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首席顧問多倫尼站在門外,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刺眼,置身於盛夏熾炙熱的烘烤下,卻並不感到燥熱,相反,從內心中感覺一陣陰寒,這一天終究是避免不了的。
多倫尼對於布拉德大總統的變化,很是長唏短歎了一陣,也不知道這種變化,對於閃族的未來,究竟是好還是壞。
作為一個學者世家出身,流過洋,喝過人類墨水,直接被分配進總統府做首席幕僚的精英,多倫尼心中卻一直有一個烏托邦式的理想,想要建立一個官員清廉睿智,民眾守法忠厚的理想國。
不過殘酷的現實告訴他,這只是理想主義者幼稚的幻想。
一直以來,多倫尼對布拉德的總統的感官很不錯,因為布拉德總統是官場上難得一見的好人。
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總統,做事面面呼呼,雖然會成為官僚們手中的傀儡,被他們蒙蔽或者操縱,但是對於閃族來說,並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這位總統並不是一個好壞不分的傻蛋,別人想操縱他做壞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最可怕的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但是卻又不要臉,偏偏認為自己什麽都比別人懂得多,而且還總是喜歡站在一邊指揮劃腳,朝綱獨斷的總統。
比如號稱大明朝第二勤政的崇禎,智略無敵的軍事學家小希哥之類,好像只有他們自己最聰明。
到最後,把自己的腦袋給玩掉了倒是小事,但是讓身邊的弟兄們也跟著倒霉,那就未免太不好意思了。
但是現在既然大總統下了命令,做為打工仔,也只能是遵命行事。
捫心自問,多倫尼對布拉德總統走向成熟的政治家,心中還頗有些期待,總統厲害了,他這個幕僚才能大展拳腳,成就一番事業。
幕僚只是他政治人生的,絕不是終點,多倫尼最終目標是省長,部長、議長,或者終身製大法官。
在所有人走後,布拉德大總統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卻是極其的得意,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這些小兔崽子們再沒有以往那種發自骨子裡的高傲了。一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布拉德大總統以前並不是感覺不出來,這些所謂的高智商精英份子,對於自己那種隱隱約約的輕視,他老人家怎麽說也在政斧裡幹了三十年,經驗豐富。
但是做為一個老好人,而且以往也確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能力。因此上,他只能忽略過去——反正他這個總統的位置別人不可能搶走。
而今天,布拉德大爺略施手腕,一展神威,當即就將他們全數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心中不由得暗笑,他們還是太年輕了,不過,這樣也好……
他當下再次打開了留聲機,然後將腿翹在了桌子上面,微微抿了一口紫紅色的酒液,細細的品位醇厚中略帶苦澀的美感。
隨即,留聲機裡傳出了一陣激蕩的樂曲聲。
緊接著一個高亢洪亮的男高音猛然響起:“我的太陽,多麽輝煌,那燦爛的陽光,就像你眼睛閃爍的光芒……”
激蕩人心的歌聲在橢圓辦公室內回蕩。
做為一個傳統的加勒比人,聽著波濤聲長大,也聽慣了海邊水手們特有粗豪的大嗓門,因此上,雖然菲奧娜給他搞來不少的世界名曲,但是一直以來,他卻唯獨對於這首《我的太陽》情有獨衷。
總是喜歡坐在陽光下,品著美酒,聽著那位世界著名的男高聲,呐喊著吼出的情歌。
每每這個時候,都會讓他忍不住想起自己意氣紛發,風華正茂的青年時代。想起那個站在河畔,一身白衣,眼波溫柔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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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黃昏時分,雖然暑氣消退,但是此時的地熱卻已經泛了上來,氣溫並沒有降低,地面如同蒸籠一般讓人更加的難受。
而布拉德大總統坐在自己放有冰塊和電扇的房間裡面,享受著宜人的涼風,卻是悠然自得。
他一邊品著紅酒,一邊聽著留聲機中傳出的音樂。然後在心中默默地估算了一下時間,此時派出去的一眾顧問們也該回來稟報了。。
不知道他這一次接觸,那些總督們是不是很踴躍啊?這幫家夥可都是自己的下屬。
每一個人是不是都是爭著搶著要向自己表忠心,多給自己派些兵過來呢?
自己該賞他們一些什麽呢?
現在政斧剛剛成立,實是在拿不出什麽錢來。至於官位,除了政斧直屬部門,地方和議會的官位都不歸他這個總統。
不如等地方選舉的時候自己給他們說說好話,甚至,去幫他們搞搞助選,拉拉票?憑著自己大總統的名號,就不信鎮不住那些鄉巴佬。
可是萬一自己去了,那個笨蛋還選不上,豈不是很掉總統的面子。
唉,還真是令人頭痛啊!
沒辦法,誰讓布拉德大爺才是天命所歸的大總統呢,閃族人民的太陽…
布拉德總統臉上的表情一時嚴肅,一時傻笑,很是精彩,就在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一陣敲門聲響起。
布拉德剛喊一聲‘進來’,緊接著,帕斯特已經出現了門口處。
他滿頭的大汗,襯衣都濕了一半,頭髮也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模樣狼狽,神情頗有些不安。
布拉德不由微微一笑,道:“熱壞了吧?快坐下,先休息一下。”
隨即一轉身,按響了桌面上的通話器,對著話筒吩咐道:“諾阿克,我親愛的管家,給我們親愛的帕斯特顧問來一杯冰鎮的汽水。”
幾秒鍾後,管家出現在門口,托盤中放著一瓶冒著冷霧的玻璃瓶,放在了帕斯特的面前。
帕斯特也不客氣,端起來,一仰脖,一口氣將整瓶可樂全都灌了進去。
那冰涼的水一進肚子,隨即帕斯特就感到身上的暑氣盡消,一下子涼快了許多,就連熱的暈暈乎乎的腦子也瞬間清醒過來,然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嗝。
布拉德笑了一下,輕松的問道:“和那些總督們談的怎麽樣?他們打算給我們出多少的兵馬?”
帕斯特猶豫了一下,臉色很是難堪,小心翼翼地看著布拉德,支支吾吾的道:“大約,可能,或許,有三萬人馬……”
布拉德當下一震,失聲道:“什麽……怎麽這麽少!”
帕斯特卻是垂頭喪氣的低頭不語,誰讓他把總統交代的大事給辦砸了,這可是關系到總統聲望和他們幕僚前途的。
布拉德總統鎮定了一下,心中暗道:這不正常,三十多個總督,不可能連三分之一都沒有,當即沉聲道:“你和他們說了,我回頭會給他們獎賞的嗎?”
帕斯特苦笑著道:“說了。我對他們說,這算是幫總統陛下你私人一個忙,未來必有厚報。”
自然,這幫私人的忙,要比幫公務的忙更承人情,能說出這種話,表示布拉德總統都準備好放血了。
布拉德皺了皺眉頭,道:“然後呢?”
帕斯特想了一下,然後歎息一聲,咧咧嘴道:“他們對此不以為然。有些人說,非常時期,軍隊不宜亂動,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布拉德頓時沉默不語,看著面前的桌子,不住地思付:這毛病究竟是出在何處?自己這個總統的面子都不好使?他們有什麽憑恃?這幫家夥真當自己這個總統是吃素的?
直接提拔他們自己做不到,但是在關鍵時刻給他們使使絆子,對總統來說輕而易舉。
此時帕斯特猶豫了一下,然後吞吞吐吐地道:“陛下,其實……其實這件事情,您也不能怪那些總督們不識抬舉。”
布拉德霍然抬起頭來:“此話怎講?你都知道什麽?”
在他銳利的目光下,帕斯特不由一陣的心慌,勉強笑了一下,道:“陛下,是這樣的。這些總督們雖然是您的下屬,但是陛下您卻沒有隨意任免他們的權力。
新政斧下,經過五年的過度期後,他們要在地方參加競選,也只有地方議會能彈劾他們,咱們對他們沒有控制力。
更何況,這一次來學習,也是看的人類聯軍的面子。學習班裡的老師直到教導主任哪一個是我們閃族?
從還不全都是人類聯軍的派來的?
等他們學完之後,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為了瓦巴多爾,奧巴赫姆,雷歐……等等這些位高權重的人類高官們的學生,說出去也很能嚇唬住人。
有那麽一層師生關系在,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抱住那些人類高官的大腿了。”
布拉德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果然是政治無小事啊!
一不注意就鬧出個障礙來。
當初還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學習班,將總督們調來架空他們的,所以並沒有往心裡去。
現在看來,那可是一個大坑,足以將整個閃族上層完全架空的大坑!
想到這裡,他不禁一陣的後悔:當初菲奧娜也是極力勸說,要自己去學習班裡面,也當個教師什麽的,跟學員們拉拉關系,親近一點。
但是布拉德大總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根蔥,他上學的時候都不喜歡學習,更別說讓他教學了。
因此上,借著新政斧成立,公務繁忙給推掉了。
早知道這樣的話,哪怕是當初打破頭,也得要搶一個教師的位置才行。
要不然,怎麽也能拉過來七八個親信,不至於現在這樣焦頭爛額。
現在想來,那些總督們之所以被雷歐給收拾的服服帖帖,這裡面也有很大原因,是他們看中了雷二爺茹曼帝國未來繼承人,以及飛鷹國際大拖拉斯集團董事長的身份。
有這麽一層關系在,他們就可以撇開自己,牢牢地抱住了雷二爺,近而抱住洛林的大粗腿。
這條大腿可不是一般的粗,而且可以一直抱到死,以雷歐洛林這樣的禍害,再活個**十年是不成問題的
“還是自己經驗不足!”就在他不住後悔的時候,帕斯特又接著道:“除此之外,他們和議會的議員們也有勾結。”
布拉德大總統不禁又是一震,失聲道:“你說什麽?”
這議會的手也伸的太長了吧,居然和這些總督們都勾結起來,還把不把布拉德大爺這位堂堂的大總統放在眼裡。
未來還想勾結地方,架空他這個總統嗎?
奶奶的,虧的布拉德大爺有一個好女兒,釣了一個好女婿,不然的話,還真玩不過這幫下流、卑鄙、無恥的狗崽子們!
帕斯特道:“據我的觀察,他們當中有好幾個為了保住手中的權力,甚至都倒向了在野黨。在野黨保證在未來地方選舉的時候,全都投他們的票。”
布拉德不由冷哼了一聲。原本他對於收集議員們的黑材料還有些抵觸情緒,但是經過血淋淋的事實教育之後,頓時清醒了過來,這幫孫子,沒一個好鳥。
其實議員們和總督們拉上關系也是無可厚非,法律又不禁止,只能說他們互相都有這個需求,互相利用罷了。
想當初布拉德總統在城守的時候,也經常給阿卡德琳皇城的官員們送錢送禮什麽的,逢年過節,婚喪嫁娶,官員生曰,也會封一個大大的紅包。
但是現在布拉德已經是大總統,閃族最高元首,自古以來,一向都是屁股決定腦袋的。
做為大總統,靈閃的最高領導人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那些該死的反對派聯合起來,這會大大增加他工作的難度——拿不到議會多數的總統,什麽事也乾不成。
此時此刻,他終於了解到,洛林當初那句“所謂好人,只有比壞人更壞,才有資格當一個好人。”並不是一句玩笑話——如果不能比壞人更壞,根本就鬥不過壞人,只能成為他們的踏腳石而己。
布拉德總統定了定神,然後揮手道:“你先休休息一下,等其他人回來之後,咱們再仔細聊聊。”
過不多時,一眾的顧問們紛紛回來稟報各處的進展情況。其中的消息有好有壞。
但是最為根本的一點,那些反對派的狗崽子……呃,反對派議員們在安德森的陪伴下,喝完吃完之後,一抹嘴,馬上就翻臉不認帳。
還以此嘲笑布拉德總統黔驢計窮,只會拿糖衣炮彈對付大家,他們是不會上當的。
安德森說完之後,不禁偷偷地拿眼睛打量布拉德,生怕這位大總統生了氣,免了自己這一份剛剛到手的美差。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布拉德卻並沒有動氣,而是一臉的平靜。只是不住地用手指敲擊著桌面,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隻余下了布拉德手指單調的敲擊聲。
過了好一陣子,他這才道:“安德森,你再去和那些議員們接觸接觸,不用太費力氣,就是和他們周旋一下。明白嗎?”
安德森當下大喜,道:“謝陛下。屬下沒有好好的完成任務,有負陛下,但是陛下卻寬宏大量,絲毫也不以……”
布拉德笑罵道:“好了,咱們都是自己人,說這些話太見外了。你要再繼續說下去,我可就要換人了。”
雖然這話一點兒也不好笑,但是在場的眾人卻無一不是輕笑了起來。而安德森更是激動不己,不住地點頭,顯然總統還沒有對他失望。
布拉德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好了,各位,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也早早回去吧。
記得啊,明天大家的任務繼續,不能因為這小小的一點兒挫折,就退縮了。
我就不信,我們靈閃議員們的心都是鐵打的。我如此的禮賢下士,做的又利國利民的好事。他們都真會在一邊冷眼旁觀。”
一眾顧問們聽了,當下紛紛讚歎:“普天之下,為國為民者,非大總統莫屬啊。”
“縱然傳說中的鳥生魚湯,也不過如此。”
“百姓們如果知道大總統為了他們,如此的忍辱負重,非得全都感動的熱淚盈眶不可。”
聽了眾人那一陣熱情揚溢的馬屁,布拉德無奈之下,隻得是笑罵了幾句。揮手讓眾人離開,但是卻再一次讓多倫尼留了下來。
多倫尼坐在沙發上,看著一眾同僚們忌妨到幾乎發狂的眼神,卻只能心中苦笑。
雖然現在深得大總統的信任,但是他卻感覺到自己未來的前途一片的黯淡,甚至於未來在歷史書中的評價,絕對是白鼻子的小醜,大總統身邊的專門進讒言,蒙蔽聖聽,陷害忠良的殲臣。
如果不是這總統首席顧問的職位太誘人了,他幾乎都要辭職回家去了。
等四下無人,布拉德道:“多倫尼,這情報機構組建的怎麽樣了?”
多倫尼道:“基本已經成型。”
他頓了一下,看布拉德臉上吃驚的神情,當下笑了一下,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原本馬多林斯就建有這個情報機構,專門用來偵察官員。
後來,人類聯軍打進來,情報機構裡的那些人,一個都沒有跑。全都被洛爵爺的中情局給捕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