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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事府的位置偏城北，那裡從前是非富即貴達官顯貴住的地方，現如今都是一些重要的臨時機關都在那兒，且大批的人馬正在從赫圖阿拉源源不斷的趕過來，若此戰拿下沈路，那麽遼地可安守無憂。

此時的後金與大汗還沒有入主天下的野心，不過是看明國積弱內亂，想佔了這關外罷了。誰能想到薩爾滸戰役後的十年，八旗大軍都打到了北京城根下，眼看著就要摘取勝利時，卻被九千關寧鐵騎擊潰，大敗而歸。

這其中雖然有戰線過長，補給跟不上的原因，其實最主要的是關寧鐵騎真的是戰鬥力超標的。

只不過沒想到泱泱大明，竟然從內部瓦解。若山海關不失，再守個幾十年根本沒問題。因此此時的大汗所思所想不過是穩定民心，徹底佔領遼東土地，畢竟遼人彪悍，稍有不慎後果不堪想象。

然而，此時此刻，大明帝國即將走向它的墳墓，不過想盜墓的還真不少。

回到知事府後，馬曉歌就讓曹慶去安置救回來的青年，她自己則去把屍體安頓好，順便領著人去找老祖宗蓋印鑒。

知事府作為佔卜吉凶，祈福、驅邪的組織是受官方管轄的。忙的時候大到軍國大事，小到後妃產子都得派人盯著。

所以，薩滿們得點卯，還得進行現代意義上來說的工作考察，看看你一年多少天沒來，多少天在外面跑，多少天搞事情之類的。

雖然薩滿們生性不羈愛自由，應卯的人基本上沒有，點卯的人就是隨便寫一寫，考勤系統效率為零，但是外出辦事兒或者受貴人召見都必須有記錄。按記錄分發糧餉，跟現代的年終獎勵差不多。

偏殿裡供奉的是長生天的神位，其實現在的人根本不知道遊牧民族的長生天是個什麽神，或者可以說長生天不是個具體的神。

就相當於咱們的老天爺的說法，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圖騰和信仰，算是泛神論，十二薩滿供奉的神也都是來自各種奇怪的傳說，這些傳說非常血腥恐怖。

比如禿鷲神，喜食內髒，那麽供奉它的薩滿就會用豬牛羊，有時候是人的內髒來作為貢品。

又像是供奉狼神、虎神、黑天神、大霧天女、骨蛇女之類的怪異神明，都有相應的貢物，但是這些神明某種意義上來說更近似妖怪。所以，最常見還是供奉長生天。

大殿裡像霧繚繞，分外寧靜，穿著奇怪的薩滿太太面對神像打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馬曉歌打開殿門時門軸發出吱嘎的聲響，就見那背對她的人晃動了一下，繼而再次發出了細細的鼾聲?

果然在對著神像打瞌睡，長生天在上，其余十一大薩滿都忙的腳不沾地，就老祖宗偷懶躲清閑。

“咳咳咳，老祖宗，老祖宗！”馬曉歌輕輕叫了兩聲，沒反應。無奈之下喊道:“肥雞！”

“啊?哪兒呢?”剛剛還神遊天外的老太婆一個激靈蹦了起來，四下尋找肥雞。

這老太婆平時就愛假裝大神附體，然後跳上供桌大吃大喝，聽見肥雞就倆眼睛冒綠光，跟狐狸投胎似的。

“沒有肥雞，我誆你呢，趕緊把印鑒給我拿出來用用。”馬曉歌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的伸手。

“你個小兔崽子！敢誆你祖姑奶奶！昨兒不才叫人來蓋印，現在怎麽又要用印?”老祖宗上去就要打，結果一下子撲空了，這臭丫頭給她打一下都不行，早知道就讓三猴子把她吃了算了。

“別鬧，我今兒回來碰上一樁事情。”馬曉歌就把自己回來路上碰上個溺死在大街上的人這事兒說了。

“壓勝之術！”

“咳咳，我也是這麽想的，具體還得仔細的驗看屍體。”

“好吧，好吧，拿去拿去，印鑒放在你那兒不用拿回來了，省的煩我，當初就不該救你。再說，你也該好好休息，吃點兒藥。”老祖宗把自己腰上拴著的一個小小銅印揪下來給了馬曉歌。

“咳咳，救都救了，還管那麽多呢。”馬曉歌揣好了銅印，轉身要走，卻想起還有事兒沒說呢。“對了，關於斷流的事兒……”

“哎呀，哎呀，我煩著呢，別跟我說這些個破事兒。猴子自然回去料理的。”

“可他說不上……”猴子就是馬曉歌曾了不知道幾代的爺爺，也就是那天救她回來的薩滿，他還有個哥哥叫狗子在赫圖阿拉待著呢。請注意，這不是小名兒，這是大名兒，沒有文化真可怕。

“滾滾滾……不想聽。”老祖宗一邊抱怨一邊把馬曉歌推出殿去。

還能有什麽事兒，雖然他們萬屠門在關外經營了幾十年，大汗遺甲起兵的時候就給他算過命，說他必將一統諸部落成為萬酋之首，當時所有人都當他們是瘋子。

畢竟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一個小部落的酋長，怎麽可能會有那麽一天。

結果大汗果然風生水起，從一個小部落的酋長做到這個份上，便提攜了他們萬屠門，可是他們畢竟是漢人。

然而可悲的是明國不把他們當正統的漢人看，叫他們遼人。現在女真人佔了遼東卻又把他們當漢人看。

其他的十一個薩滿都是諸部落的大巫，他們對她這個佔據十二薩滿位置的漢人老太婆早就看不順眼了。諸多打壓，猴子就算沒被趕回來，在那群人中怕也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反正就拖著唄。

他們萬屠也不是真心效忠什麽大金，不過就是借天勢，學那西岐薑子牙罷了。萬屠門走的是以殺證道，不殺者是沒有出息的，不過殺孽深重後人就無福，因此萬屠門不像其他三派子孫繁茂，後人多死於非命。不過若順天意而為，那就不算是殺孽。

老太婆朦朦朧朧間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兒什麽，然後迷迷糊糊的又著了。

馬曉歌取了印鑒登記在冊後，就打發人回去等消息了。處理完手續問題，她就去找曹慶了。

這一路上沒遇上什麽人，這知事府就剩下一大堆伺候薩滿法師的仆人了。哎，清淨不少，至少不辣眼睛。

這原始薩滿教的造型，那都是鄉村殺馬特非主流加上意識流後現代主意，一個個都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的樣子，好好的一張臉不是戴醜陋的面具就是畫成大花臉。腰上要不拴什麽狼爪、獸牙或者動物的乾屍就像不專業似的，她還看見過一個人用骷髏頭做了一頂非常有食人族風格的帽子，披著獸皮不說人話，只會嘰裡咕嚕的。

之前以為是滿語，但覺得不像，問了人後才發現，不只她聽不懂，會滿語的也聽不懂。這年頭，要是不整的自己妖孽一些，都不好意思出門跟人打招呼。

也無怪乎出去辦事兒人家總用懷疑的眼光，質疑她的專業性。

馬曉歌來到自己的房門住的地方，一拉門，門竟然鎖了！

“曹慶，開門，大白天鎖什麽門兒啊！”敲了幾下，裡面沒人應門。

“曹慶，開門，別躲在裡面不出聲，咳，我知道你在家，有本事鎖門，你有本事開門！”馬曉歌玩心大起，化身雪姨。

這時，被她敲得非常有節奏的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馬曉歌的手就保持著敲門的動作停在半空，因為裡面這個人，她不認識啊！

那人大約二十來歲，唇上留須，橫眉怒目，一身熱騰騰的水汽，我靠，這誰呀?怎麽在我房間洗澡?難道是美男計?你姑奶奶我可不吃這一套。

“你是誰?是不是祖姑奶奶讓你過來的?我告訴你，癡心妄想，想做爬床丫頭，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艸，上來就搶台詞，非常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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