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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馬詭事》四百零三.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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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拔地而起,道觀依山巔天險而建,隱秘與層林之中,錯落有致,非常人所能達。

上山之路已是艱險,然而卻在這艱險路途運送木材、石料實在是神仙手段一般。

靜謐的流雲,如同層層紗帳將茅山宗隱藏了起來。

天棋台位於茅山主峰之後的天險之地,所能踏足的不過是方寸之地,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懸崖,身死道消。

然而卻有兩人在對弈,一名青衣老道須發皆白,手執棋子,白首頻頻點頭,眼皮耷拉著,睜不開的樣子,顯見是困倦了。

“師傅,師傅。”與他對弈的是一名中年道人,頭髮枯黃如同爛草,可是雙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神光內斂的練家子。

喊了兩聲,老道也沒反應,反而是手中的棋子跌落在棋盤上,隨後微弱的呼嚕聲傳來,竟然是睡著了!

中年道人無可奈何,只能起身,將身邊的一件黑褐色帶著補丁的鬥篷給老道披上。自己腳尖點地,真如那傳說中的俠客一般身輕如燕,瞬間幾個縱躍便從這棋台跳走。

山間松濤林木厚重,夏季也比山下要涼快許多,大片的野杜鵑還在開放,卻有很多山花已經凋敝了。

茅山宗的主殿沒有多大,雲房偏殿也都散落分布,或成遞進一般的逐步拔高,看起來真猶如雲中仙宮一般。

這是這每個殿閣都比較小,山頭可用的面積也不大。

此時的廚房裡,僅剩的幾名弟子正在桌前吃飯,皆是靜默無語,每個人心裡都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師叔師伯們這次下山會不會遇到什麽大事。

粗糲的陶碗上已有了裂痕,木筷子、老桌,被袖子摩擦的發亮,道童挽著發髻,衣服上盡是補丁。

人人都覺茅山道士神仙一般,定然是仙風道骨,可是道士清貧苦修,不像寺廟還有香油錢。

這山勢陡峭,常人想上來都難便是怕凡人饒了道士清修,可是適逢亂世道士便要出山救世,或懸壺或捉鬼降妖,不一而足,視為煉心。

到了每逢盛世,又閉門不出,潛心苦修,與佛家截然相反。

中年道人一腳跨入門口,裡面做在長凳上吃飯的小道童便紛紛起身行禮。

“天寧道長師叔”“師伯好。”

天寧道長道長點點頭,隨後說道:“都坐下用飯吧,現在山上人手空缺,你們巡山要辛苦些了。”

“多謝師叔師伯關心。”

“不過,還有一事我必要說明,正因這山上無人,我們便更加要謹慎些,出入皆需留意,兩人一行,以免落單。”天寧道長又細細的囑咐了許多山上防衛的事情。

大部分人都被派到句容縣了,雖然說句容離此不遠,不過一來一回至少七八日,就不知道那句容的行屍之危能不能被控制住,想來應該是無礙的。

可天寧道長卻隱約感到擔憂,道士與常人不同,修煉時感天地通造化,對於一種預感通常更重視,因為這種預感並不是沒有由來的,往往事物的發展便會映照此種預感。

山上日子清苦,更無歲月。

很快眾人離開便過了三日,此時怕已經是到了句容了吧,這山上一直安靜平和,並沒有什麽事發生。

西方的金烏漸漸沉了下去,兩名小道童便提著燈籠來回巡視各個殿閣、雲房。

“呼,這天好生的冷,怕要下雨吧。”一名道童說。

“趕緊走吧,巡視完了,咱們也早點回去吧。”另一人接話。

兩人的腳步不輕不重,雖然比常人輕快但道行尚淺,仍有那沙沙的聲音傳來,

漸漸遠去了。狂風乍起,搖動著山上的蒼松,樹影詭譎的晃動著,如同群魔亂舞一般。黑暗中,一雙貓一樣的眼睛注視著那兩個道童離開,隨後借著大風的掩護悄然跳下樹,那一雙腳仿佛是踩在棉花上,沒發出丁點兒的聲音。

此夜狂風大作,外面樹木相互摩擦,發出唰啦唰啦的怪聲,天寧道長總覺得有點心緒不寧。

躺在床上無法入眠,他睡在一座小房子裡,前後兩室,裡面是師傅叢雲老道,也是茅山的掌教真人,只是年紀越發大了,睡著的時間到比醒著還多。

此刻,屋裡頭靜悄悄的,唯有那一盞油燈還微微的亮著。

“師傅,師傅?”天寧道長喊了幾聲,沒用應答,看來是睡了。

突然,天上打下一個閃電,天寧道長心頭的不安感就越發強烈了。他隨即起身,批上衣服,一推木門。

咯吱,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在這呼呼的大風中搖搖晃晃的。

所有的雲房、殿閣都熄著燈,整片山頭漆黑一片,看不到光亮,沒有月亮,烏雲遮月。

但道士的雙目到底是與常人不同,天寧道長還是能隱約看清事務的輪廓的。

嗖,耳邊輕輕的傳來一個輕巧的破空聲,好像一片葉子,但天寧道長耳力過人,立刻就覺察到了是人!

他順著聲源的方向追了過去, 足尖輕點,嗖嗖的破空聲越來越近,隨著這聲音的距離在縮短,天寧道長也確定了的確是人,而且是個高手!

這麽你追我趕卻也不是辦法,體力總有耗盡的時候,他便隨手抄起一塊小石子,將真氣灌注其上,嗖的一聲打出。

黑暗中,石子如同暗鏢一般直直飛向前方看不見的對手,破空之聲隨即傳來。

啪的一下,打空了?

怎麽會打空?天寧道長百思不得其解,隨後加快叫腳步。那聲音還是在前面,仿佛可以與他保持距離,一直不遠不近的。

就在這時,狂風猛的變向,朝著天寧道長的面門撲來,周圍的絕對黑暗與樹木的亂影都很大程度上干擾了天寧道長的五感,可是這風卻十分的古怪,有一絲氣息,腥呼呼的撲進天寧道長的鼻腔,他怕有詐,趕緊閉氣。

再度發力,一個縱躍直衝那人,他已經感覺到那人的氣息,近在咫尺!甚至是摸到了那個人一片一角,卻又有怪風吹來,一個恍神躲避間,那人又跑出了好遠。

“你究竟是什麽人?”天寧道長不禁發問。

可是沒有回答,對方不知目地的一再奔逃,就像是在這茅山上飛一般,也像是,是在刻意的引天寧道長離開!

想到這裡他拔出桃木劍猛的一擲,桃木劍帶著破空的風聲朝著那目標飛去,可是卻沒中,桃木劍直直掉在地上,咚的一下,仿佛穿過了一片影子。

天寧道長暗道不好,中了調虎離山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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