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藍田侯，我無漏寺願意放下一切，所有錢財田產全部獻給朝廷，從此誠心侍奉佛祖，每日誦經贖罪，再也不涉及紅塵紛亂，不知您能否網開一面?”無音再次對著白凡懇求道。

　白凡看著這個深深低下頭顱的老和尚，沒有什麽勝利者的大喜，心中充滿了不屑，你們想的倒是美事，被人指使出來擋槍，自大狂妄的時候就是目中無人，現在人人喊打了又低頭求饒?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誦經贖罪?老和尚，你終於認罪了。

　不過若要贖罪，恐怕誦經禮佛沒什麽用吧，朝廷自有律法為天下主持公道，你們身在紅塵就要按照紅塵中的規矩來辦，這個沒有商量。”

　“可是，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藍田侯也是有道心之人，難道非要趕盡殺絕不成?我們自贖己罪不是更好嗎?”

　看著一群和尚期待的眼神，白凡不屑道:“你們信佛，可是佛卻讓你們如此，就你們這個信法，還想用佛贖罪?

　據我所知，這個無漏寺本就是個藏汙納垢之處，許多人來歷都不甚乾淨，還想在此贖罪?

　這裡有沒有一個叫無性的和尚?站出來，讓大家重新認識一下。”

　沒頭沒腦的，白凡竟然開始點人了，擁擠慌亂的百姓也安靜了下來，都想看看藍田侯要做什麽，而不少大臣已經悄悄回去了，今日跟著出來本想聲援無漏寺，沒想到卻晚節不保，狠狠的丟了一次臉。

　只有蕭瑀和裴寂兩人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看看這群騙人和尚的下場，自己好出口氣。

　時間不長，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年和尚就被程咬金從寺內抓了出來。

　“簡之，這就是你要找的無性和尚，他倒是心大，一直在禪房中打坐念經。”

　“貧僧無性，見過諸位施主。”

　白凡點了點頭，看向了這個中年和尚，笑著開口道:“無性大師?多年修佛，不知道可還記得前塵往事?白某幫你回憶一下如何?”

　那手持念珠的無性和尚身體一顫，微閉的雙眼忍不住看向了白凡，他看到的，是白凡眼中的憐憫、期盼、求生、怨恨……

　不對，這個眼神好生熟悉，這是……

　停下撥動念珠越來越快的雙手，無性和尚一聲長歎，引起了所以人的注意。

　“哎！

　該來的，始終要來。

　貧僧法號無性，今年四十歲，武德三年出家在這無漏寺，出家前是一個書生。”

　書生?四十歲?怎麽可能?大師面容蒼老，慈眉善目，看著比之方丈都更像高僧呢，怎麽會只有四十歲?

　許多百姓驚訝道，白凡微微點頭，雖然早就知道一切，此人也的確學習佛法有成，但是今日之事，這一關是必須有的。

　“可惜，雖然讀了聖賢書，但卻辜負了聖賢的期望，當年一時妄念，做下了一樁惡事。”

　無音方丈開口勸道:“師弟，既然已經放下，何苦再來拾起?”

　見到無音方丈叫出了師弟，眾人這才相信，這個無性和尚的確年紀沒有看起來大。

　“師兄，我若放下，此事就不曾有過嗎?

　當年，家父為我訂下一樁娃娃親，青梅竹馬的王員外家的姑娘。

　但是我家後來遭逢大變，家道中落，最後隻余下我一個窮弱書生，所以王員外就要悔婚讓女兒另嫁他人。

　我當時被王員外羞辱不堪，心中不平升起怨念，一怒之下就潛入王員外家偷了劇毒，親眼看著他們一家一十八口人口吐白沫掙扎著死在我面前。”

　什麽???

　怎麽可能?一個文弱書生，竟然如此歹毒?看著不像呀！

　知道什麽?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不好，年輕人，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百姓們一片嘩然，而無性大師卻面無所動，似乎講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一樣。

　裴寂驚呼道:“原來你就是長安西郊滅門案的元凶?當年老夫曾在任，記得清清楚楚，本以為是個無樁懸案，沒想到你躲在了廟裡。”

　“我本以為殺了他們一家，就能解除心頭之恨，可是，當我看到他們一家十八口那無辜可憐的眼神之時，我才知道我錯了，即便是王員外羞辱過我，但也罪不至死，我卻報復了他的家人，連累了無辜。

　由於為了活命，害怕官府追查抵命，情急之下躲在了無漏寺出家為僧，當時的方丈師父開導我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學習佛法可以洗去一身罪孽，所以我這些年來一直潛心念經求佛，不求能夠洗去罪惡，只求能夠圖個心安。”

　“呵呵，大師倒是沒有隱瞞藏私，能夠正視自己的過往，在下佩服。

　不知這些年，大師可曾得到你所求的心安?”白凡微微拱手道。

　無性大師臉帶懊悔搖頭道:“哎！作孽呀，手已染血，何來心安?

　這些年躲在無漏寺，雖然無災無難，但也只是得了一個僥幸的身安罷了，每日閉上眼都是當年的血腥場景，最初夢到時我是害怕，如今每每夢到，我都會虔誠的給他們磕頭贖罪，可是依然無法心安，今日，看來是時間到了。”

　說著，無性和尚從懷中取出了一把七寸長的匕首。

　“大膽?你要做什麽?想反抗?本將面前也敢行凶不成?”程咬金大喊著，就要上來擒拿無性。

　就在這時，無性已經將匕首往自己懷裡一送，直直刺入了前心。

　“呵呵，這把匕首，當年出家之時我就備下了，今日方得用上，偷生十幾年，我該去還債了……”

　面帶微笑，無性和尚就這樣倒在了眾人面前，雙眼一閉，再無聲息。

　“阿彌陀佛！”

　無漏寺眾僧人齊齊合十對著無性和尚的屍身念了句佛號。

　“藍田侯，師弟已經懺悔多年，你這樣逼死了他，有何意義?”無音和尚臉色蒼白，顫抖著問道。

　白凡不屑道:“懺悔有用的話，那還要律法、要朝廷做什麽?我承認無性是個好和尚，但是做了惡就要受到懲罰， 這是天理，他不是我逼死的，而是自己解脫。

　無論如何，出家當和尚也不是這些作惡之人避死求生的捷徑，如果都是這樣，那麽那些被害的無辜冤魂該作何了斷?他們能安息嗎?

　說你們佛門藏汙納垢，還敢強詞狡辯，眾目睽睽之下，大家可都看清楚了，不是我白凡以勢壓人，實在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今日是你們還債的時候了。

　無漏寺有僧人四百一十三名，其中有九十六名手上都不乾淨，不要讓我一個個點名，自己站出來吧。”

　今日第二章，感謝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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