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於吉慶兄弟來說，如今能夠剩下的選擇已然不多，既然汝南郡王府願意收留他們，他們自然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光是這位小王爺喊出我的名字，就足夠他們兩人覺得麻煩了。

卜吉的確是個聰明人，但可以想象的是，王則那個家夥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只會選擇以力破巧。卜慶倒是可以與他周旋一二，但憑借的也是各種見不得人的陰險伎倆，而且他還得是在汴京城裡主場作戰，才好利用往昔掌握的那些情報，來限制對手的發揮，但這種事情在現實當中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那個已經有了造反潛質的王某人，真的能夠攻破京城，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耍弄任何伎倆都沒有意義了。

所以，即便他們對這個人選都有些不太滿意，但還是不得不答應了小王爺的要求。或許在不久之後，當他們兄弟再一次見面之時，整個汴京城都薈演出，在來自河北路的震驚之中，那種漁陽鼙鼓動地來的金黃，恐怕很有可能不會再是唐玄宗的專利了。

不知道喜歡強調自己獨一無二的當今聖上，在那種情況下又會做出怎樣的抉擇呢?

會不會像對付李元昊一樣，出動大規模的軍隊進行征討呢?

那樣的話，大宋王朝倒是有可能同時陷入兩場戰爭之中，而且河北路可是個需要謹慎的地方，畢竟在北面就是契丹人的地盤兒了，如果他們趁著貝州叛亂的時間，南下進攻大宋朝的話，恐怕大宋朝的江山都要岌岌可危了。

或許那才是真正的漁陽鼙鼓動地來。

不過那對於吉慶兄弟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參考意義了。

他們現在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至於以後能發展成什麽樣子，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根本不需要擔心，只要能夠生存，憑借他們的智慧，榮華富貴這種事情，隻若等閑而已。

於是趙宗樸離開了他們這個隱蔽的住處，帶著兄弟兩人的肯定回復，回去向自己的老父親複命去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就在他進入書房，準備向父親匯報這件事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書包裡還坐著另外一位客人，於是他趕緊上前見禮，口稱:“侄兒見過皇叔。”

來訪的不是別人，正是北海郡王趙允弼。

他來到這裡的目的也非常簡單，在康采恩推廣本福特定律之後，汝南郡王府是在這方面做得最為積極的人，他們不但率先開始查帳，還把幾個涉嫌篡改帳本的帳房先生扭送進了開封府之中，雖然案子並沒有得到及時的審理，但他們雷厲風行的手段，還是在宗室之中，引起了不少的轟動，很快就有效仿者站出來，也像他們一樣，查起了自家的帳本，北海郡王趙允弼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他的那些兒子們有些愚笨，再加上他們此前對這件事並沒有多加關注，以至於本福特定律的具體內容都還沒有弄清楚，於是他們隻好跑過來，向已經卓有成就的汝南郡王府求助了。

趙允讓當然不介意向自己的皇帝介紹一下其中的精辟之處，好在他的這位皇弟理解能力還算可以，並沒有讓他花費太多的時間。

反而是這位北海郡王，在聽懂其中奧秘之後，有些驚詫的稱讚起來:“想不到隱藏如此之深的規律，竟然都被他們發現了，這個康采恩真真是鬼，神一樣的存在。”

趙允讓呵呵的笑了笑:“他只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而已，錯非在海外遊歷，過幾年，哪裡會懂得如此之多的東西?倘若我們宋朝人能夠到海外去，那也能將這些東西帶回來，只不過他所說的那個海外恐怕比較難找，

聽說，就連如今的他，也已經無法說清具體的位置，畢竟他當年前去的時候年齡尚小，而知道航線的師傅，前些天也已經死於非命。”“可是我怎麽聽說，樞密院前幾天答應給他4000兵卒，讓他到海外去拓殖荒地。”

“幾個荒島他還是能夠找到的。”趙允讓笑著說道，“根據他前幾天的說法，他那位海商朋友，並不希望他能夠找到自己的老家去。所以他也只能根據幼年時的記憶，一邊在海外慢慢的拓殖，一邊在飄渺的大海上，尋找那幾座仙山一樣的海外之地。”

趙允弼聞言之後，疑惑的問道:“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趙允讓笑了笑不說話。這個說法是他從皇帝那裡打聽到的，只是他不知道的事，康采恩之所以會對趙六員外那樣說，是不希望他們太過關注海外的拓殖進展。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這個說法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以至於很多大臣和宗室在聽說以後，都認為樞密院給他4000士兵，實在是太過冒險。如果把他們投入到西夏戰場上去，說不定就能迎來一場大勝。

就連正在戰場上籌謀一場大戰的韓琦，也在通過奏疏的形式，批評樞密院的這項決議。

反而是趙允弼這位郡王對這件事情了解的晚了。他們家似乎對朝政上的那些變化，都格外的遲鈍，很多消息都不能及時的掌握，顯而易見的是，光憑這一點，他們就在未來的奪嫡之戰中落入下風。

不過他們似乎對此一無所知，反而還和那些保守的臣僚一樣說道:“樞密院的決策真的是太過冒失了，幾個荒島而已，哪裡需要4000名禁軍士兵給他，4000個廂軍士兵都嫌多余。”然後他想了想之後，卻又說道，“如果康采恩帶給我的震撼，實在是太過印象深刻，以至於我在最初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還以為他能夠做到溝通鬼神的事情，錯非如此，他怎麽能夠戳穿那些狡猾的帳房先生的謊言呢?”

趙允讓一直有些看不起趙允弼，不過當他提及康采恩的時候，這種藐視這不小心翼翼的隱藏了起來。

要說康采恩帶來的震撼，其實他所感受到的部分，和趙允弼並沒有多大差異。甚至他在查出帳本有問題之後，也曾經鬼使神差的感歎過一句:“還真是神了，竟然真有問題！”

只是如今的他們還不知道，康采恩正在街面上宣傳著一種嶄新的觀點。

所謂的神靈其實並不存在，那只是沒有被我們徹底理解的真名而已，當我們了解了這些真理的具體內容，那些曾經看上去像神跡一樣的存在，我們也能做出來。

這就是所謂的明明鬼神有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