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令下,位於陣前的一眾士兵們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呐喊,如潮水一般,向著津德倫要塞衝去。
在火炮那毀滅性攻擊之下,那座原本巍峨高聳的城牆早就已經殘破不堪。不少的地方甚至垮塌下來,形成一個個巨大的豁口。
哪怕是一個普通的胖大媽都可以很輕易地攀爬進去,更別提這些身手敏捷的士兵。
只是幾個呼吸,這些突擊隊員們就已經沿著破損的城牆,爬了上去。
他們怒吼著衝上了城牆,握緊手中的刀劍,準備與衝上來的敵人展開浴血的拚殺。
他們全都知道攻城戰的基本常識,在衝上城頭的前三分鍾,極其關鍵。
能不能在城牆上站住腳根,擴大戰果,就看他們能不能頂住敵人在前三分鍾的瘋狂攻擊。
只要頂住了,後續的援軍順利跟上,奪取城池,他們就立下了頭功。
而頂不住,被敵人給攆回去……這可是你死我活的戰鬥,只能有一方人可以活下來。
因此上,他們一個個瞪紅了眼睛,就準備著狠狠的拚殺。甚至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他們登上城頭之時,當即扯著嗓子,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叫。一邊狂叫著,一邊盡可能揮舞著刀劍,遮住自己的要害,以擋開敵人從城上刺下的攻擊。
但是奇怪的是,他們衝上之後,卻發現城頭上只是空蕩蕩的一片,根本就找不到一個人影。
一眼望去,城頭上盡皆是殘肢斷臂,折斷的長槍、崩壞的刀劍,還有殘破的鎧甲,燃燒的戰旗,遮天蔽日、直衝雲霄的滾滾硝煙……
滿地的狼藉。
他們的呐喊聲不由嘎然而止,全都直愣愣的看著面前這一切。
此時,又有一名士兵嚎叫著從牆外跳了進來。
那年青的士兵太過緊張,根本就沒有注意眾人全都停下來,而是一馬當先,呐喊著從人群中衝了過去,一直衝到了最前方。
他一邊呐喊著,一邊將手中的戰刀橫在左胸前,做好格擋敵人進攻的準備,但是左邊沒人,他急忙一轉身,轉向了右邊,但是右邊也沒有人。
於是,又嚎叫著轉向了左邊。
他來回轉了四五趟,這才發現面前沒有敵人,不由感到一陣的疑惑,但是口中仍然發出呐喊。不過由於氣力衰竭,那呐喊聲聽上去很是古怪,就像是被宰的公雞一樣。
就在此時,旁邊有人終於按耐不住,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拍了過去。怒聲喝道:“別嚎了~!”
那士兵頓時被拍的一個踉蹌,向前栽了好幾步,這才停下。
在大驚之下,他急忙揮起刀子,慌亂地向著身後胡亂地揮舞幾下,盡可能地擋住想像當中敵人的進攻。
但是隨即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怒聲喝道:“別打,是我~!”
那士兵不由一怔,隨即漲著膽子,努力地將遮住視線的頭盔扶正,這才看清對面那人的面容,頓時滯了一下。
他回過頭來,看了看空蕩蕩的城頭,又看了看那人,這才結結巴巴地道:“長……長官……這是怎麽回事?我們的……我們的敵人在哪兒?”
那長官哼了一聲,指著城頭上一地的碎片,道:“昆圖斯,你說敵人?地上那些不都是?”
昆圖斯愣了一下,隨即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地面,只見地上全都是一些焦黑發紅的東西,但是卻也認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麽。
在好奇之下,伸手拿起了一個,這才發現,那其實是某個人的一根手指,已經被燒焦了的手指。
在大驚之下,他不由嗷的慘叫了一聲,伸手將那東西遠遠地扔開。然後用力地在衣服上擦著手。
旁邊的士兵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地大笑。
昆圖斯不由訕訕然地罵了一聲,然後低頭看著腳下的城牆,喃喃地道:“咱們這就算是把津德倫要塞給拿下了?這也太簡單了吧?我怎麽感覺好像跟做夢一樣?”
旁邊有人戲謔地看著他,道:“怎麽?要不要我抽你一耳光,幫你醒醒?”
昆圖斯當即警惕地後退了半步。做為軍中菜鳥,他可沒少受那幫老兵油子的欺負。
旁邊另有人道:“行了,多格,你也別太欺人了。”
隨即,又轉過了頭來,向著昆圖斯笑罵道:“也怪不得多格說你。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賤骨頭,非得和這幫南方佬硬拚一場,掉個胳膊腿兒什麽的,這才舒服?”
眾人當即又是一陣哄笑。
那軍官看眾人很有些混亂,當即出聲喝道:“行了,別鬧了。你們這幫狗崽子,注意警戒~!咱們的人馬上就上來了。
別管他們怎麽搞,只要援軍到了,咱們就是大功一件。”
眾人答應一聲,提著兵刃,站在了城牆的內側,鞏固陣地,等待援軍到來。
就在此時,就見城中一陣的騷動。
無數的人影從城中的各個角落裡跑了出來,衝上了大街,然後又匯集在主乾道……
那軍官不由大驚,怒聲吼道:“準備作戰,準備作戰……”
一眾士兵們頓時也是緊張了起來,敵人馬上就要進攻了~!
他們紛紛俯低了身體,握緊手中的武器,做好戰鬥的準備。
但是隨即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像,那些人跑出來之後,並沒有向著這邊進攻,而是調過頭去,向著另一頭飛奔而去。
在滾滾的煙塵當中,飛快地消失在另一邊的城門處。
隱約間,還可以聽到他們的叫喊聲。
“快逃啊。”
“敵人太厲害了。”
“梅拉將軍早跑了。”
“再不跑就沒命了。”
“……”
眾人不由驚的目瞪口呆。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更多的部隊已經蜂湧著衝上了城頭,然後源源不斷地沿著梯道,從城頭衝下去,衝向城中,開始沿街搜索,逐屋清掃殘余的敵人。
此時,那些突擊隊員已經完全放松了一下來。懷抱著兵器,靠著堞牆,看著那些援軍飛快地從身邊經過。
有人忍不住喃喃地道:“就這就贏了?也不能怪昆圖斯說做夢一樣,這仗打的也太簡單了。真的是太簡單了……”
旁邊多格正蹲在地上,小心地卷著煙葉,聽了他的話,不由哂然道:“簡單?。有了那些大炮,這打仗以後還會這麽簡單的。
大家就等著降工資吧~!”
眾人頓時心頭一凌。
有人喃喃地道:“不會吧?咱們可是突擊隊。武藝高強,在軍中都是出類拔粹,叫的上號的。”
多格冷笑了一聲,道:“武藝高強?那有個屁用~!
剛才大家也看了,那大炮轟起來,天崩地裂的。就是天王老子也架不住啊。
你武藝高強,你能頂的住嗎?”
眾人不由一陣的沮喪。
多格得理不饒人,繼續說道:“有了他們,咱們這些只會拿刀使槍的大頭兵除了白吃飯,還有什麽用?
不說降工資了,就是遣散回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說話間,已經卷好了香煙。
他喜滋滋地端詳了一下,打著火,猛抽了一口香煙,然後狠狠地吐出了口中的煙渣。陶醉地靠在堞牆上。
旁邊的一眾士兵們此時全都一陣沉默。
此時,就聽城中一陣潮水般的歡呼聲響起。
眾人不由一震,全都探身向著城中望去。
只見在城中心那個城守府的位置上,原本代表著哈杜將軍的猛虎戰旗已經被人降下。
而另一面代表著老和部隊,花花綠綠,布滿了圖案的聯合國旗正緩緩升起。
眾人當即也是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津德倫要塞已經算是拿下了~!
但是隨即,他們卻全都不由自主地向著城外遠處那些大炮望去。
那大炮確實是挺好用,但是卻也讓這些勇士們心中產生了強烈的職業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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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德倫要塞背後,是南方最為肥沃的土地。這裡地勢地坦、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
它的陷落,也標志著,佔南方三分之二地區已經盡皆在老和部隊的鐵蹄之下。
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通過這個山口,順利地深入南方腹地。
隻用了區區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將這一大片土地盡數收復。
所到之處,各地的貴族官員們或是棄職潛逃,或是望風而降。
地方上的士族鄉紳們帶著百姓們,也是簞食壺漿,痛哭流涕,以迎王師。
讓洛爵爺都是不堪其擾。
好幾次,他都是很嚴厲地表示,這送禮什麽的最討厭了。
本爵爺一向清如水明如鏡,對於這種迎來送往的歪風邪氣極其的痛恨。而且指示手下的軍法官們,一定要睜大眼睛,絕不放松。要花大力氣,好好地整頓一下。
這種事情不管是涉及到任何人,涉及到任何事,只要一經查實,就絕不輕饒。
一定要杜絕這種可惡歪風邪氣。
而且還將幾個送禮的家夥,打出了門去。
爵爺此舉一出,當即贏得了南方上下士紳們的一致讚譽。
很有幾個銅板串在脅條上,不開眼的傻瓜,還天真的以為爵爺這是突然改了性格。
後來被爵爺狠收拾了一頓,這才恍然在悟,原來爵爺不收禮,是嫌他們送的少了。
而這句話,後來還成為了南方的一句著名諺語。使的洛爵爺在無意之間,又為世界文化做出了一份巨大的貢獻。
大軍繼續前進,到了十月間,終於已經來到了奧羅米亞行省的邊境。
此時距離哈杜的首府哈利加德只有區區數百公裡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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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隊騎兵在疾馳在林間的狹窄的道路上。
他們身穿維和部隊的軍裝,外面罩著騎兵輕甲,正謹慎專注的來回掃視著道路兩邊。
這是一片幽深廣袤的森林,道路兩邊都是高大茂盛的樹木,樹冠張開遮蔽了頭頂的天空,陽光只在道路上映下點點晃動的光斑。
林間是茂密的灌木叢,從山路上只能看清附近幾步的距離,再往裡景物開始變得昏暗,直至漆黑一片。
騎兵們不安的望向昏暗的深處,風卷動林間的樹木,仿佛一個個不知名的怪物在樹林的深處的活動,正用貪婪的眼睛打量著他們,圍著他們不停的打轉。
為首的騎士左右看了看,沉聲道:“加快速度,附近有敵人小股活動。”
騎兵一夾馬腹,抖了一下韁繩,催促著戰馬加速奔跑。
這種茂密,詭異的樹林,對騎兵們來說很不友好,盡快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五名騎士伏下身子,將戰馬的速度提到最高,帶著一陣風在林間的小道上飛奔。
就在騎兵身前不遠,覆蓋著枯枝和落葉的小路上,突然一根粗黑的麻繩帶其草木的碎屑,從地上猛的彈了起來,正攔在騎兵的面前。
最前面的騎兵在發現繩索的同時,已然來不及作出,只能一臉驚駭的表情,眼睜睜的看著戰馬拌上繩索,前腿一彎,然後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到在地上,戰馬滾了兩圈摔進路邊的灌木叢中。
馬上的騎士登時被甩了出去,以極高的速度一頭扎在地上,在地上翻滾出二三十尺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身後的幾名騎兵拚命拉起韁繩,但戰馬還拌上了繩索,或者撞上身前摔倒的戰馬,戰馬和幾個騎兵紛紛摔到在地。
好在他們的速度已經降下來不少,摔到的幾個騎兵掙扎著奮力從地上爬起來。
只有落在最後的騎兵及時減慢速度,戰馬嘶鳴著在麻繩跟前人立而起,後退在地上連蹬了幾步。
馬上的騎士拉緊韁繩,死死的夾住馬腹,這才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還沒等戰馬站穩,騎兵的手就握上腰間的劍柄,“噌”一聲抽出。
他隻抽出半個劍身,只聽“砰砰”一陣很有張力的聲響,從昏暗的林中飛出十數支箭矢。
騎士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箭矢電射而來,扎在自己的身上。
放箭的很明顯訓練有素,十數支箭矢大部分都射中馬上的騎士,但是被他身上的鎧甲擋住,其中最致命的一支箭射穿了騎士的脖子。
騎兵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然後身體一軟從馬上栽了下來。
正要起身的騎兵大吼一聲:“敵襲~!”
還不等他們拔出武器,箭矢連綿不斷的從兩側的樹林中射出。
騎兵們避無可避,身上插滿了箭矢倒在地上。
山道上忽然又平靜了下來,五名騎士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戰馬低頭不住的碰碰它們的主人。
只有風吹過山林發出的呼呼聲。
似乎發起進攻的人已經離開了。
足足有一刻鍾之後,隨著兩聲“咕咕”的鳥鳴,兩旁的灌木劇烈的晃動,從裡面鑽出一群人。
他們有些人穿著南方軍的軍服,腰間別著武器,手裡拎著搭上箭的弓。
有些頭頂著樹枝編的草帽,身上穿著山民的普通服裝,手裡拎著長矛或者鋼叉,背上斜背著弓箭,一看就知道是山民。
他們邁著謹慎的腳步慢慢圍了上來。
其中一個人走到摔飛的騎士跟前,用腳尖勾著將他翻了過來,然後蹲在地上來回撥弄著騎士的頭,哈哈笑著道:“這個倒霉蛋摔斷了脖子。”
其他的人用手裡的武器捅了捅地上的騎士。
“死了,都別捅,”一個山民揮手阻止眾人,道:“別把衣服扎壞了。”
然後幾個山民扔下手裡的武器,興衝衝的跪在騎士身旁,伸出手在騎士的身上上下掏摸,揪出錢包得意的拋了一拋,揣進自己兜裡。
周圍的士兵這會也放松了警惕,收起武器站在一邊談笑。
一個山民搜光了其中一名騎士後,移了一步正要去搜另一個的屍體。
在眾人眼中本該是屍體的騎兵,卻“謔”的一聲,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手中的長劍揮出一片銀白色的光幕,掃過山民的脖子。
這一劍劃開了他大半個脖頸,鮮血登時噴上半空。
附近的人被突然的變故的嚇的一愣,這時騎士敏捷的一把抓住戰馬的韁繩,手裡的長劍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扎。
戰馬刺痛,在地上猛的蹦了一下,嘶鳴一聲撒開腿狂奔。
騎士已經抱住馬的脖子跳上馬背,緊緊的趴在馬背上沿著山路飛快離去。
反應過來的南方軍士兵焦急的大聲吼道:“攔住他~!”
其他人舉起弓箭射向戰馬,不過弓箭只是擦著騎兵的頭皮飛了過去。
眼見追之不及,南方軍的士兵大聲道:“收拾一下趕快走,敵人可能很快回來。”
南方軍士兵和山民七手八腳的拔下騎士的鎧甲和武器,拿走了所有能拿走的東西, 牽著戰馬一頭拱進了森林中。
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震動大地的轟隆聲,一大隊騎兵順著林中的道路疾馳而來,為首的挑著維和部隊的大旗。
騎兵們迅速趕到了戰友倒臥的地方,為首的軍官看著地上被剝的只剩下內褲的同僚,憤怒的吼道:“給我搜~!媽的,這兩天都已經是第三起了。”
騎兵們答應一聲,跳下馬抽出武器扎進樹林中,散開搜索。
軍官旁邊的正是剛才逃走的騎兵。
此刻他上半身裹著厚厚的繃帶,想了想道:“頭,我見其中不光有南方軍的狗崽子,還有山裡的獵人或者平民。”
隨即恨恨地罵了一聲。
軍官點點頭,道:“沒有當地人支持,他們也做不到神出鬼沒。你~!”
軍官一指旁邊的阿爾摩哈德人,森然問道:“附近那裡有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