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麽辦才好?”銀光長長的哀歎一聲,雙手揪了揪頭頂稀疏沒剩幾根的頭髮,扯著頭髮道:“怎麽辦怎麽辦……”
隨即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又停下來手來。
他將雙手放在面前,然後緩緩地張開,看看手裡抓下來的頭髮,頗有些懊惱地低聲罵道:“該死的,頭髮又少了~!”
地精的毛發一向不太旺盛,尤其是頭上,又稀又黃又軟的。所以地精們對於頭髮格外的注重。可以稱的上是除了性命,金幣之外的第三生命。但是沒想到,這一著急,揪下來這麽多。
銀光頹然地垂下腦袋,雙手插在嶄新套裝的口袋裡,忽然眉頭皺了皺,低聲道:“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的手緩緩從衣袋裡拿出來,指尖處夾著一張硬硬的名片。
上面寫著“亨德森製衣,百年老店,為您服務。”
名片是最簡單的樣式,用的材料也是便宜的硬紙,吸水能力很不好,以致於墨水在字面上湮散開。
“切,什麽玩意,便宜貨~!”銀光不屑的咧咧嘴,正想隨手將名片彈飛,翻過來的瞬間,一行像是汙跡一樣的小點映入銀光如黃豆的三角眼中。
地精眉頭一皺,雙手死死的攥緊了名片,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盯著名片背後的痕跡,慢慢的雙手都開始顫抖。
銀光張了張嘴,趕忙又用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忍不住叫出聲來,同時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激動的都快要哭了出來,用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道:“沙金你這個混蛋。”
名片背面看似一行汙跡的黑點。其實是一串最普通明文電碼,地精在學習密碼學的時候,首先接觸的就是通用的明文電碼。
這一行的兩點和兩線,是電報機之間傳遞消息時,用來詢問對方是否收到的信號,意思很簡單,就是“你好,聽到請回答。”
費了這麽長的時間。受盡了煎熬。終於找到組織了~!
雖然原來在中情局當中,銀光沒有少抱怨。乾的活累,出的差多,工資又低,恨的牙根癢癢。背後沒有少罵沙金那個扒皮鬼。
但是現在,孤身一人受盡了磨難,時時刻刻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只能一個人苦熬下去。
結果猛然間發現。失蹤了這麽久,但是那冷血、無情、殘忍、而且心狠手辣的中情局居然沒有放棄,仍然苦苦的追尋,並且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自己。
頓時讓他心中有了一份踏實的感覺。面對強大敵人,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戰鬥,在自己的身後還有著同樣強大的後盾,支持著自己~!
一時間。地精幸福的幾乎都要昏過去。
“冷靜,冷靜~!”地精銀光按住胸口。能感到自己的小心臟此刻正蹦蹦蹦的狂跳。
他深吸了幾口氣,隨即開動腦筋,緊張的思索起來,心裡暗道:“這到底是誰放的?
戈爾男爵?”
“不會,絕對不會~!”地精銀光搖搖頭,在心裡分析:如果是戈爾男爵發現異常的話,完全沒有必要用這麽複雜的手段聯系自己,他可以在語言中暗示自己。
再要麽,直接行動,將自己和黑暗法師三個人分開。對戈爾男爵來說,隨便一個借口都可以做到。
如此大費周章,不應該是佔據主場便利的戈爾男爵的作風,那麽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是風險投資公司的人。
也只有從事秘密工作的他們習慣用電報編碼來作為聯絡暗號。
“中情局,一定是中央情報局~!”地精銀光心中興奮的判斷,心裡暗道:那麽說,這些人就在我周圍~!
想到這裡,銀光不由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但是想破了腦袋,卻也沒有想到這兩天任何異常的情況。
不過銀光轉念一想,又釋然了。能讓人一眼就看出異常,就不是中情局的特工了,他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專業、最優秀的特工。
“說不定這會這些家夥們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嘲笑自己的軟弱無能。”銀光心裡暗道:“尤其是沙金那個混球,肯定是一手雪茄,一手紅酒,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等著看自己的笑話~!”
地精銀光思考了良久,雙手在身上的口袋裡來回摸了摸,想找一個能書寫的東西,但是口袋裡空空蕩蕩。
銀光在廁所裡四周看了看,這裡也沒什麽東西可用。
無奈之下,銀光只有用指甲劃破名片,留下記號,然後隔著窗子將名片扔了出去。
隨後地精銀光拍拍手,推開門走了出去,嘴裡還吹著口哨。
黑暗法師一直站在門口,看到地精推門出來之後,那態度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本能地覺的有些不對。
他不由皺了皺眉頭,然後道:“怎麽去這麽久?”
銀光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道:“大哥,我便秘啊,五天了。難得一回拉完,自然一身的輕松。”
“咦……“他頓了一下,好像突然反應了過來,道:“不是。這……你也要管?”
黑暗法師覺的他說的惡心,一時惱羞成怒。
他捏著地精的脖子,一把將銀光推進了房間門口,厲聲道:“這兩天你給我老實一點。”
說著對著他的屁股,飛起一腳,重重地將地精踢進了門去。
隨即聽到地精發出的那聲淒厲的慘叫,他覺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然後這才背著手,施施然地走進了房間。
在旅館院內,一個提著打掃工具路過的服務生,看到那張落在草地上的名片,不動聲色地將它掃進了手中的垃圾鬥中。
雖然,那黑暗法師卻一直將地精看的死死的,從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內。
但是銀光收到好消息。心裡好歹有了些底氣,不再像以前幾天一樣整天驚懼不安,在心裡暗暗思考如何創造機會,和他們再次聯絡上。
在此同時,地精也一直睜著賊光四射的小綠豆眼兒,默默的觀察周圍的人,想從他們中找出誰才是潛伏的特工。
一時間地精銀光看誰都像是風險投資公司的特工,旅館老板。跑的。服務生,廚師,但是仔細分辨,卻誰也都不是。
有心想要上去找人來兩句切口,辯明身份。但是奈何旁邊黑暗法師一直在盯著。銀光也不敢貿貿然說話,以免被黑暗法師看出破綻。
但是在老裁縫為銀光三人送來皮裘的時候,銀光感覺機會來了,一邊閑聊一邊套取裁縫的話。
畢竟名片就是在裁縫送來的衣服裡發現的。
但是讓地精失望的是,好容易趁著黑暗法師上廁所的機會,他偷偷地和那老裁縫對切口。
可惜的不管是‘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又或者‘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那老家夥就是不搭碴,而且還是一臉的茫然。
這說明,這老家夥要麽根本不懂,要麽就是故意裝傻。
但是看著那老裁縫的模樣。要裝出來,最少也是影帝級別的。
想到這裡。他也就徹底死心了。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到了第二天中午,戈爾男爵派出迎接地精的豪華馬車停在了旅館門口。
打扮的如同貴人一樣的地精銀光三個人登上馬車,直趨戈爾男爵的北方情報總部。
在茹曼帝國修築的平坦官道上一路疾馳,馬車準時在下午五點之前,來到南方的大城維濟。
維濟城是北方行省的一座重鎮,戰線後方的中心城市之一,擔負著後勤基地的任務。
戈爾男爵將自己的總部設在這裡,還算是靠近戰線。
馬車在數名騎士的護送下直接駛過大門,按說這種軍事重鎮,城防部隊的盤查應該非常嚴格,但是衛兵們只是略略掃了一眼趕馬的車夫,隨即就一揮手,就讓他們進去了。
戈爾男爵的權勢在維濟城內由此可見一斑。
北方情報總部是一座內城區的院落,裡面是兩進的三層豪宅。
當他們到來的時候,早已有情報部的工作人員等在房門前的台階上。
當馬車停下之後,那些工作人員排成兩排,整齊的一躬身,畢恭畢敬的道:“歡迎銀光主管大人。”
正艱難地挪著屁股,想要從車上下來的地精銀光不由愣了一下,他頭一次被人恭敬的迎接,第一次聽見自己被人稱作“大人。”
而在這之前,他還沒有加入風險投資公司的時候,總是被人當作豬狗一樣呼來喝去,時不時就有城市的小流氓找上他,對他拳打腳踢,搶光他身上的銅板。
而此刻,他地精銀光成了也成了一個大人物了。
“真該把自己老媽拉過來讓她看看,她以前總是嘮叨自己沒出息。”銀光的心裡無限感慨,忍不住都想哭出來,腳下輕飄飄的,整個人如同踩在雲端一樣走下馬車。
戈爾男爵大笑著出現在門口,對地精伸出手來,和他緊緊的一握,親熱的拉著地精走進房間內。
室內布置的富麗皇,讓土鱉地精看的忍不住咂舌。
頭頂是一盞華麗的水晶吊燈,此刻正散發著明亮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大廳。
地上是深紅色的帕提亞羊毛地毯,軟的如同彈簧一樣,四壁懸掛著寬大的油畫,其中不乏名家名作。
樂隊演奏者悠揚的音樂,身著華服的男男女女三三兩兩的散在大廳裡談笑,女人身上的閃閃發光的珠寶飾物亮的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樣。
身穿製服的侍者端著盤子,小心謹慎的穿行在人群當中,一切都如標準的上流社會的社交晚宴一樣。
當銀光走進門內,幾十雙眼睛同時聚集過來,被巫妖抓住都沒露怯的地精銀光,忽然感到心虛了,一切好像做夢一般,這裡不應該是他一個地精涉足的地方。
好歹從小訓練出的強韌和神經和高超演技還在。地精銀光向眾人露出一個微笑,盡管可能有些乾澀,然後微微點頭致意。
戈爾男爵一手按著地精的肩膀,大聲道:“同事們,朋友們,允許我介紹,這位,就是我們的新同事。大雪山主管畿尼。銀光先生。”
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輕笑。
畿尼本來就是古時的一種銀幣單位,地精這個名字起的很別致。也充分說明了地精們的喜好。
戈爾男爵不由略略皺了一下眉頭,雖然他也同樣看不起地精的貪財,但是相對應的,卻極其喜歡地精所帶來的高額利潤。
如果這些人看不起地精。將來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損失。
因此上,他輕咳了一聲,好像要提醒眾人地精的重要性一般,揚聲道:“銀光主管是有拉塞爾首相大人親自任命。這是無尚的光榮。
銀光先生親自涉險深入野蠻人的山區,獨自取得來對我們茹曼帝國極為重要的情報。”
大廳內的眾人不由一滯。
隨即,不管情願。或者不情願,他們同時熱烈的鼓掌。
在那掌聲當中,地精的忍不住驕傲地挺起了胸口,高興的滿面紅光。
黑暗法師則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顯眼,冷眼觀察會場內的眾人,心裡忽然按耐不住殺機,暗想:如果將這裡的人都殺掉。會對茹曼帝國造成多大的損失?
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後,黑暗法師的心裡就癢癢的。周圍雖然有侍衛,但是對他這個高階黑暗法師不構成任何威脅。
聚集在這裡的,都是在北方數得上名號的大人物,如果他們都死了,大概能讓北方混亂上好一陣子吧。
不過想想自己的大計,黑暗法師低下頭,熄了這個心思,殺光他們只能有一時之快,他們的所圖的大業是整個茹曼帝國。
此時,戈爾熱情的拉著地精的手不放,將他介紹給大廳內的眾人。
這裡的人大都是戈爾的手下,每個人都負責一方的工作,還有幾個是北方戰區的將領。
銀光拿出以前的本事,極其熱情和他們寒暄一番之後,戈爾男爵宣布晚宴正式開始,親手將銀光領在了主賓的位置上。
各種山珍海味如流水一般送上,其中不少是從奈安流出的新式菜色,裝在由極遠的東方而來的白瓷餐具中。
地精銀光知道光這一套餐具的價值,就差不多值一個小貴族的家產了,心裡暗暗驚奇,搞情報的難道會這麽有錢?
晚餐之後才是宴會的重頭戲,熱鬧將一直持續到凌晨。
在眾人輕歌曼舞的時候,黑暗法師向地精使了個眼色。
地精心中一沉:昨天夜裡,黑暗法師就已經向他下令,要盡最大可能偷取情報,最好能搞到明年茹曼帝國的做戰計劃。
不過,這種事情,光是想想,也是知道絕不可能的。
再說了,現在急什麽急,等自己當上北方情報主管以後,情報還不是滾滾而來。
但是那黑暗法師就是一傻13,而且還是一好大喜功的傻13,不管自己怎麽說都不行,非得要一意孤行,非得要盡快取得所謂的成績。拿到情報回去,而且還是越多越好。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並不奇怪。
黑暗法師們互相之間,也是少不了爭權奪利的。
等下一次再來的話,說不定就不再是這個黑暗法師陪同,而換成另一個人了。
到那個時候,這天大的功勞可就輪不到他的頭上。
想到這裡,地精心中不禁一陣的悲涼:就這種素質,還要和中情局對著乾,簡直就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子和獅子打架。
但是對於這種情況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隻得是不動聲色地隨著黑暗法師走了出來。
兩人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又謹慎的向外瞟了瞟,直到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黑暗法師從兜裡掏出一包藥粉,塞進地精手裡,道:“這是一種迷幻藥,能讓人短暫食神,感覺和瞌睡迷糊了一下一樣,但是時間不超過十分鍾。”
銀光攥緊了藥粉,心中一陣的緊張——以戈爾男爵地白癡的模樣,絕對不會對手中的情報嚴加看管。要是自己真的不小心偷了重要情報,那該怎麽辦?
但是面對黑暗法師那冰冷的目光,他發現最重要的不是想著會給茹曼帝國造成什麽樣的損失,而是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強自鎮定了一下,澀聲說道:“可是我要怎麽混進去?”
“那就看你自己的了。”黑暗法師道冷哼一聲,厲聲道:“我會盯著你的,敢耍花招,我就在第一時間宰了你。”
地精銀光勉強咽了一口唾沫,道:“好……好吧。”
等宴會進行到中途,地精銀光的眼睛一直盯著戈爾男爵,中途有人在戈爾男爵的耳邊耳語幾句,戈爾男爵站起來徑直離開了大廳。
等男爵的身影消失了一會兒,估計已經走遠之後,地精這才找來會場內的侍從,故意問道:“戈爾男爵在那裡?我有事需要找戈爾男爵商量。
“男爵大人……”侍從在會場內看了看,沒找到戈爾男爵的身影。
地精銀光一擺手,道:“算了,帶我去男爵的會客室,等看到男爵第一時間通知他。”
侍從一躬身,道:“請跟我來。”
隨後領著地精走上了二樓,地精銀光忽然道:“等等,衛生間在哪?我想先去一趟衛生間。”
侍從毫不猶豫的領著地精走向包房的衛生間,銀光在門口道了聲多謝,拉開門進去。
然後捏著衣角捂著口鼻,將紙包拆開,倒進盒子裡,在房內叫了一聲:“見鬼,你進來一下。”
“是, 先生。”侍從推開門,地精將盒子遞給侍從,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侍從愣了一下,看著盒子裡白色的粉末,拿到鼻子下聞了一下,忽然眉頭一皺,晃了晃腦袋軟軟的倒在地上。
銀光迅速拉開門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左右看了一看,判斷中間那扇最寬的大門應該是戈爾的辦公室,徑直走過去扭開房門,幸運的是房門沒鎖。
裡面是一件寬大的辦公室,門對面是長長的落地窗,一側放著一張古樸的辦公室,另一側是一排裝滿了文件的櫃子和會客用的沙發。
地精左右看了看,溜進了門裡,徑直來到戈爾的辦公桌前。
就在銀光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堆裡翻檢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人聲。
“七號你好。”
銀光瞬間感到自己的頭髮都嚇的根根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