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

　即公元189年。

　自從五年前發生黃巾起義之後，天下便是不再太平了。哪怕看上去安定，實際上四面八方的叛亂依舊是此起彼伏。

　在許多有心人看來，他們不會明言，卻也是會在心中想著，如今的大漢是否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大漢的統治已然動搖了……

　大漢的死忠還有不少，但是心中存有他念之人也不在少數。

　靈帝病危了。

　這三年時間，向來表現得健康無比的靈帝病危了。這長相英俊，氣度不凡，年紀不過三十多歲的皇帝病倒了在床榻上。

　此刻的靈帝，就躺在龍床之上，周邊都是服侍的宮女。而靈帝，則是面容枯槁，一臉疲憊，毫無血色，看上去已然命不久矣。

　在龍床周邊，有著一位年輕婦人，看上去頗為豔麗，她楚楚可憐望著奄奄一息的靈帝，她正是當今皇后，何皇后。

　“陛下。”何皇后顯得有些疲憊，最起碼來說，自靈帝病倒以後，她便是一直守在此處沒有離開，確實是足夠辛苦了。

　“皇后。”靈帝眼睛張了張，很是疲憊的樣子，他抬起眼皮，看了何皇后一眼，說道:“這些天，辛苦你了。”

　何皇后流著淚，說道:“為陛下如此，是妾身該做的。”

　最起碼來說，何皇后對靈帝確實是真心誠意的。

　靈帝有些慘白的一笑，說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到了如今這般境地，恐怕已經是命不久矣……咳咳。”說著，他又咳嗽兩聲。

　何皇后心中著急，連忙安撫靈帝，說道:“陛下莫要多想，陛下如今尚是春秋鼎盛，不過偶然龍體欠佳罷了。”

　靈帝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於何皇后，他倒是頗為信任的，他又道:“罷了，此事不必多說，你我心中明白便好。”

　“如今天下不安，四面皆敵，但朕已經不行了，國不可一日無主，這天下的擔子，終究是要落到辯兒身上的。”靈帝沒有提起劉協，那孩童的身影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無人知道去向，也是無人敢打聽，無人敢議論。

　何皇后哭的更厲害了，她又道:“可是辯兒年紀尚幼，若是沒有陛下，又該如何是好啊！”

　靈帝不由得皺眉，何皇后長得美麗，卻是沒有什麽果決的性子，便像是她兄長何進，他多方提拔，還是如此，能力有限。

　靈帝不願意多說，時到今日，陳燃給他的延壽丹的藥力已經耗盡，他不可能撐太久。

　靈帝隻覺得自己的體力逐漸離去，身體也是越來越疲憊，他看著何皇后說道:“辯兒年幼，便要依靠爾等戚族的幫助了，乃是為我大漢江山。”

　何皇后哭哭桑桑，還是回答道:“妾身記住了。”

　靈帝想了想，忽然說道:“若是我百年之後，辯兒繼位，千萬小心涼州董卓董仲穎，此人野心，難以估量。”

　這一番話，也算是靈帝的最後叮囑了，他不可能說太多，到底是聽不聽，還是要看他們自己選擇。

　靈帝不願也不願改變他人選擇，他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好了，是否能夠有效果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若是他想要改變他人想法，那才是真正的浪費時間了。

　何皇后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否將靈帝的話記住。

　方才的話，一部分是來自於陳燃和他聊天時不經意的說法，讓他引發了對董卓的注意力，另一部分卻是來自於他對人的判斷。

　想著想著，靈帝的呼吸又是急促起來了，他接連著咳嗽著，讓何皇后一臉緊張。

　靈帝緩了過來，卻是說道:“你且退下，他張讓等人上來見我。”

　何皇后一愣，連忙行禮，便是帶人撤了出去，不多時，張讓等幾人便是走入其中。

　這些宦官，此刻也是一臉著急的看著靈帝，那般模樣，真如同心都要碎了。

　好吧，言歸正傳，靈帝顯得有些嚴肅，寒聲說道:“今日朕召見爾等，乃是有一件要事吩咐爾等。”

　張讓幾人連忙拱手，靈帝說道:“若是爾等發現洛陽城中，何人與西涼董卓交往過密，先將除之。”

　張讓幾人一呆，對於靈帝這決定莫名有些不解，此事莫非是和那西涼董卓有關系?

　他們對於靈帝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因為他們本就長在深宮之上，而且他們的權力都來自於皇權，若是沒有了皇帝，他們這些太監，就什麽也不是。

　所以他們沒有多少猶豫，便是直接答應下來。

　靈帝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快要到達極限了，實在是沒有什麽時間可以耽擱。

　靈帝又讓人將何皇后叫了進來，語重心長說道:“日後行事，當與張讓等人商議，不可一意孤行。”

　“爾等當同心協力，方才能夠安穩。”靈帝說著，卻是再無下句。

　眾人驚愕間，才是發現靈帝竟然已經沒有了呼吸。不過怎麽看，那臉色都是有些奇怪，像是微笑一般，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看見閉目已死的靈帝，何皇后及張讓等人，皆是一陣痛哭流涕，靈帝的死去，對他們而言，乃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然後，早已經在預備的禮儀便是井然有序但開始了。

　靈帝之前的表現，早已經表明了了命不久矣，如今死去，並沒有出乎眾人預料。

　乃至於，有的人，一直在等待，為的便是這個機會。

　而靈帝那詭異的笑容，雖然注意知曉的人不多。便是注意到了， 也未必能夠理解他的意思。

　但若是此刻，陳燃在此，定然能夠發現靈帝的深意。

　那笑容，其實是對他笑，而真實想法，恐怕便是在對他問，賢弟，如今情況尚好?

　靈帝在陳燃身上押了許多，這是一場豪賭，實力雄厚的豪賭。

　靈帝的期盼和想法，他人不可知，但陳燃能夠從中感受到所謂的關切，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就這樣，一代帝皇離去了。

　每個人看見的靈帝不一樣，對靈帝的感覺也是不一樣。

　而陳燃，無疑是看見了一個全然與眾不同的靈帝。

　不過，如今，這一切都變成了過往雲煙。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