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國公夫人和傅芷卉這對母女,又是如何做的呢?想方設法地算計了長公主和傅四爺唯一的嫡親閨女,並讓人傳出傅佩瑤是個天傻的流言蜚語……”
連白冬瑤這麽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混跡內宅幾十年的錦榮候夫人又豈會不明白?
“瑤兒,這一點,你倒是小瞧安國公夫人了。”
錦榮候夫人端起茶杯,輕抿了口水,臉上的神情有些飄渺,仿若是透過那嫋嫋的茶煙,見到了二十年前,那剛剛嫁入安國公府,第一次參加盛京世家勳貴圈子的宴會,就以“端莊賢淑,才貌雙全”的清貴氣質震懾住眾人的女子來。
“到底是鴻文書院山長家的姑娘,不僅擅長女紅管家這兩樣世家貴女必備的技能,更精通琴棋書畫這四藝,那是真正的內秀,又豈會不知道連最普通的世家貴女都明白的什麽事能做,什麽事萬萬不能做這個道理呢?”
“她哪,可不是個簡單的。”
傅府
“大伯娘可不是個簡單的。”
瞥了眼“說唱俱佳”,猶如說“口技”之人,讓人生出“如身臨其境”感覺的婆子,傅佩瑤終於明白古代社會裡,內宅婦人用以消遣的玩意兒,絕對不遜於科技爆炸年代裡那些陳腔濫調,雷得讓人汗毛直豎的電視劇和!
甚至,因為這完美地還原安國公府現場的能力,包括下人竊竊私語聲,杯盞碎裂聲,男人的咆哮聲,女人的質問聲,少女的哭泣聲等等,而讓人生出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來!
“哦?怎麽不簡單法?說說?”靠在塌上的長公主,對傅佩瑤這雖待在家裡,過著看似冷漠淡然,與世隔絕的生活,實則特別愛聽“牆角”,更愛與人探討各類“八卦”,並加以自己點評的喜好,還真不知該如何吐槽了。
沒辦法,誰讓傅佩瑤每每吐槽的話雖惹人發笑,偏,靜下心來的時候,卻又發現它們都是極其精辟的呢!
“任何家族的規矩制度,都不是輕易就能改動的,然而,出生書香門弟之家,少小時就讀四書,學五經的大伯娘卻做到了,並且,未惹來包括爺奶在內,府裡眾主子下人的反彈。”
“雖然,世人每每提及此事時,都覺得大伯娘之所以能做到這些,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而,這三樣,缺了哪一樣都不行。然而,哪怕,大伯娘嫁入安國公府時,爺奶駐守在邊疆,只是匆忙回府,參加了婚禮後,就又離開了,但,別忘記了,當時,曾奶奶可還健在的呢!”
自古以來,婆媳關系就難處。
但,太婆和孫媳婦的關系,就不難處了呢?
要知道,這世間,向來有“老兒子,大孫子”的說法。而,老安國公正是太夫人的老兒子,安國公也正是太夫人的大孫子!
在這種情況下,安國公夫人能在短短時間裡,就將國公府的管家權牢牢地掌握於手,並從未給太夫人一種太過“爭權奪利”的感覺不說,反還讓太夫人屢屢在知交好友面前一再推崇,讚譽有加。
……
傅佩瑤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一點點地道來,末了,才用一種感慨萬分的神情,道:“然而,這些,都算不了什麽。畢竟,這些事情,只要付出努力,認真去做,那麽,早晚會獲得成功。”
“真正讓我敬佩不已的,卻是大伯娘心甘情願地將大伯讓出去的舉動!”
“我相信,這世間,就沒哪一個女人是真正善良大度的。哪怕,最初,女人是本著相敬如賓的心情嫁人,然而,自家精挑細選出來的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又豈會是那些大街小巷隨處可見,讓人提不起多大興致的歪瓜劣棗呢?”
“人心都是肉長的,而,女人是這世間最容易心軟的動物。一旦與對方相處久了,哪怕私下裡一直戒備警告自己不能將滿腔愛意盡數投注於對方身上,然而,日常生活中,卻依然難免做出種種陷入愛河的舉動來。”
“偏偏,男人是天下最理性的動物。尤其,世家勳貴子弟,雖會對自己的正室給予一定的尊敬,但,想讓他們將自己整顆心雙手奉上,卻還真不吝於癡人做夢。”
“因為,他們的生活中,除了打理後宅庶物的正妻外,還有與他們有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情誼的丫環,更有著上司下屬送來的美貌侍妾。可謂是美女如雲,一顆心早就被劈成了無數瓣。能將一小瓣分給正室,不做出寵妾滅妻的行為,就已經是很不錯了,別的,還真不能祈求太多。”
……
越說,就越發興奮和激動,幾乎快達到“手舞足蹈”境界的傅佩瑤,無意中的一個抬頭,恰好瞧見了長公主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毫不猶豫地道:“當然,一樣米養百樣人,所以,有那喜好美女的博愛者, 也有那慣常遊手好閑的紈絝者,更有如我爹這般性情散漫,卻偏偏追求心靈精神最高契合境界的名士。”
“可惜,我大伯娘運氣不太好,遇到了大伯……”下一刻,傅佩瑤就忍不住捂著額頭,淚眼汪汪地看著長公主,控訴道:“娘,不是你讓我說的嗎?乾嗎又戳我呢?哪天,將我戳笨了,你養我一輩子呀?”
“不管他們做了什麽,到底是你的長輩,私下裡也就罷了,在外面,必需給予他們該有的尊敬。”
話雖如此,然而,單由尊貴如長公主,竟會看上傅四爺這麽個不能襲爵的勳貴家出來的“名士”,並與傅四爺心靈相通,夫妻恩愛幾十年這些事情中,就可以瞧出長公主那隱於雍容華貴面容下的“狂放”性情。
故,傅佩瑤只是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就將這個話題給岔過去了。
長公主隻覺得手指癢癢的,忍不住又戳了下傅佩瑤的額頭,在傅佩瑤那委屈混合著哀怨的眼眸中,慢悠悠地問道:“說說吧,你還隱瞞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