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直面危險
被關在門外的鄭繼伯,當下不懵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如果沒有自己夫人的吩咐,下人沒長雄心豹子膽,怎麽可能把自己這個男主人關在門外。
可是就算是夫人吩咐的,他被關在門外,那臉也被人打得啪啪的!
之前他還覺得夫人把自己的妹妹和外甥送到李府而心裡不痛快,現在莫明地有些心虛。
站在那裡,想著是應該暴怒得轉身就走呢,還是讓人砸門,鄭繼伯就聽到院裡的腳步聲。
他突然靈光閃過,對鄭辰道:
“可是地動了,快過來扶著我!”
鄭辰忙上前扶住鄭繼伯:“……”這戲演得只要有眼睛的,就知道是假的。
等到院門開了後,鄭四夫人皺著眉頭看向鄭繼伯,然後對鄭辰道:
“人都醉成這樣了,怎麽送我這裡來了?蓮娘和雙娘都在我這裡呢,推他別處去休息吧。”
鄭繼伯覺得這心被人插了一刀,把鄭辰的手甩開道:
“誰說我醉了!”
鄭四夫人“呵呵~”笑了兩聲,嘟囔了句:“敢情是裝的。”轉身道:
“那就進來吧。”也不管鄭繼伯,自己先行往院裡走。
對於鄭繼伯分不出裡外,把禍事引回家來的作為,很是惱怒。
現在,她已經不再奢求鄭繼伯回心轉意了,更是找到了自己活下的意義,努力守護著兩個女兒。
反正都這麽多年了,孩子都大了,現在有蓮娘與李家的親事,就算不給鄭繼伯好臉子,鄭繼伯也不可能休妻。
鄭繼伯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冷眼,以前是鄭四夫人加著小意伺候著,老想請自己過來;可是自己覺得鄭四夫人這塊地太瘦,不管怎麽種都長不出兒子來,不願意過來。
但凡去了別的院子裡,因為妾室太多,競爭太大,無不便用渾身解數。
鄭辰暗暗地歎了口氣:“……”剛剛自己還說,阿郎總有後悔那天,看看吧,這報應來得多快。
鄭辰忙上前,扶著鄭繼伯,邊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
“如果有人把我家的女兒綁了去,我就算豁出命去,也不會讓那惡人好過。”
鄭辰打小就跟著鄭繼伯,對於府裡的事情,早就看在眼中,之前鄭繼伯因為沒有兒子,有心讓王霽入贅的時候,鄭辰就覺得不合適。
當時就勸過,王霽的野心太大,不是良配。
當時鄭繼伯覺得那是自己妹妹的孩子:
“男人嘛,就要有些野心才好……”
後來王霽在外有意敗壞鄭南蓮的名聲,鄭辰覺得實大不合適,又勸鄭繼伯:
“就算有野心是好事,可是行事太過陰損,無所不用其極,您覺得他真的會在意這點血脈親情嗎?!”
這話還真的就說到鄭繼伯的心裡去了,所以他更加努力的造人,等到兒子一出生,就四處給鄭南蓮相看人家,可是本地人都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最後只能往外了找,最終找到了李淵頭上。
當時為了促成這門親事,鄭繼伯可以說是下了很大的本錢,同意將來隴西李氏要是出了門題,鄭氏必然會救下滿門的婦人、孩子。
這樣已經夠了,讓人救下家裡的男丁,這不現實。
李淵也就是打處提前亮,說得很可憐,說只是救婦人、孩子,可是換個角度來說,有了什麽風聲,鄭氏的人會幫著說情。
李淵雖然知道自己被牽連進去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他是李氏的人,真要出事了,他就不合適站出來說話。
一但說話了,情況變得更糟的可能性更大。
而鄭繼伯這人心軟,李淵看得明白,加上也知道鄭四夫人的性了不除,又見過兒時的鄭南蓮,覺得有差不了。
但是,一段婚姻如果只是兩加聯姻到也罷了,為了兩家以後更好;便李淵是為了李氏留後路,那這就不能說出去。
別的不說,竇惠這個孩子的娘,心裡定然不好受,而且李淵也知道他獨孤祖母那一關就過不去。
以前,父親過世的時候,沒少受到族裡人的算計,獨孤祖母年節都不怎麽和族中的人走動。
但是氏族就是氏族,雖說內部有矛盾,但還是得算,不然會被外姓欺負了去;這是李淵為官之後,才有的體會。
同是,也算給自家上道保險,李氏的婦人孩子能救下來,事態就不會繼續擴大,自家也就不會被牽連。
而自己出手,李氏的人得了好處,哪怕只有婦人和孩子留下來,但是瘦子的駱駝比馬大;反過來還會維護自家……
李建成開始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到這麽多,後來與王通這些外八門的人接觸之後,李建成才明白過來。
李建成轉過頭來,與李淵聊起此事,李淵才點頭認下。
這時,李建成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聰明,但是如果沒有李淵在邊上幫著周旋的話,想來事情不會那麽順利。
薑還是老的辣,還真不是吹的。
當時,李建成問了句:“那是那時我覺得這門親事不好呢?!”
李淵先是笑而不語,好一會兒才道:
“你不是看好了嗎?哪來的如果!”臉上都是得意的神態,你是我兒子,我還不知道你想什麽!
李建成訕訕地不再言語:“……”其實我真不是你原裝的兒子,不會好像人的喜好都差不多,男的夢想白富美,女夢想的高富帥……
因為有這樣的前情,鄭繼伯對於處置王霽的事情上,覺得李氏有求自己,有些拿喬。
而今天,李淵找鄭繼伯直接道:
“王霽母女我可以不要,這親事我也可以退了,畢竟今日不同往日。”
李氏的其他家就算被李廣忌憚,但有李建成這個義子在,楊廣要用李建成,就不能把事情做絕了。
軍權會收,但會更回的緩和。
鄭繼伯不由得苦笑,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心中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家下手早,李淵與自家的親事不會成。
尤其李淵還說了句:“你不知道吧,有人傳說王霽是你兒子,不信你可以叫鄭辰現在出去打聽打聽,省得你覺得是我容不下王霽母子,往外放的風。”
這刀捅得叫一個狠,這是說鄭繼伯與他的妹妹有私。
鄭繼伯哪裡還坐得住,馬上叫來鄭辰讓他去打聽,鄭辰跟在鄭繼伯身邊,對這種事情並不了解。
他馬上叫來弟弟鄭寅:“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報給我?!”
鄭寅不由得苦笑:“我怎麽不報,只是我前腳讓人把信送走,大哥你和阿郎後腿就回來了;後來家裡又發生這樣的事,忙得忘了。”
當鄭繼伯知道這事之後,心裡驚訝非常,自家這個本地戶比李淵這個外來戶的信息都慢……
鄭繼伯想到李家開的評書館,到也明白那裡的人多口雜,信息量大。
於是,鄭繼伯對於鄭四夫人,把王霽母子送到李家手上的做法默認了。
鄭繼伯看不管自己,轉身就往回走的夫人,心頭閃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長長地歎了口氣,抬腿跟了上去。
坐下之後,看著鄭南蓮抱著眼裡都是驚恐的鄭雙,鄭繼伯覺得心頭觸動,想上前安撫鄭雙。
哪知道鄭雙嚇得直哆嗦,鄭繼伯的手僵在空中。
鄭南蓮輕聲解釋了句:
“雙娘被嚇到了,現在除了我和娘,就連她貼身的丫鬟都不認,何況父親你常年在外,一年到頭也難見上一次。可能是糊塗得認不出來了。”
這話聽到鄭繼伯更是心裡難受,自己這個親爹,竟然要和丫鬟這樣的外人同等。
鄭南蓮不等鄭繼伯再說什麽,抱起鄭雙道:
“時辰不早了,我帶雙娘下去休息,父親身上的酒氣很重,我再讓人煮了醒酒湯來。”
鄭繼伯“唉”了一聲,腦子裡很亂。
鄭辰等在門外,隱隱地聽到鄭南蓮的話,在心裡暗暗地道,這父女是徹底生份了啊。
鄭南蓮出來看到鄭辰,便道:“辰叔,你回去休息吧。”後宅的院子,你個男人不方便。
鄭辰深深地看了鄭南蓮一眼,鄭南蓮歎了口氣道:
“那是我父、母,我將來要嫁人的。”
鄭辰笑著點頭應下:“大娘子,是個明白人。”
鄭南蓮輕輕地笑了笑:“……”感情都被作沒了,可不就剩下理智了。分析好得失,做應該做的事情。
鄭繼伯聽到鄭南蓮的話,笑了,覺得果然是自己的女兒,心裡向著自己。
鄭四夫人目光閃了閃,到也不說什麽,反正這麽大歲數了,也不可能再有什麽床第之歡,最多就邊上多個睡覺的人。
轉天,因為要離開,李建成起得更早,也就寅四刻的樣子。
天上星月依然是那麽的亮眼,太陽怎麽也得兩個來時辰之後,再來接班。
李建成起身之後,打算給鄭南蓮寫封信,時間有限,沒有他與鄭南蓮多相處的機會,他得把自己要說讓鄭南蓮知道。
之前李建成說了很多安慰鄭南蓮的話,但那裡鄭南蓮的精神不穩,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加上鄭雙的情況不太好,李建成覺得自己應該把自己要說的話寫下來。
就算自己離開後,有些不好的風聲傳出來,鄭南蓮拿著自己的親筆信,這種白紙黑字的東西,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建成刷刷點點,寫了二十多頁紙,就聽下人來報,說是芷文來了。
李建成轉頭看了看天色,依然是黑烏烏一片不見晨曦;蓮娘的丫鬟怎麽這麽時候來找自己,就算有了什麽事,也應該找父母才是,問道:
“什麽時辰了?”
下人知道李建成問的是什麽:“卯時了,二門剛開了鎖。”
李建成點了點頭,剛才寫了信,除了早後一張沒乾之後,其他的都沒有問題。
他拿了一張空白的紙,放在最後一張沒乾的紙上,然後把寫好的這些張信,用手卷成桶狀,拿在手中,走了出去。
見到芷言後,不等李建成說什麽,她伏了伏身便道:
“郎君,我家娘子問您有沒有時間,如果有的話,請您過去。”
不管李建成說什麽,李淵所住的房門開了,李淵走出來道:
“在哪裡見?”
既然來了,就不怕李淵知道,而李淵問一聲,也就是個態度。
芷言先道了聲“國公爺”然後才道:
“就在前院。”
李淵點了點頭,又道:“等下你再跑一趟,看看你家公爺起來沒,就說我有事與他說。”
昨天已經說了要離開,但離開之前也得的聲招呼。
李建成跟著芷言到了前院會客的地方,看到鄭南蓮抱著鄭雙坐在那裡,臉上都是愁容。
李建成幾步上前,盯著鄭雙看了幾眼:“大夫怎麽說的?”
鄭南蓮找李建成就是為了鄭雙的事情,見李建成問起鄭雙的事,忙道:
“功予,這次去洛陽,能不能帶上我和妹妹,陛下現在不是你的義父嗎?能不能請太醫給看看。”
鄭南蓮知道自家去請太醫的話,到也能請到,不過她還鄭繼伯不一定會帶著她們姊妹同去。
“可以!”李建成想了想後又道:
“蓮娘,你別急,我看雙娘這樣子,像是我在書上看到精神創傷反應,是心病的一種。”
鄭南蓮眼裡閃過明悟與黯然,心病,心病就是沒藥了:
“怪不得,怪不得昨天的大夫說,妹妹的病要好好的調理,不能再受到刺激,我問他什麽時候能好的時候,他沒有給個準日子,隻道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
面上看不出什麽,可在說話的時候,鄭南蓮抱著鄭雙的手不自沉的緊了緊,說明她的心裡不好受。
李建成看得心疼,念心身行地抱住鄭南蓮道:
“不怕,總有解決的辦法;就算是醫不好,我們就養她輩……”
說到這裡,李建成腦子裡閃過一件事情,突然道:
“我突然想起孫思邈道長說過的一件事,我們可以試試。”
這件當然是不存在的,是李建成想到鄭雙後來叫鄭觀音,之前覺得是在觀音相裡逃過一劫,現在看來,可能不僅如此。
鄭南蓮眼閃過希望的光:“什麽辦法?只要沒有危險,我們就試試。”
李建成點了點頭道:“刺激她直面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