罰，但絕不致死。

可以說，是嚴鎮永，親手毀掉了他們四人。

“這不符合規矩，本監軍不能答應。”

嚴鎮永搖頭，沒有絲毫猶豫，情有可原，罪不可恕，該受何種處罰，因該由管律法的人來判斷，定罪。

他不能越俎代庖。

龐真率四人一聽，面色更加慘淡，比絕望更絕望的事，是自己在意的人，也要走入絕望。

早知道，當初不該被血池誘惑，下達那條罪惡的命令。

“嚴監軍，你在星宿軍，已經有一個多月。他們四人，都是好樣的，這次因為一時糊塗，作出錯誤的決定，所犯的罪，當罰。但他們家中，還有幾十口人，還請你念及同袍一場，繞過他們家人吧！”

似乎不忍心，鄧禹走到嚴鎮永面前，鞠躬求情道。

“不行！再等等。”

嚴鎮永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理任何人，任憑鄧禹求情，也一語不發。

“大將軍，你別再求那個薄情寡義的人，我就等朝堂王旨，是死是活，由老天注定。

”龐真率說道，望著天穹，看著鵝毛大雪，眼中充滿迷茫。

朝堂，那威嚴的地方，會允許一個手沾百萬百姓鮮血的劊子手嗎?

“我這一生，沒什麽大本事，但殺的人，卻不在少數，殺神白起大將軍，也沒我殺的人多吧！”

迷迷糊糊中，龐真率看到灰色雲層，變為血紅色，無數亡魂，在裡面掙扎，鮮血白骨，露露森森，到處都是，那些無辜的死亡者，會不會在地府，等著我下去呢?

自己去了地獄，會不會被百萬亡魂，吞噬的一乾二淨呢?

龐真率心中，想了很多很多，唯獨沒有想到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

估計所有人，都不會以為他有活命的機會吧！

就連鄧禹，也是如此。

或許，唯一有這個盼頭的，只有監軍嚴鎮永吧！

等啊等！盼啊盼！朝堂的王旨，終於在雪漸小的時候傳來。

“噠噠噠！”

馬蹄聲傳來，五騎聖使者，頭戴羽翎盔，穿著皇宮侍衛盔甲，握著一面旌旗， 一個有十余條金龍，組成的唐字，威武不凡。

“來了！”

鄧禹與嚴鎮永，起身上前，四周的大軍，也列陣歡迎，站在高處看下去，像一座恆星系，在不斷變化，深奧莫測。

“唐王令，鄧禹治下不嚴，讓許多百姓慘死，按照律法，官降三品，欽此！”

中間的皇宮侍衛，拿出一張王旨，大聲宣讀道。

“微臣接旨！”

鄧禹跪在地上，看著手中王旨，面色一陣變換，自己是一方大將軍，都受到嚴重的處罰，那龐真率四人，恐怕在劫難逃了！

“怎麽會這樣呢?難道朝堂上，又在進行整治......”

嚴鎮永聽到王令，面色面的難看，眼瞳深處，還有一絲慚愧。

作為兵部尚書，他知道朝廷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上下整治，確保廉潔風范，要是在這段時間內犯事，後果會比尋常時候，嚴重數倍。

“唐王令，星宿軍部分將領，不遵守命令，造成嚴重事件，理應當斬，誅四族......但邪劫王國，並非大唐疆域，不適用唐律，故判處抗令罪，按照律法，貶為罪囚，戍守邊關百年，欽此！”

皇宮侍衛，繼續拿出一份王旨讀道，讓鄧禹，龐真率幾人面色微變，露出一絲喜意。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用死了?”

龐真率在心中激動的想道，胸膛大幅度起伏，像是去了鬼門關一樣。

這一次，可真是死裡逃生啊！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謝恩?”

嚴鎮永說道，白花花的胡須微翹，心中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