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希芙的勇者為伊芙犧牲了........”夜晚,妮爾芙與特蕾芙住在了瓦瑞拉的龍巢內,她輾轉難眠,一閉上眼睛,陸亡自焚的場景就如同噩夢一般將她驚醒,明明自己當時是想著放他走的,明明自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可是陸亡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眸子,那乾脆利落的自焚而亡,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靈。
雖然不知道陸亡到底是如何潛入的,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無辜者,就如同希芙一般,他們本該無憂無慮地在外面的世界過著自己幸福的生活,也許百年後,他們會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誕下新的具有龍皇血脈的幼龍,一家人和樂融融,原理紛爭和殘酷的權利鬥爭,更不用為了那毫無意義的龍娘榮譽而出生入死。但是如今,一切都隨著這場變故,在那焚燒著陸亡的黑色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原本,希芙可以過得更好的........
妮爾芙心中對希芙無比的內疚,要不是她的無能,又怎麽會讓這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希芙走了,伊芙也不知何蹤,最好的希望,是她現在和希芙在一起,從此自由自在,如果能把自己和龍島忘了,那是再好不過了。
自己如今被困龍島,雖然暫時有著龍巫女的保護,免去了獻祭的下次,但長老會大權在握,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於非命”。
只能希望伊芙和希芙以後再也不會經歷這樣的悲劇了,她悄悄地摸了摸眼角的淚水,輾轉反側,心頭如潮水的悲傷讓她無法入睡,她隻好坐起,從桌上拿了一瓶酒,敲開了瓶蓋後,仰頭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意思,給我倒一杯如何?”不知何時,特蕾芙也坐了起來,一對金色的眸子在夜色的映襯下格外地亮,妮爾芙沒有說話,隨手一揮,一道風托起了一個酒杯,隨後她抱起了酒瓶,給面前浮空的杯子滿上後,用風送到了坐在桌前的特蕾芙面前。
“唔姆,果然還是龍島的酒烈一些,適合咱們這種大人喝,碧藍之淚的酒,比起這些珍藏,也就是小孩子的飲料罷了,好喝,但解不了愁。”特蕾芙抬頭一飲而盡,面色不變,舉起了杯子:“滿上。”
“特蕾芙陛下........”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叫我特蕾芙就好。”特蕾芙手中的酒杯再次被灌滿,她晃了晃手上的杯子,這一次,她沒有一飲而盡,而是小酌一口,愜意地舒了口氣,眯著眼睛看向了妮爾芙,雙腳蕩在椅子下,潔白的玉足晃動著:“呐,心裡對那個勇者的死很內疚?”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那雙智慧的眼睛。”妮爾芙深深歎了口氣,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後給自己倒滿:“原本,犧牲的只有我一個就夠了,牽扯到無辜的人類為我的女兒們犧牲,我心裡.......很難受,況且,他是我小女兒的契約勇者,那可是契約勇者,說明她們是真心相愛,並且達到了契約的境界了,如今卻在這裡犧牲,讓可憐的希芙失去了摯愛.......”她雙手掩面,哽咽地說不出話了。
“是嗎?”特蕾芙微微一笑:“在我看來,他肯定沒死。”
“陛下.......”妮爾芙以為特蕾芙在安慰她,於是輕輕搖了搖頭。
“說了不用叫我陛下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守那麽多規矩幹嘛。”特蕾芙輕笑道:“這可不是空頭安慰哦,達妮蘭曾經和我說起過他,你可知,達妮蘭對他的形容是什麽嗎?”
妮爾芙顫抖的身子一頓。
“哼哼,是‘弄不壞的無價商品’。”特蕾芙輕笑一聲:“對於達妮蘭而言,世界上只有商品和顧客,她對任何商品的任何評價,都是十分貼切的,但第一次,她對一個勇者,給出了這樣一個很奇怪的評價,弄不壞和無價,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得到了這種意外的評價,倒也是有趣。”
“您的意思是.......”
“嘛,既然是弄不壞的,那麽他也不可能就這樣‘壞掉了’,而且我和他相處過很短一段時間,我能感受到,他對於自己魔物娘的愛,對於生活的愛,已經是一種信念級的了,這樣的人,就算是我眼睜睜地看著他主動犧牲了,我也不會相信他死了的,像他這種人,即使要死,也不會是自殺,無論什麽情況,目的如何。”特蕾芙再次泯了一口酒:“嘛,換作再早個幾百年遇上他,說不定啊,那隻被他這種特殊的氣質吸引住的,就不是你的小女兒,而是我了呢。”
“能得到您這麽高的評價,我真為希芙高興。”妮爾芙破涕為笑,笑容中滿是欣慰:“只是,您說他沒死,可是當時,在場所有龍娘和鳳凰娘,全部都不認為那是傳送.......”
“妮爾芙啊,你也是大人了,難道還不知道,世界上如果有人能用出那些匪夷所思的魔法,那麽那些人只能是勇者的這個道理嗎?”特蕾芙對妮爾芙的消極稍微有點不滿:“勇者,永遠都掌握著超乎想象的力量,也許那個力量很弱,但靠猜,是猜不到的,蜘蛛娘會吐絲,龍娘有巨龍本尊,也可以憑借翅膀和魔法判斷屬性,鳳凰娘掌控火焰,人馬娘擅長衝鋒和射箭,蟲娘的人海戰術,吸血姬的血系魔法,夜鶯的歌聲,魅魔的夢境,精靈和貓娘的刺殺,狐族的月華和土之力,但人類的勇者........”她頓了頓,雙眼帶著笑意,看向了妮爾芙:“你能給出一個總結嗎?”
“我明白了。”妮爾芙做出了一副受教的表情。
“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教育你什麽,而是想讓你稍微樂觀一點,你看現在,你們都還活著,這是你之前有所預料的嗎?”特蕾芙頓了頓,將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跳下了椅子:“最重要的一點,你要學會信任,相信別人的力量,學會依賴別人,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最終你會被壓垮的,而在你庇護下的那些孩子,也會跟著你的倒下而倒下。讓她們肩負起責任,從而成長,稍微把她們背不下的那份拿走,才是一個大人該做的事情,酒就不必了,我想,你也應該不用再喝了才是,好歹給瓦瑞拉留一點吧,想想吧,萬一,她還活著呢?發現她敬愛的龍皇陛下偷喝她的酒,那可真是”
說著,不顧身後舉著酒杯愣在那裡的妮爾芙,特蕾芙跳上了床,蓋好被子,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睡了。
酒杯放回桌上的聲音和從椅子上站起的聲音響起,特蕾芙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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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古樸的木質房間內,散發著梧桐木清醇的芳香,四周是紅色亮麗的裝飾,陽光透入窗戶,讓房間亮堂一片,充滿了活力,但坐在桌前用羽毛筆奮筆疾書的一隻鳳凰娘,卻顯得有些疲憊,與這紅火的裝飾有些格格不入。
“伊絲姬大人,您的茶準備好了。”一隻穿著女仆服的鳳凰娘走了進來,作為飛行種族,衣服後面都有兩個供翅膀伸展的洞,而這件女仆服還特地用高度防火的材料做的,原因自然不必多說。
“知道了,放在這裡吧。”桌前奮筆疾書的鳳凰娘頭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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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絲姬大人,您的午飯做好了。”過了一會兒,鳳凰娘女仆又端著個盤子進來了。
“知道了知道了,跟茶放一起吧。”伊絲姬完全沒有碰過那杯茶,而是轉著筆,右手撐著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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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絲姬大人,飯要涼了,要我給您熱一下嗎?”
“啊啊!全部放在那裡就好了,我又不是不會點火加熱。”伊絲姬有點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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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伊娜娜,你純粹是來搗蛋的吧!”伊絲姬總算是抬起了腦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著女仆。
“您的羽毛亂了。”“那就........”伊絲姬頓住了,這句話讓她渾身難受了起來,明明知道羽毛並不是很亂,最多也就是一兩根卷起了,但還是仿佛渾身都起毛了一般的難受,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面色微紅,嘟囔道:“伊娜娜,幫我梳理一下吧,之後可別進來打擾我了。”
“好。”女仆緩步走到了伊絲姬的身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長長的梳子,幫著伊絲姬梳理起翅膀上的羽毛和她火紅的秀發, 伊絲姬就像是暫時忘卻了煩惱一般,閉上眼睛,專心享受起梳毛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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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許喝酒!”陸亡將手上的一個瓶子高高舉起,希芙在地上蹦跳著舉著手臂,可就是夠不著瓶子,頓時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陸亡大人,希芙不小了,就讓我嘗一口吧!就一口。”
雖然陸亡很想吐槽你其實會飛,為啥不飛起來搶,但他態度還是很堅決的:“不是所有聞著香的東西都是好喝的,我現在有點懷疑你被莉莉絲帶壞了啊,總之,這是給瓦瑞拉的酒,你想喝好喝的話,我這裡有音塞克特的蜂蜜果汁。”陸亡從袋子裡摸出一個金黃色的小瓶子,遞給了希芙。
“嗚........”希芙接過了果子瓶子,委屈的跑到旁邊伊芙處,把瓶子放到了她手上:“姐姐大人,喝點果汁吧,很好喝的。”
“不用了,在這裡,食物吃一點少一點,龍娘可以很久不用進食,還是留給你的勇者吧。”伊芙搖了搖頭。
“額,我不用吃飯的,你就當是契約祝福帶來的效果吧。”陸亡推辭道:“而且你受傷嚴重,消耗大,還是你喝吧,我這裡食物儲備絕對夠咱們撐過一個月的。”
“陸亡勇者真是有先見之明。”瓦瑞拉毫不客氣地喝著酒,吃著碧藍之淚的荷葉卷餅,一臉滿意地稱讚道。
“不,這只是常備物資,本來只有1周的量,但現在卻有一個月的量了,前提是莉莉絲不醒。”陸亡這句話包含著槽點,但在場的也就只有他自己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