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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求仙》第260章日本、東京時間、二十一:一十三,你的外掛到…
因為再這麽狼狽下去的話,就連這條浪費了無數應該活下來的人的命才保下來的狗命就要沒了。

誰又能辜負那些死在你面前的人的期望呢?

而現在,已經威武到死的李嘉圖·明非·路看著那個抱頭蹲防的背影,突然覺的這樣真不錯啊——只是這麽看著,這麽想著,都不錯到他忍不住要笑出來了——換過來想想,這麽狼狽的楚子航,又有什麽不好呢?

沒有背負起生命之債,不用在未來為了拯救一個衰仔去死,再也沒有那些蔓延一生的殺戮和刀光,又有什麽不好呢?

許久,林陽才轉過頭看著路鳴澤。

“交易嗎?”

他問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哥哥。”路鳴澤的眼睛一瞬間轉化為了全然的黃金瞳,那雙黃金瞳裡灼燒著憤怒的火焰,可他的語氣卻愈發輕柔:“哥哥你確定要交易嗎?二周目的奇跡不會再有第二次,哥哥你還記得那些故事嗎?如果你現在死了,那麽後面的一切都會按照原本的道路進行下去···”

“所以?”這次輪到林陽反問。

“所以,原本被你救了的那些人,也會因此死去。”小魔鬼說到。“我知道哥哥你從來不懼怕死亡···但是,請告訴我,你願意支付這樣的代價嗎?未來愛著你的人,未來等著你的人,哥哥你死去的一瞬間,命運的絲線就會被全部改寫。這樣也沒關系嗎?”

——在你心裡

是要選擇救一個人···還是選擇救十個人?

“哥哥,你怎麽說呢?”小魔鬼輕聲問道:“未來等著你的那個人···如果你現在死掉啦,就沒有人會帶她去看夕陽啦。”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披著年輕皮囊的蒼老靈魂把目光投向前方,原本應該輝煌壯烈的場面在定格之後顯得有點兒可笑,可是他這時候卻一點兒也不想笑。林陽看著那個快要被黑影包圍的,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說道。他的聲音那麽輕,又那麽平靜。

“等我鼓起勇氣想豁出去也要救她的時候,她………。”

“······”

路鳴澤沒有說話,他垂下頭,就像是在教父的追悼詞後跟著垂首致敬的下屬。而林陽卻沒有把半點兒注意力分給他,他只是

“從那之後,我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是不能等的。就像是錢從來不是省出來的是賺出來的。”說到這裡的時候林陽甚至還有力氣因為自己說的並不可笑也不絕妙的比喻笑出來:“我已經輸了一次了···多可笑啊,我是活到最後活的最久的那個,可是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輸家。那時候我就是想著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結果走到最後的時候,想豁出去的時候,已經沒人能讓我去拯救了。”

說完這句話,林陽才放棄似的坐在了邁巴赫的前蓋上。那架勢仿佛這不是八百萬的豪車而是大院裡的板凳。可他卻怎麽也也坐不出原主那種猥瑣的感覺。

“如果你能把楚子航和他爸爸送出去的話。”林陽示意了一下:“那就交易吧。最後四分之一的靈魂給你,你自由了。怎麽樣?別說哥哥不照顧你生意啊,條件這麽優厚,奧丁都不需要你肛。”

“···這就是你的選擇?”

出乎林陽意料的,小魔鬼沒有興高采烈的接過最後的鑰匙然後跟他say byebye。黃金瞳的小魔鬼眼神複雜的看著他,許久,他才問道。

巨大的心悸感侵襲著林陽的每個神經,林陽有點兒自嘲這麽大危機感做啥···

哪來的要失去什麽重要東西的危機感呢?這一次的命都是白送的啊。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選擇。”

“那麽,未來——”

“那就交給未來的那些人去『操』心吧。”林陽打斷了他的話,真正的老年人舒服的歎了一口氣,他很覺得這時候應該來支雪茄,但是事實上這個時候的他根本就不應該知道雪茄到底怎麽抽又是怎麽好:“托你的福,我想起來了一些東西···我的一個學生死的時候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他回憶著記憶裡原主很得意的學生,記憶那麽散碎,最清晰的卻是那個姑娘死的時候的樣子。他學著她的口吻按著回憶的節拍背誦,好像背誦十四行詩一樣悠長又溫柔。

“——我的一生本來就是劣質的咖啡粉,永遠用力過度,也永遠煎熬太久。於是加再多的糖和再多的巧克力牛『奶』也無法拯救。但是又不得不把它吞下去,縱使燙的皮開肉綻也要小心翼翼的把最後一滴也吞下去。因為除了這杯咖啡,其實我一無所有。”

“···而現在,我決定喝完它了。”最後,林陽說道。

日本、東京時間、21:13

繪梨衣沒有動作,她就要失去什麽了。什麽她不想失去的,還未得到的東西,頓頓的面無表情卻留著眼淚的女孩在路鳴澤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還跪坐在那裡,她抱著相集和白板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抱緊它們的手指用力到關節一片白。

路鳴澤欠了欠身,跟著他往後退了一步,在他消失之前,女孩動了。她僵硬的松開了自己明明像是唯一的珍寶也像是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抓緊的相集,執起了筆。

“如果這個是結局的話。”她寫道:“可以把sakura還給我嗎?”

路鳴澤愣了一下,跟著他搖了搖頭。

“不可以。”

女孩還看著她,她的眼睛是一種奇妙的暗紅,紅到最深處就是黑,但是對著光的時候就能看出那美麗的紅『色』。她就這麽倔強的看著他,就像是個對今天的甜點不滿意的孩子。

“因為他做出了選擇,他選擇跟我做個交易,然後死去。”

金眼睛的怪物說道,就像是詩人抱著琴坐在火爐邊,唱著悲傷的歌謠,眼睛裡卻毫無動容。

“所以,你再也不會遇到他了。”

“我呢’女孩飛快的寫道:‘我可以跟你做個交易嗎?”

“好啊。”

魔鬼點了點頭,他一直都是無所謂的樣子。可這一刻他笑起來的時候,卻比茫然的留著眼淚的繪梨衣還要悲傷。

“如果你想救他的話,你能交易給我什麽呢?”

“什麽都可以。”鬼使神差的,繪梨衣寫下了這樣的話。反覆在她耳邊嘶鳴的巨大危機感讓她脊背上的冷汗都濕透了重衣,可她寫的那麽鄭重又堅決:“我的一切,你都拿去。”

黃金瞳的小魔鬼看著他,他已經伸出了手,可抓住她之前,他頓住了。看起來比誰都年幼的魔鬼問道。

“考慮清楚了嗎,如果你現在跟我交易的話。就沒有什麽以後可言了——包括你們會相遇的那個未來,他再次來到日本,遇到的也不會是你了。”

——因為你已經死去了。

而女孩歪了歪頭,面對這樣的問題,她反而一點兒都不像被好好圈養的公主一樣天真。她非常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她似乎很努力的抓出了點兒形容詞。

“雖然很可怕,但是不害怕。”

她舉起小本子。

“sakura好好的,繪梨衣好好的。”

跟著,她帶著笑容,愉悅的,近乎幸福的,伸出了手。

——這一次,她握住了魔鬼的手。

中國、北京時間、21:17

“那麽,我收到了。”

小魔鬼『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笑著看著林陽···也像是看著遙遠的某個人。他笑著,虛握住了誰的手。

“我明白了···我會做到的。”

然後,他就這麽虛握著什麽,走到了林陽面前,像是老父在婚禮上牽著女兒的手把她交給未來相許一生的人,穿著黑西服的小魔鬼托著虛無的手走到了林陽身前,然後他對著林陽笑了笑。

“哥哥你總是許這麽大的願望,每次買單的時候我都很難做啊···不過沒關系,這一次的帳單已經結清了。”

林陽看著小魔鬼,他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什麽問題,林陽一下子挺直了脊背,他幾乎是轉瞬間變了臉『色』。

“等等!路鳴澤!你這是什麽意思?!誰幫我結清了帳單?!”

“這重要嗎?這不重要。”

小魔鬼自問自答。他笑著,抽出了手,那一瞬間,純白的光在他指尖綻放,他就這麽像是從虛空中挖出一顆心一樣扯出了這個純白的光團,黑紅的血『液』像是涓涓細流一樣爬了他滿手,弄髒了路鳴澤純白的襯衣袖口。小魔鬼卻恍若未覺的繼續著自己的動作,他的動作那麽流暢——然後一把把它按進了林陽的胸口。

“哪個比較重要,哥哥你已經做出選擇了啊。”

下一秒,順著小魔鬼按在他胸口的冰冷指尖,有什麽比熔岩更灼熱的東西轉瞬間流遍了林陽體內的每根血管。這委實不是人類能忍受的疼痛,不光是血管被灼燒成碳的至痛,還有身體裡每個細胞每個結構都被侵蝕改寫的劇痛。就像是一隻龍在人類的身體裡展開翅膀,每一秒每一步都感覺自己在被撕裂翻攪——

林陽想慘叫,但是劇烈的疼痛讓他叫都叫不出來。這種痛苦裡的每一秒都像是千萬年那麽長久,林陽那一瞬間覺得小魔鬼指不定是真騙人的想要弄死他再說,又或者是小魔鬼真他媽是個魔鬼,就喜歡希望到絕望這個口味兒的靈魂···

然後他感覺到了身後貼合的熱度。

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擁抱住了他一樣,無形的溫暖溫柔的擁抱住了他,那些疼痛在短短的幾次呼吸間沿著擁抱相貼的肌膚向另一個人流淌而去。也順著互相浸染的體溫,龐大而冰冷的力量淌進了他的身體。很快,充斥滿林陽身體裡的就又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權與力。那感覺無比詭異,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有人替他疼了一樣。

小魔鬼哼笑了一聲,他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那麽遠,就像是遠到隔了一個海峽。林陽還閉著眼睛,他看不到小魔鬼臉上諷刺的笑容。疼痛停止的那一刻,就像是換入了全新的軀殼,又像是回到了上周目的時候,權與力像是精靈一樣環繞在他的血脈裡歡呼,視覺,聽覺,知覺···所有的感官都像是褪掉了那層殼,像是洗掉了髒汙的鏡面那麽通透。

“不要死啊。”有人對他說:“不要死,不要回頭,去做你想做的事情···這樣就好啦。”

那個人笑著說道,林陽恍然覺得這個聲音好熟悉···熟悉又陌生,熟悉到聽到的時候就知道是誰,陌生到其實並未聽過一次。

“sakura,最好了。”

不是小魔鬼,也不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那個人甚至,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間點!

林陽猛然睜開眼,年輕人睜開眼,想去抓住什麽的幻影。他的手就這麽撈了個空,指縫間抓住的只有雨水。林陽豁然抬起頭看向了小魔鬼,他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看著小魔鬼對他欠了欠身。

“您的外掛已經到貨。”

小魔鬼說道。

“祝使用···愉快。”

秒針輕巧又沉重的旋轉過最後一格,似乎花了一輩子那麽久,而下一秒的開端禁錮時間的鎖悄無聲息的消失···林陽聽不到小魔鬼的回答——只有撕裂水幕的咆哮聲重新響徹耳畔!

他聽到了空氣被撕裂的聲音。

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從速度上來說卻更像是墜地的流星,短暫的破空聲嘈雜又刺耳,尖銳的就像是死侍們的爪牙。只是一瞬間,楚子航似乎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暫停,時間軸在一瞬間放慢,脊背也在這一瞬間漫過一層冷汗,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樣痙攣著狂跳。於是在放慢的時間裡,楚子航還有余裕去分析這種感覺——比起所謂的危機感,倒更像是過山車俯衝時心臟衝到喉嚨眼的刺激感。

也只是一瞬間,另一道更為輕盈綿長的破空聲響了起來,楚子航閉著眼睛,就像是胎兒蜷縮在母體裡,他閉著眼睛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可正因為連眼睛都不敢睜開,那些湧入耳邊的聲音才愈發清晰明顯:刀鋒撕裂堅硬的像是怪物的皮膚,然後切斷骨骼的時候會有輕微的脆響,然後在細微的停頓之後,血像是憑空誕生一樣噴湧而出,隨著雨幕噴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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