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妹勒一樣，周圍的黨項人也都看到了這邊戰場上的變化。

只不過他們的心裡卻鬱悶了有著不同的冥悟。

被困在兩條戰車防禦鏈之間的細賞者們和他的部下門，原本還非常希望妹勒的部下們能夠取得成功，但這次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他們只是看到了另外一個缺口和同袍們才無人道的下場。

這讓他們在心生絕望之余也感到了更多的恐懼，甚至有人歇斯底裡的直接衝向了內層的戰車防禦鏈。不知是想要用這種方式自殺，還是憤怒之下想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但它的結果只是變成了弓箭手們最好的標靶而已。

幾十個呼吸之後，刺蝟就是他最好的寫照。

只不過人家可愛的刺蝟仍然可以背著一身荊棘行走自若，但他卻永遠都不可能恢復生機了。

細賞者埋的部下們，兔死狐悲的看著面前的一切，依然不知道在此後的時間裡，應該如何應對這凶殘的敵人了。

遠處的李元昊其實也和他們一樣絕望。

妹勒是在他一力攛掇才會率領著部下，前去救援細賞者埋的。結果細賞者埋有救出來，他妹勒的不想反而死得如此慘烈，最為糟糕的是從他周圍那些將領的神色來看，他們對剛才的這一首也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倘若他還想找人像妹勒一樣前去救援被困的部下，那麽恐怕就要花費更大的代價了，而他也不覺得這樣做是可行的，因為康采恩擺出的這個陣型似乎就是無解的。

於是他已經做好了放棄細賞者埋及其部下的準備。

而絕望此時也在兩條戰車鏈之間慢慢的漫延起來。士兵們似乎已經注意到李元昊的大陣方向，並沒有繼續傳來號角或者鼓聲之類的信號，這就意味著他們那邊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換而言之，他們已經為國主放棄了。

為人下面最大的悲痛之一就是遭到別人的拋棄，倘若你對他忠心耿耿，他卻視你如草芥，那麽這種寒徹入骨的悲涼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雖然草原上的戰爭法則極其殘酷，但正是這種慘烈的戰爭法則，讓更多的人產生了畏懼，而唯有一個義薄雲天的人才能夠讓人無懼這種畏懼而踏上戰場。

換而言之，越發慘烈的戰爭法則，只能催生出越發熱血豪邁的男兒氣概。可惜的是他們的國主未免多了幾分陰柔狠戾，而少了許多讓人熱血賁張的豪邁氣息。

所以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在許多士兵看來都不是件稀奇的事情，只是以前被拋棄的是別人，而如今終於輪到他們了，不管他們是精銳的鐵鷂子還是什麽其他軍隊，此時的內心，早就已經被失落，甚至悔恨所包裹。

就連躲藏在戰車防禦鏈之中的康采恩所部，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的這些情緒變化。但這裡是戰場，不容許他們有任何多余的同情。杜伏威甚至在第一時間就覺悟了趁他病要他命的真理。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拿起了弓箭，雖然他們的劍法不一定精準，但憑借讓人驚訝的數量優勢還是將更多的敵人送下地獄。

不知道是因為體力下降的緣故，還是心情太過失落，那些西夏的黨項士兵們已經越發沒有揮舞手中兵器遮擋飛來弓箭的盡頭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的傷亡人數迅速攀升，我窩在戰車保護之下的康采恩所部，也終於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於是王伯當和單雄信等人也終於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竟然率領著一部分騎兵從微微打開的缺口處衝了出去，與殘余的西夏士兵打成了一片。

這樣的舉動微微讓凱恩皺起眉來，

或許他們兩個是覺得此前反擊的時候並沒有拿出足夠光彩的表現，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想要立功贖罪，不過剛才原先也沒有多大責怪他們的意思，而他們的這一舉動純粹就是畫蛇添足。反正對面的李元昊已經打消了救援這些人的念頭，所以只需要繼續使用弓箭，慢慢的摧殘他們，便能夠等到最終勝利的到來，而他們衝出去之後，車陣之間的弓箭手們便不方便繼續在大規模的拋射弓箭了，否則便有可能誤傷到與西夏人大戰的他們。

不過在這個時候敵我力量已經相當懸殊，取勝的難度並不是很大，而且他們今後恐怕也沒有這樣的好機會，與遊牧部落的騎兵們好好切磋較量了， 因為他們在此後的戰爭當中最有可能遭遇的是吳國太子夫差的部下。

那些人更加喜歡水戰，喜歡在樓船上花功夫、耍招數——那是一群與面前之敵完全不同的存在。

不過，既然選擇了貼身格鬥的切磋，那麽在切磋當中就難免會有勝有負。

剛才的這些部下們並沒有經受過多麽系統的訓練，就算有這樣的安排，他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實踐。

因此他們在相關戰術技術方面幾乎是與對手全面落後的，要不是他們在裝備上的巨大優勢，讓他們逐漸獲得了在數量上的優勢，恐怕他們都不敢與對方有這樣正面的交流，之前反擊時的膽怯，並能夠很好的說明這一點，即便是單雄信和王伯當這樣的名將，也不覺得分配給他們的那些騎兵，擁有與對手一戰的資格。

其實到了現在為止，這種資格依舊不屬於他們，畢竟才過去幾天而已，有很多人還沒從前番大戰的激動或者僥幸當中緩過勁來。

在這種情況之下，三五個人放一個西夏黨項騎兵似乎才是他們最為明智的選擇，然而有一個人，即便他們都用三五個人，也不曾將他徹底留下，再付出了1死4傷的慘重代價之後，周圍的所謂東夏士兵才發現，這個一直躲開衝鋒陣營的敵軍將領，竟然是如此的驍勇善戰。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細賞者埋。

這個人的陰險狠戾，聰明狡詐，顯然不是面前的士兵能夠想象到的，因為就在他們衝出內存戰車防禦鏈的保護之後，細賞者沒變，清晰的意識到，他逃跑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