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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馬詭事》四百一十二.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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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容縣下轄洪梅鎮,這裡山高路險,又是從省城往句容的必經之地,因此匪患嚴重,其中以盤腸嶺大關寨為最,只是三年前大關寨被破,匪首伏誅,這實力便大不如前了。

如今的大當家便是從前的四當家,江湖人送外號——小吳用的吳長奇,這小吳用是說他足智多謀,多謀是謀了,到底有多智就難說。不過,這落草為寇的土匪多是毫無文化的農民地痞之流的。吳長奇原本是算命的,懂一些卜算之道也認識幾個字,雖然這武力不行,不過這逃遁的技巧確實厲害。

之前剿滅大關寨,他算到不好,便領著一部分親信溜了,結果大關寨被破,匪徒死傷無數,大當家、二當家、三當家、五當家的都死了,可以說是被滅了個乾淨,便只剩下這吳長奇的一些人。

等官兵走了,他們便另起爐灶,又尋了更隱蔽的地方築起了山寨匪巢,下山劫道與否全看黃歷和吳長奇的算命本身。

不過這吳長奇的確有點兒本事,但凡他說大凶便必是硬茬子,若吉便是軟乎的肥羊,加之他們行事低調小心,隻劫財不劫色殺人,且不撈乾底,也就是說不全都搶走,給買賣人留個本,不至於折本,不像以往那樣張狂引得民怨沸騰,那些熟識地形的獵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這些土匪不搶他們的,之搶那有錢的商隊。

那些被搶的人雖然報了官,但也就是掛在那裡,錢財損失事小,且不是次次都損失,未出人命到是慶幸,他們還得感謝吳長奇佔了這大關寨,立的這規矩,要不剿滅了他們,還會有別人,這種地方天時地利的,如何不佔,到時候換成一夥殺人不眨眼的,苦的不還是周圍的百姓。

因此吳長奇都是在百姓商戶容忍的范圍之內,這三年來才平安無事,發展的也小有規模,只是與從前那是比不了了。

這天是句容縣洪水退後的第十天,瘟疫的兆頭已經開始浮現了出來。別說山上了,就連山下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再這麽下去,那就真的得吃人肉了。

“大當家的,你給你準話吧,什麽時候下山,兄弟們這幾日是頓頓吃野菜窩窩頭,多少日子沒見葷腥了,之前發大水,沒有可劫的就算了,最近水退了,大商戶也活絡起來,糧食、藥材都是好東西。”如今的二當家孟虎將自己的金絲大環刀砸在桌面上。

他滿臉的橫肉,一副惡行惡相,瞪著眼睛能吃人的樣子,難怪叫殺人虎,一點都不是虛的。

可是吳長奇卻沒有什麽表情,他半合著眼睛,一副道骨仙風的樣子,山羊胡因為咀嚼的動作一顛一顛的。

“十日內絕不可下山,我們大關寨三年前就是因為太張狂才被人拔除,這久安才能長治啊,不急於一時。再說上山的糧食還能吃一個月,你何必擔憂。如今吃糠咽菜,也比未來沒有頭吃飯強。”

“哼,吃這種豬食,還不如吃斷頭飯呢!”孟虎把碗一扔,大手拍的木桌嘭的一響。

“別吵了,如今日子難過,山下的百姓也沒有余糧,你去搶不是傷天害理。孟虎你也是句容人,咱們誰還沒個親朋戚友的,怎麽能乾這種絕戶事兒!聽大當家的準沒錯,要是還像三年前那麽乾,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了。”說話的人是一個女的,大約三十多歲,是三當家的孫小慶,諢號母夜叉。

她是前大關寨大當家的從山下搶回來的壓寨夫人,三年前大關寨被剿,卻逃過一劫,如今也不下山,就在山上自己做當家的。

孫小慶家就在洪梅鎮,

只是她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回去了也是要沉塘,不如當土匪活的痛快。大關寨這邊窩在山裡不出去,其他的山寨可都蠢蠢欲動的,這亂世出梟雄,這可是絕好的發財機會,商戶源源不斷的往句容縣城裡運送糧食、貨物,那都是可以賣出高價的東西。

於是紛紛派出探子去踩點兒,孟虎席間與大當家的發生了不愉快,心裡就是別扭,便瞞著大當家的也派了探子,大家夥都去分肉,送到嘴邊不能不吃吧。

他派的是兩人為一夥,喬莊改扮,裝成兄弟倆,踩盤子,去洪梅鎮那三岔口的打聽情況。

這兩人收拾停當,結伴下山,崖陡坡峭,走了多時,眼見月上東山,四周攏起一片夜色。

夏夜又擦了黑,兩人走得汗流浹背的。

空挑子擔在肩上,裡面掩藏著刀劍,隻覺沉甸甸的重,這兩腿酸軟,行路艱難,往常不覺擔子重,那是因為吃肉吃鹽,如今肉是沒有了,鹽到是分了一點兒,好在蘇省靠海,食鹽並不短缺,要不然人還真就廢了。

“呼,歇一歇吧, 這天熱的很。”其中一人坐在大石上擦汗,他有些肚腩,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此時汗流浹背,直喘氣。

“哎。”另一人也坐了下來,盤腸嶺九曲十八彎,白日尚且迷路,這晚上就難走,只是白天走容易碰到獵戶之類的,他們這樣裝成小販的怎麽會往山裡去,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土匪踩盤子,那可就不妙了。

“呼,呼,你說著大當家的不讓我們下去,可是這二當家卻派我們出去踩點,我總覺得這裡要壞事啊。”

“怕什麽呢,天塌了有二當家的頂著呢,再說了,如果真能劫回糧食、錢財也好渡過這災年啊。”

“事情到是這回事情,只是咱們得小心謹慎一些,三年前沒給官兵宰了,我就惜命了,那前大當家還有二當家的,屍體擱在洪梅鎮三岔口那晾了足足兩個月,都曬成人幹了,也沒人敢給收屍,我可不想那麽個死法啊。”

“誰想那麽個死法,太慘了,不說了,歇一歇便得了,咱們的趕緊下山了。別耽誤了時間。”兩人說完抬腿便走。

忽見前邊山坡有一片灰磚連脊的大青瓦院落。

這種山中忽然蓋起的宅院,在山裡頭建宅子的有,還不少呢,但這盤腸嶺地勢險要,會有哪個運上來這麽多石料木材還有磚瓦蓋這麽個宅子?

兩個人看見東山的月亮照上這座宅院高聳的大門樓,不禁有些奇怪。此時,只見門口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對著人就招手。

兩人一個激靈,彼此對視,不能去,這是山妖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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