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到四十丈左右,感應到附近有個微弱的氣息,朝右揮去一劍,黑水退散,露出一個纏滿了死氣的人,這人正是羅良。
羅良氣息奄奄,陷在昏迷中,湛長風先封印了他身上的死氣,將他丟到玉佩空間裡,隨後接著朝下潛去。
大概到五十五丈左右,看見了一點光亮,卻是那計唐聖子。
計唐聖子懸空盤坐著,睜眼看見上面下來的湛長風,五味雜陳。
他自詡天朝聖子,本身實力不弱,寶物又眾多,於是看見湛長風朝深處潛去時,也跟著下去了,不乏爭寶的心思。
但下到一半,便被一個異寶偷襲了,損耗大半力量方才掙脫,隨即又讓死氣絆住了手腳,進退不得,只能使出一樣樣寶具死撐著。
他大歎,“你怎麽從上面下來的。”
這樣一說,等於間接承認他自己是跟著她下來的。
“跟著我。”湛長風沒有回答,召出帝劍劈路。
帝劍出時,計唐聖子眉頭一跳,難怪她在如此濃厚的死氣中來去,此乃真正的帝皇之劍,擁有懾服萬物之威,斬滅諸氣之力,它之所向,仿佛沒有阻礙!
他見她往水底去,不解,“為什麽是向下,不是向上,順流向上離開,不是很快的嗎?”
“下面有隔開無咎道場水脈地脈的封印,孤怕它都裂開了,叫這一洞的死氣逃走。”
湛長風簡單地解釋了一二句,默不作聲地一劍劈到底,開出一人寬的路來。
受死氣影響,神識感應有限,到了水底附近,計唐聖子方察覺到水底布滿了封印和陣紋。
封印的是水脈。
陣紋則主持著裡外兩套地脈經絡的轉換,此時一半陣紋是亮的,一半陣紋是滅的,代表此陣仍在從外界抽調力量,但不轉存入無咎地脈中。
然這已經不重要了,大量奔騰而來的死氣造成了大地震,使得大地開裂,死氣脫離路線,侵入了無咎地脈,散到了空氣裡。
湛長風原想找到世界火種,將它滅了,但既然被它逃了,只能先處理了這個裝有大量死氣的地方。
她一邊補那幾處破裂的封印,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推演地上的陣紋。
小半刻後,湛長風將幾個陣盤遞給計唐聖子,“幫孤護法。”
計唐聖子欠了她一個人情,沒道理拒絕,當即開啟了一個陣法,雷電成環,將湧上來的黑氣驅散。
湛長風收了帝劍,專心應付地上的陣紋,隨著她兩三下撥弄,滅掉的那一半陣紋忽然又亮了起來,無咎地脈中傳來吸力,要將一洞吸去!
饒是從容等死的計唐聖子眉頭都狠狠皺了一下,“你在做什麽,北羅道教會恨你的。”
湛長風卻不理他,改換了幾處陣紋的位置,抹掉了某兩個陣紋,再刻上新的陣紋,局勢幡然逆轉!
大量死氣原路返回,衝向外界!
計唐聖子手中的陣盤被暴風式沉下來的死氣弄碎,他急忙祭出三副頂上,新的三副陣盤又接連破碎,叫他不得已祭出三滴精血催動一令,“固若金湯,大將巋然。”
一道金光虛像從他背後升起,護住了這一小方空間,他的臉色也更蒼白了。
重傷之下,他本不欲消耗大招,讓自己的境地更艱險,但現在有湛長風在,他覺得出去的幾率極大,消耗便也消耗了,總比沉下來的死氣壓扁好。
計唐聖子度日如年,嘴唇失去了血色,他看著將要黯然的金光虛像,歎道,“長生帝君,你陣盤的質量,要是像它的威力一樣強就完美了。”
“抱歉,下來時臨時做的,沒有合適的材料。”
水底安靜了半個時辰,
水洞中積壓的死氣幾近消失,洞水談不上透徹乾淨,但也由黑色變成了濁黃。她真的將這一洞的死氣送回去了!
計唐聖子緩緩吐出口氣,散去辭令,正要飛出去,卻又感不對,無咎道場的地脈之氣竟湧了過來,要沿著死氣撤離的路徑流去!
湛長風沒想逆轉得那麽徹底,若要世界火種無法成熟,保住北羅道教是有必要的。
她三下五除二,終止了陣紋的運轉,將這一陣毀去了。
地動逐漸減弱,歸於平靜。
外頭,一百多個功德器已經碎得只剩下十來個,上到尊者下到諸弟子,俱精疲力盡,慶幸的是,這場災難,不僅結束了,還沒了水洞中的隱患。
記起結界中還困著人的三大掌門連忙趕回來,忘不掉欣喜道,“師尊你們來了,適才長生帝君為救計唐聖子和羅良進到裡面去了,你們想想辦法。”
聖子隕了,他們還能找理由搪塞過去,一朝帝君要是死在這兒,他們可真脫不開乾系了!
無論如何,他們不能無動於衷。
“先打開瞧瞧。”翁沅尊者凝重道。
掌門們一同出手,在結界上拉開了一道門,卻發現沒有死氣湧出,疾步入內一瞧,洞水不複漆黑,沒有死氣蹤跡!
他們望向岸邊的湛長風、計唐聖子和躺在地上的羅良,目光明滅,好像要看出個花來。
湛長風語帶歉意,“孤入洞尋人,無奈被困住了,不得已破壞了貴方的陣紋自救,著實抱歉。”
撣著袖上淺淡死氣的計唐聖子動作一頓,朝她瞥去莫名一眼。
三掌門有激動,也有疑惑,炎亭掌門問,“敢問帝君是怎麽做到的?”
“孤是陣道師,改個陣不算難。”
“長生帝君客氣了,請先去北羅天閣歇息。”翁沅尊者朝她一拜,又向計唐聖子和清歡帝君等人一拜,“今次委屈各位了,也謝謝各位了,請隨我去歇歇,北羅厚禮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