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湯定國立刻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不過他還是再一次的重複了剛才的答案，“要記住，不要吝嗇你手裡的先進智慧，那是道，比術要重要的多。”

康采恩點了點頭，雖然他不太同意父親的意見——因為他覺，這遠不是他想象當中的道，應該說，這依舊是嚴格意義上的術，所謂的大道，應該還在更加遙遠的地方，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至少不是目前來看最重要的因為大道也需要他繼續花時間去探討，在還不成熟的時候，就與父親探討這樣玄乎的問題，不光是不禮貌的，也是不理智的。

所以他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

康定國卻把這份副業當成了兒子的似是而非，因為在他的心目當中，兒子依舊是那個只有十歲的孩子，所以一時半刻之間無法理解這樣深奧的問題，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他並不準備在這件事上苛求兒子，而是繼續講起來，他剛才提到的分化拉攏的問題。

“在你剛才的敘述當中，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你的對手雖然看上去比較強大，但成分卻比較簡單，除了汴京城裡的各大行團之外，你需要面對的也就只剩下那個叫做李四的同業競爭者了。”

“你是說要首先拉攏那個人嗎?”

“當然要先從這個簡單的地方入手，雖然說你和是汴京城裡的各大行團結怨，只是一個偶然間發生的機會，但是從歷史發展的大勢來看，你與這些壟斷原材料和市場的商人，必將會發生激烈的衝突，所以不如趁著這個機會，索性與他們一戰，銀行在他們沒有對你產生更加強烈的敵意之前，將它們收拾掉，或者至少換取一個相對和平的相處環境，所以對於他們的打擊，一定要果斷和凶狠。甚至有可能要動用所有的力量，畢竟它們盤根錯節地控制了大半個並京城。所以在此之前，你需要拉攏所有能拉攏的敵方成員，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並且隻對那些敵對勢力當中的頑固派，展開致命的進攻。但是攻擊的效果一定要極具震撼力，這將直接關系到你以後能不能用這種威懾在汴京城裡生存。”

“你的這句話是說包括各大航船在內，都在我們的拉攏范圍之內嗎?”

康定國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從技術角度來講，個導航船本身就是一個松散的組織，哪怕是同一個行業之內，也存在著嚴重的競爭，我們大可以拉攏中小層的商戶對抗那些更大的商戶，與此同時，各個行團之間的特征也不一樣，我們完全可以拉攏其中的一批，然後對付剩下的另外一批。這樣才可以在更大程度上，鋪開我們對汴京城的掌控力。如如果把他們都處理了的話，不但會引起官府的過大驚懼，而且還會顯得有些浪費人才。”

“我明白了，反正他們現在也只是生個氣而已，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他們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等到他們以後發現我們的真實意圖之後，恐怕想要反抗也已經來不及了，不過我們大可以用其他的利益來捆住他們，讓他們向其他的方向去發展。”

“說的沒錯，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是怎樣製造足夠合理的契機，緩和與李四的關系。”

“講和的事情不應該由我們率先提出。因為我們內部其實也並不算團結，至少那些簪纓世家，就沒有和我們走上相同的道路，他們現在在哪?主要是想恐怕還是繼續觀望。在這一點上，他們與宗室子弟並沒有本質區別。”

“我同意你的觀點。”康定國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所以你恐怕真的要到開封城裡去宣講一番本福特定律的重要意義了。

話說我以前隻把這條定律當做笑話講給你聽，原本也不指望你能夠在以後的生活當中把它用出來，沒想到你竟然將之傳到了宋朝，不過這樣也好，只要你能說的清楚，我想大多數人都會相信你。”“這個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一個實驗就足夠了，可以做出來的帳本，會在本福特法德之下，與正常的帳本有著巨大的差異不如我們就讓知府老爺手下的刀筆吏們，製作一個刻意的帳本，而我們只需要提供一個正常的帳本就足夠了，至於這個正常的帳本從哪裡來，我想那位叫做賈憲的大數學家，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康定國聽了康采恩的布局，心中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其實更讓他感到興奮的是，康采恩已經在宋朝召集了一些非常有名的人物，這個假象就是其中之一，作為一名大學的教授，他不可能不知道賈憲對於數學史的貢獻。

所以在她聽說了兒子你已經將他收入麾下之後，早就產生了想與他交流一番的想法，這次前往北宋執教，顯然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契機，而且他的同事之中，還包括那個叫做石中立的幽默大王，要知道那位仁兄可是因為他的幽默細胞過剩，而遭到了韓奇的彈劾，才丟掉參知政事的寶座的方便，中華5000年的歷史上，他還是第一個因為太過詼諧幽默而丟掉飯碗的朝廷重臣。

至於如何拉攏那些至於如何拉攏那些行傳當中的不堅定分子，康定國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首先，那些提供生活必需品的航船，是很難從根本上予以鏟除的，所以唐人傑他們當中的中小商家就成為了康采恩等人的首要選擇，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漢唐可以借助香江這個巨大的貿易港口，用更廉價的各種肉類產品，取得與那些肉鋪的合作，這樣可以很快的扭轉他們近些天來造成的損失。

其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種方法都是非常管用的。同時，糖糖也需要擴展自己的零售業代理商，能讓這群老油子加入自己，當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不過這些老油子們中間，有那麽一些人家是需要重點照顧的，他們倒不是什麽有背景的人物，而是一些在接訪當中有口碑的老字號。

比如曹婆婆肉餅就是其中的一家。對於這樣的老字號，康采恩完全準備采取另外一種措施來應對，那就是允許他們在超市之中擺設自家的專櫃，約定銷售額，按照一定比例分攤。

這樣一來，這些老字號產品有了更大的客戶流量，自然能夠從中賺取更多的利潤。

而康采恩也可以借助這些老字號的招牌，吸引更多的客流量。

其實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相信那些老字號不會注意到這其中的賺錢門道，只是他們所堅守的那份匠人精神，不知道會不會成為這個過程當中的阻礙，其實加入超市專櫃也只不過是改變了銷售環節而已，對於生產和製造而言，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當然那些食品餐飲業是不會同意這種說法的，因為他們為消費者們提供的商品可是要盡量在熱騰的時候賣出去的，不過汴京城的外賣產業其實是相當發達的。要不是沒有摩托車這種東西，恐怕汴京城裡早就到處是外賣小哥了。

所以即便是在原來的店裡做好之後拿出來賣，糖糖也堅信，終將遍布開封府大街小巷的超市，足夠提供相應的櫃台，為他們的特色產品提供更加理想的展示舞台。

其實這些餐飲業所需要的生產面積也並不算大，小小的超市還是能夠容得下的。

康采恩也堅信，外賣產業不會因為自己的這個設想，而出現飛躍式的發展。消費者們一邊啃著各種小吃，一邊欣賞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恐怕將會成為他們在未來不久的重要習慣之一。倒是開封府以外的那些土特產，在進京的道路上，恐怕會遇到一些艱難險阻，尤其是時令水果和水產品，即便到了後世，也是一個相當難以解決的問題。

不過康采恩還是能夠從湘江采集到足夠多的美味佳肴之事，這些產品在宋朝並沒有什麽知名度，所以如果拿出來當奢侈品賣的話，肯定不會有太高的銷售量。

於是在這一方面，傷殘就只能想著去加大推銷力度了，或許豐富一下那些疙瘩行團中小商家的貨櫃正是自己的一個不錯選擇。反正拉攏他們本來就是需要一些資本投入的，倘若能夠借助他們的嘴，打響這些外來產品的名氣，那麽康采恩何樂而不為呢?

心中敲定了這個想法之後，康采恩父子就算有了拉攏中小商家的基本方略，不過想要將一整個行團都劃歸自己麾下，恐怕他們還需要換上另外一些手段。

不過這樣的事情其實也不難，你以為康采恩等人掌握著更為先進的生產方式，所以他們大可以借助改良生產能力的名義去拉攏那些行團，投入自己的麾下，比如說那些做木器家具的家夥，就很有可能會在這個合作過程當中，意識到這方面的好處。

當然，家具的樣式還不能稱之為技術。但是大宋王朝能夠稱得上技術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說水力紡紗設備。

水利轉輪對於大宋朝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在汴河的兩岸就聳立著好幾座水力磨坊，他們的主要作用是為汴京城的老百姓們提供麵粉。

這幾個做法都是官府的產業，裡面做工的也都是一些有軍餉可以拿的廂軍。

但坎坷不是要和他們搶買賣，相反，在土豆和地瓜大量成熟以後，這些人還將會成為自己的重要合作夥伴，不過，對於水利設備的使用，他還是有著更多的想法的，尤其是阿克萊特發明的水力紡紗機構，估計能夠為大宋王朝增加不少的財政來源。

當然，這裡的財政來源指的是稅收方面，而不是官營資本的直接收入，他可不準備將這一技術無償的捐獻給官府，當然如果他們願意購買專利的話，那康采恩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前提條件是，宋朝得有這樣的專利制度才行啊。但是對於古代人而言，所謂的專利，就是專許自己盈利，而不管別人死活的制度。比如說從漢朝就開始的鹽鐵專利。如果哪家百姓敢在這方面謀取私利，那官府就要找他去喝茶了，而且茶葉裡面很有可能會添加一些特殊的佐料。

不過關系到人民生活安康的東西，還是掌握在國家手裡，比較讓人放心，如果鹽和鐵都掌握在豪強大族手中，那麽恐怕基層的老百姓們，就會陷入更嚴重的水深火熱之中。

但紡紗技術可不屬於足夠達到國防級別的存在，所以康采恩便不準備將之獻給官府，但如果官府要采取什麽強製措施的話，他也是缺少應對手段的。

但是缺少歸缺少，必要的反抗還是要堅持的，畢竟那是正義的指引，所以他要拉攏那些涉及到紡紗織布領域的航船，進入自己的產業之內，用大夥的力量一起推動這次技術的革新，如此以來，每一家每一戶都能夠從中受益的話，那麽大宋王朝就不可能一下子將它們全都給“合買”掉。

類似的事情其實還可以用在玻璃產業上，不過康采恩對玻璃的製造還有著其他的想法，而且大宋王朝也沒有對應的行團組織，就算有，恐怕也隸屬於和琉璃瓦片有關的行團，而不是康采恩所希望的那些組織。

康城西門的組織是什麽呢?當然是科研機構了，可惜的是他所籌建的大學，目前都還沒有正式開學，距離組建科研機構，恐怕還有更遠的路要走，最不幸的是它所穿越的時代，沈括也只是剛剛出生而已，至於另一位大科學家蘇頌，恐怕此時還在進京趕考的路上。他在汴京城裡能夠找到的科學狂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位北宋最早的科學文人，燕肅了。

但是當他把這個想法提出來之後，熟悉科學技術歷史的康定國，卻立刻否定了他的提議，因為康定國記得非常清楚，這位叫做燕肅的龍圖閣學士，恰巧在去年，也就是1040年去世了。

與此同時，康定國還勸諫道:“建設科研機構這個步子，邁得還是有些大了。目前你的首要任務是，從我們剛才制定的幾個方案當中挑出一個來實行。要是我們兩個在這裡冥思苦想了這麽久，反而最終落得個猶豫不決的下場，那豈不是要讓朋友們笑話多謀少斷了，我可不想被他們嘲笑成袁紹啊。”

康采恩聞言之後哈哈笑了起來，他說道:“放心吧，我們可不缺少決斷，如今我們面臨的問題可不是多謀少斷，而是謀多而無從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