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叛軍突然佔領了大片士地,伊莎貝拉皇后手下的帝國政府,
和阿爾摩哈德普通的老百姓,上上下下民怨沸騰。
在以前,新軍還能把敵人擋在扎米比亞河的時候,戰火不會bō及到內陸,首都阿卜德瓦德還是歌舞升平,絕大多數的老百姓們對於那一場戰爭並沒有什麽直觀的感覺。
在酒吧、茶館、舞會等等之類的社交場所,人們閑聊之時,一提那場戰爭來,都是抱著一種看笑話的心態。
更多的時候,是對於官方新近頒布增加的消費稅,碳排放稅之類稅收政策,罵不絕口。
什麽“一幫只會刮地皮的狗崽子。,…“搶那麽多的錢去治huā柳啊。”等等等等,總之是很黃很暴力的那種。
畢竟,戰爭離的很遙遠,而從自己口袋裡掏錢的那幫稅吏狗崽子卻離的很近。說不定拐一個彎兒就到了。
但是現在情況就變了。
敵軍打過了扎米比亞河,開始向著北方tǐng進的消息一傳出來,登時引的一片恐慌。
眾人無不痛恨之極:那幫狗崽子著實是有夠飯桶的。居然沒有擋住敵人的進攻?
這樣一來,敵人不是隨時都可以殺過來嗎?
據說那幫南方佬,又窮又橫,又不講什麽道理。而且每一個人都是青面獠牙,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大便完了不洗手,生吃人肉什麽的。極其的野蠻。最喜歡搶錢搶東西搶女人,最後為了掩蓋罪證,
再放一把火……
他們一殺過來,自己這辛辛苦苦攢下的家當,剛剛認的水靈靈的乾女兒,不就全沒了?
光是這些倒也罷了,最令人感到再怖的一是那幫狗崽子還喜歡胡亂殺人~!
這誰受的了啊?
大家夥兒現在每每坐在一起,全都極其一致,抱怨新軍剿匪不力,對著那幫狗崽子破口大罵,希望他們能夠爭氣一點兒。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能在這裡和平的生活,是一件何等可貴的事情。
為了這得來不易和平,大家夥兒寧願從自己已經不多的口袋裡面再多出擠出一點兒錢來,支援軍隊。
阿爾摩哈德帝國的上上下下,出了齊的團結一心。
天可憐見的,要知道,這還是自伊莎貝拉皇后陛下執政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受到百姓們的一致擁戴。
甚至於新軍再下去征兵的時候,都不用再帶著小繩子這種對於征兵工作有著百分之一百六十加成的神器。
那些居住在鄉鎮當中的中小貴族,以及中小地主們對於征兵工作也不再是推三阻四。
雖然他們仍然不願意自己或者自己的兒子去參軍,但是卻也是積極地配合征兵工作,鼓動村裡面的其他人參軍。甚至向那些參軍人員做出保證,會給他們的家屬提供優厚待遇,以及相應的幫助。免除他們的後顧之憂。
要知道,這可一項了不起的進步。
以前,征兵的時候,全都是帶著大隊的憲兵,趁著半夜時分,偷偷地mō進村子裡面。
等到將進出村子的所有道路堵住了,然後這才開始放手抓壯丁呃,不是這才開始放手進行被自覺自願的征兵工作。
中間慘烈熱烈而踴躍的征兵情形,雖然沒有到達《石壕吏》當中描寫的那種程度,但是卻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盡管如此,那些百姓們還是發現,他們現在所做的努力是何等的微不足道,情況好像越來越糟。
新軍以比發起進攻時快十幾倍的速度撤退。
扎米比亞河北方的四個省份,一個鄉鎮接著一個鄉鎮,一座城市接著一座城市淪陷。
每天傳來的前線戰報,就是某某地區遭遇叛軍進犯,我帝國英勇無畏之皇家軍團浴血奮戰,殺敵多少多少之後,勝利轉進。
叛軍屍積如山,敵酋無奈悲歎曰“撼三易,撼皇家軍難”。
然後在加上某個小兵孤守陣地,誓死不退的光榮事跡。後面再附上一封一個母親寫給前線兒子的信。
當然,隔幾天得換成新婚妻子寫給前線丈夫的。
內容都是殺敵報國,保衛皇后陛下爭取而來的勝利果實,和哈杜一夥卑劣無恥,為了一己之sī,不惜破壞帝國安定團結大好局面的反動野心家鬥爭到底。
信的內容情真意切,讀起來催人尿下。
那些新聞戰報讀起來振奮人心,讓人熱血沸騰,恨不得當時就抄家夥去和叛軍血拚一場。
阿爾摩哈德發的戰報,洛林每次都翻。翻完了就吐,吐完了再翻。
而且每每一邊吐一邊感歎:寫戰報的筆杆子真是端的是好文筆,有這筆力不去寫小說可惜了,絕對風靡萬千宅男。一不小心也是一部“金瓶裡的梅huā”級別的傳世佳作。
奈何去忽悠死老百姓,那幫家夥又窮又橫,是他們這些帝國官員能騙得住的?
沒過幾天,那些老百姓回過味來,什麽叫“勝利轉進”?
尼瑪不就是撤退嗎~!
打一仗撤幾十裡,丟幾座城市,現在居然還有臉說勝利轉進?
半個月來,新軍就丟了半個差不多半個省。支持皇后阿爾摩哈德的百姓們對於那幫狗崽子也是越來越火大。怒氣值越來越高,憤怒的矛頭全都對準了新軍。
老百姓甚至編了不少的笑話,來嘲笑新軍的司令哈塞爾將軍。
說是在某次大戰之後,新軍勝利轉進的途中,將軍哈塞爾一路健步如飛,然後一腳踢開一隻狂奔的兔子,叫道:“滾開,
讓會跑的先跑吧”
再要麽就是說:“一個上了戰場,被嚇壞了的逃兵被哈塞爾將軍給攔了下來。將軍極其憤怒地罵他:“士兵,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哈塞爾將軍。“士兵愣了一下,道:“天啊,沒想到我居然一下子能跑這麽遠~
~”帝國政府為此也是焦頭爛額,他們只能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告訴那些死老百姓們:“陛下這是在打一碗很大很大的炸醬面……………”畢竟這件事情涉及軍事機密。大家總不能跟老百姓解釋,這戰術的伊莎貝拉皇后和高層的一種大佬們制定的。
而且,這件事情也有利好的一面。
雖然現在忍了一時的嘲諷,但是將來等事情應驗之時,必然讓那些老百姓心悅誠服。將來再忽悠他們的時候,只要拿出這件舊事一說,相信絕對可以糊弄他們一下的。
不過,正因為如此,現在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
隨著時間的推移,種種的不滿也在積蓄當中。
幾乎所有的責任統統推到了新軍頭上阿爾摩哈德帝國因為這一段時間的失土而變得極不安靜,各種yīn陽怪氣的流言在台面下偷偷流傳。
“母雞司晨,有違天綱倫常。
“皇后一個女人,頭髮長見識短,還不都是被人騙了。”
“首相一夥無能傘婪全都是廢物。”“維和部隊光吃飯不打仗,那個怪叔叔儒略大公泡皇后,分明是保藏禍心。”
“還不如以前好了。”
“……………”
介紹時局的參謀偷偷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看著跟前的幾位大佬,朗聲道:“目前的局勢就是這樣。叛軍的進攻已經到達極限,顯lù出疲態。新軍目前以小股部隊遊擊作戰為主。下一階段,戰場上很可能發生變局。
另外阿爾摩哈德政府控制區的最新動向,值得我們警惕。民間輿論的矛頭已經指向了皇后政府和我們維和部隊。普通民眾對我們越來越不友善。
情報部分析很可能是有人在幕後操縱,居心不明,目前正在進一步追查。”
凱瑟琳鄙夷的冷笑一聲,道:“還能有什麽原因?有人坐不住了唄。渾水mō魚渾水mō魚,不把水攪渾了怎麽mō魚。”
洛林心裡明白:放風的大概還是前政府的那些遺老遺少們。
伊莎貝拉皇后掌權之後他們全都失勢,以前美好的生活一去不再了,心裡只是不能平衡,遇到點機會,就會急著煽風點火想要圖謀些什麽。
凱瑟琳哼了一聲,道:“要我說嗎,有些人就是不行除了跟個狐狸精一樣,會魅huò一些立場不堅定的男人就沒別的本事。手腕隻算一般。”隨即看到旁邊阿黛兒投過來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後這才意識到,那才是一個真正的、禍國殃民的狐狸精,當著她的面說別人,不就是等於是指著和尚罵禿子嗎?
她不由吐了一下粉紅的香舌,以示歉意。
但是阿黛兒卻是嫣然一笑,隨即喃喃地道:“女人啊,說別人的時候,總是看不到自己。這是所有女人的弱點。”
凱瑟琳不由歪了歪螓首,心中奇怪: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隨即卻下意識地忽略了過去,然後繼續向著大公說道:“要我說,那種該死的害蟲早就該一次清除掉,留著他們,關鍵時刻就出來嗡嗡嗡,給人搗亂。”
儒略大公輕輕地咳了一聲,正sè道:“有時候為了政權的穩定,也是不得以的。”洛林微微一笑,凱瑟琳強勢慣了,對付不聽話的從不手軟。不過儒略大公說的也有道理,把反抗者斬盡殺絕的話,很容易引起反彈,造成混亂。
這是兩種不同的執政理念,說不了孰優孰劣,都有好處也都有壞處。
洛林按著凱瑟琳的手,道:“反正跟咱們沒關系,他們的問題讓他們自己去頭疼吧。”
凱瑟琳點點頭,瞥了大公一眼,道:“說的也是,我光是為了看好這一大一小不犯錯誤,已經累的夠嗆了。”儒略大公只能無奈的苦笑一聲。
就在此時,突然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
雷歐滿頭大汗,急匆匆地從外面了進來。
剛一進門,他就大聲叫道:“你們怎麽還在這裡?走,看熱鬧去,一大幫人吧皇宮給堵了,正在鬧騰那。、,
儒略大公臉sè一沉,第一個問道:“怎麽回事?雷歐你過來慢慢說。”雷歐擺擺手道:“一群不知道從那過來的家夥,堵在皇宮門口,說是要請願。已經鬧起來了。”
儒略大公一拍扶手站了起來,道:“走看看去。”
阿爾摩哈德皇宮前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宮門前是禁地,平常不允許老百姓靠近,由阿爾摩哈德皇家禁衛值守。
只是此刻,宮門前聚集了數百名衣衫襤褸的老百姓。這群人中什麽人都有,不光有老人,fù女還有不會走路的孩子。
他們就頂著頭上炙熱的陽光,跪在滾燙的地面上。
太陽暴曬之下,石板地面的溫度足有六十多度。
他們全都衣不蔽體,女人還好一點,身上有破布條遮掩著男人的大都隻穿著一條破爛的短kù。
各個消瘦,黝黑,肋得以根根的lù著,臉sè枯黃,顯然是餓了很久了。
很多人身上明顯帶著外傷,有些人用已經變成黑sè的紗布包著lù出血汙的傷口,住著用數字做的簡陋拐杖。
從他們身上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味,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一大群蒼蠅圍著他們亂飛。
這些人分明就是一大群難民。
門口的禁軍一臉無奈的神sè看著他們,不停的大聲叫道:“宮禁重地,退出去。出去~!”
最前面的一個枯瘦老人,一直跪在禁軍面前磕頭。
維和部隊總部門口也聚集了一大群人,向宮門的方向張望。
洛林拉過門口的一個憲兵問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憲兵道:“那群人據說是淪陷區的難民,來皇宮請願的。”
洛林眉頭一皺,思索著道:“不對,有問題。”
然後對凱瑟琳她們說道:“你們在這裡等著,別出去。另外命令加強總部的防禦。”
凱瑟琳疑huò的問道:“有什麽問題?”
洛林搖搖頭,道:“一幫戰爭難民,能活著從淪陷區走到皇城,一路官府也不阻攔,你覺得可能嗎?”
凱瑟琳瞬間就像明白了,像這種進京上訪的,歷來是地方政府的大忌,一準狠狠的打擊下去,從淪陷區道皇城可有一千多裡,如果沒人在幕後支持,他們絕到不了皇城。
凱瑟琳怒道:“這是有人使壞。”
洛林擺擺手,道:“我去看看。”
說著和旁邊的人換了一聲一副,有拿了一頂帽子扣在頭上,擠出人群走了過去。
皇宮門前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群皇城居民,看樣子圍觀的足有三萬人,而且一直在不斷的增加。
堵著皇宮大門請願,這事幾十年遇不到一次,就算是四十度的高溫,也無法組織老百姓圍觀的熱情。
洛林壓低帽子擠進人群,慢慢的走到難民附近。
禁軍忍者惡臭的氣味,怒道:“亂闖宮禁是砍頭的罪名,看你們是難民,這次就不計較,速速退出去。“難民們不為所動,跪在地上大喊:“求皇后陛下為我們做主。”
緊接著,幾百個跟著一起大喊。
聲音異車的響亮,蓋過了〖廣〗場上的嘈雜,遠遠地傳了開去。
那禁軍軍官頓時著急起來,抽取長劍指著為首的老人,喝道:“出去,再不出去就宰了你。”
老人突然迎著禁軍的劍尖撲了上去,叫道:“你殺了我吧,反正我們也活不下去了。”
禁軍急忙撤劍後退,嚇出一身冷汗。
老人撲到在地,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大叫:“老天不開眼,我們還怎麽活。家沒了,兒子女兒都死了。就剩老頭子我一個人……………”
老人身後的難民跟著一起大聲痛哭起來,向周圍的百姓講述他們的悲慘經歷。
洛林身邊的阿爾摩哈德百姓都是一臉憂傷的表情,搖著頭道:“…實在是太慘了,太慘了肌
“新軍無能,一群笨蛋。”
“皇后也該出來一下。總不能把人家晾著,都是阿爾摩哈德人。
“就是皇后也太冷血了吧。”
“早知道,打這場仗幹嘛?看看,把哈杜逼急了吧。哼,女人,禍國殃民。”
洛林冷眼掃了掃附近說話的人,心裡暗道不好,輿論有失控的趨勢。
附近有人突然大喊一聲“維尚無能,新軍無能~!”
周圍群眾因為一直戰敗加稅積累的火氣一下爆發出來,覺得這句話喊的太對了。
維尚首相確實無能,既無力阻止內戰的爆發,又不能平定內戰,因為這場戰爭,老百姓的日子難過了很多。
新軍也確實都是一群飯桶,連著打了兩個大敗仗,現在更是不斷後退逃跑。
順著這個思路一想,哪作為他們老板的伊莎貝拉皇后是不是也無能?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維尚禍國殃民,要他下台,下台~!”“**,我們要改革~!”
“要改革~!”
“改革政府,改革軍隊。”
洛林仔細的在人群中瞟過,發現帶頭高喊的聲音,總是從固定的幾個方向傳過來。人群太密集,很難發現他們。
附近的老百姓議論紛紛, 這個世界上,除了獨裁政府之外,大家對政府總是不滿的,老話說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老百姓對獨裁政府滿意是因為他們不敢不滿。
“唉……咱們的日子確實不如以前了。”“又是加稅,又是加賦,又是征兵,是不是還要勸捐,***能好過的了嗎?”
“政府裡面的一幫人都是吃屎的,只會從老百姓身上刮削。無能透頂。”
“你看人家茹曼人多好,誰敢亂加稅,元老院首先就不同意。”
“媽的,有錢老子就移民。這鬼地方,皇后當的什麽家。養著維和部隊一群混蛋不做事,軍隊老打敗仗。還不如讓哈杜來。”
“……”
洛林周圍看了看,群眾的情緒越來越高,就連他自己配合著聚聚拳頭,以免被人看出異常。
“局勢要失控~!”洛林心裡暗道,思考著要不要派維和部隊上驅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