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晉故意拉著妹妹繞道人少的回家路線，從平時的直線換成弧線，好方便路上商議串供一下。

　　一路步伐輕快的從涼快些的樹蔭下路過，確實沒碰上幾個村人。

　　越晉四處打量了一眼，腳步未停的小聲開口:

　　“對戰勝負賠償的事我回頭再詢問一下孟清姐，看慣例能有多少，我們總不能開個太誇張的賠償要求出來，不然，對方賴帳就麻煩了。”

　　越曦平靜的回答:“他們不會！”

　　妹妹的話，讓越晉莫明回想起昨天她平靜的說，‘它不敢’，仿佛話語中蘊含了類似的味道，讓他在陽光下莫明的一顫。

　　骨頭縫內有點涼涼的感覺。

　　越晉拉著妹妹走在陰涼的大樹下，草叢遍布的小道上，抬頭看了看這白亮亮一片的豔陽天，猶豫了一下，又拖著妹妹向陽光下跑去。

　　“晚上曬了太久的星光，也要多曬曬太陽補回來！”

　　越曦對曬星光曬陽光的邏輯沒有任何意見，反正不管是星光還是陽光，灑在身上，都讓她感覺一種舒舒服服的感覺，有點像吃飯的感覺。

　　只是吃得有點少。

　　點心都不如。

　　這讓她總是感到無比遺憾。

　　咕咕！

　　越晉肚子餓得呱呱叫。

　　“聽說神仙們隻曬星星月亮，哦，還有陽光，風餐露飲，就可以不吃不喝也不餓，如果我們也有仙緣或特殊體質，可以做神仙就好了！”

　　在小跑著回家的路上。

　　掃了一眼平時餓得更快，也吃得更多的妹妹，越晉眯著眼看著天上的烈日，感歎的道。

　　“哪裡有神仙?”

　　越曦腳步不慢，認真的扭頭詢問。

　　“嘿，妹妹也想當神仙啊！我小時侯常常這麽想，當然，讀過書後，我知道這不真實，就......”越晉看著妹妹疑問又堅定的視線，玩笑般的表情頓了頓。

　　牽著妹妹在陽光下又小跑了一會兒。

　　認真回想了數息才道:

　　“聽說很多年前，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越晉仿佛講故事一般，很投入的將聲音放得盡可能飄渺，

　　“......總會有一些神仙喜歡坐著天舟前來村落、鎮上收有仙緣的孩童們去仙境...聽說去的人就能長生不老...有傳說，有村人年老時，親眼看到自己兒時的同伴依舊少年一般的回來......”

　　“不過！”

　　越晉神色突然凝重起來，壓低又用力的道:

　　“也有些不懷好意的毛神山妖精怪們假裝成神仙，到處騙孩童吃，所以，晚上不能一個人出門，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走，不要離村莊太遠，對大白你也要小心一些......”

　　越晉似乎想到了什麽，有點心虛的看了越曦一眼。

　　補充道:

　　“咳，當然，妖怪一般是會說話，會吃小孩又長相奇奇怪怪的東西，妖怪可不會給你吃的，只會想吃了你，大白也只是靈性了點......”

　　越曦點頭，認真問:“那妖怪能吃嗎?”

　　越晉僵了僵，悲憤的想:果然不能期待妹妹關心吃以外的事情，就連他從前最喜歡聽的神仙妖怪的故事都吸引不了她。

　　“妖怪嘛，長相怪怪的，誰知道有沒有毒！”

　　越晉隨口編著，一路東張西望想將這事兒岔過去。

　　突然，他眼中一亮。

　　“能吃的味道肯定也不好，就像那株長相古怪的鐵木，

你看，是不是很醜，又不成材，聽說在村中存在了幾百年了，可長又不長，還滿身疙瘩，當柴燒又太硬砍不動，想拿來做槍杆箭支又太彎曲古怪了......”　　越曦順著‘哥哥’越晉的手看向遠處。

　　那裡確實有株長相極怪的黑樹皮高聳樹木，明明應該如槍尖般直立的樹木，卻仿佛一路成長中生著怪病，從被草叢遮擋部分的位置開始，就樹疙瘩滿身。

　　還彎彎扭扭的。

　　越曦就算沒有過去記憶，也感覺自己是有生第一次見到這麽醜的樹，各種的不諧不自然感，脹眼睛。

　　不過，樹醜不醜到與她無關。

　　這裡已經遠離村中房屋院落，基本上算是村邊角了，從這裡再過去一點就是小河，沿小河邊向上，就是越家小院所在。

　　越曦隻想快點回家吃飯。

　　“村裡人說，這樹再養養，說不定就要成精了，你看，你看著想吃嗎?能吃嗎?長的醜的就是精怪！不老的也不一定是神仙！”

　　越晉總結道。

　　越曦腳步未停，表情依舊平靜，再次問:“哪裡有神仙?”半點沒有被扯遠話題，又繞了回來的感覺，專注她想要的答案。

　　“唔，我也不知道哪裡有神仙......”

　　越晉牽著妹妹慢慢繞過了醜樹，抓了抓頭皮，看向妹妹艱難解釋道:“其實我隻聽葉先生說過，神仙其實是兩種概念，不過他當時說得少......”也就隨口說過兩句。

　　他努力回憶。

　　“葉先生隻說過，如果有特殊體質，說不定有機會。”

　　“什麽機會?”

　　關於什麽特殊體質越曦沒有問， 問了越晉也不一定知道，她自感自己應該很特殊才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特殊體質是肯定有的。

　　“不知道，葉先生隻笑著讓我不要放棄學習，說只要我成為文生就知道了。”

　　文生?

　　越曦大眼眨了眨，沉吟了一下問:

　　“武生可以嗎?”

　　“不知道啊，不過，孟叔可能知道，下午我們上學後，去問問他好了！”

　　越曦點頭:“好！”

　　兩兄妹關於神仙的討論到此結束，不結束也不行啊，到家了，特別是，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越娘正站在院門口打量著他們。

　　那束可做掃帚的細條樹枝明顯無比的依在院門內的牆上。

　　兩人不知道為什麽，一時都不敢吭聲。

　　越曦隻感覺此刻不宜開口說話。

　　‘完了，忘了串供了。’

　　越晉內心直打鼓，念頭飛快閃過，組織過往經驗於一身，牙一咬，開口道:“娘！我錯了！”

　　認錯其實很簡單。

　　特別是......開口後越晉腦子越來越靈活了，聽到越娘聲音平平的詢問:“哪裡錯了?”反應基本上跟他猜想的一樣。

　　越晉低頭，拉了拉妹妹，讓她別動。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麽有默契，但妹妹越曦也確實沒有開口，越晉心中一松。

　　組織了一下語言，閉了下眼面色沉重的道:

　　“我不該因為妹妹力氣大，就拉她去參與我跟村中小夥伴們的爭鬥，雖然那些人常常嘲笑我，還嘲笑妹妹，但我上學了，就不該跟他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