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瀚悲痛欲絕,被弄髒的凰帝血與他相克,叫他骨子裡泛起一陣虛弱,無奈將啞書生吐了出來。
他原是惱這書生偷了神的痛苦,此刻切實生恨,聚火再攻,可惜鳳凰焚不盡神的痛苦,現在也焚不了承其痛苦的啞書生。
鳳瀚和澗肅都拿他沒辦法,這啞書生說來也怪,沒有主動出手,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他來到城池前,看見城規內容,目中升起一點明悟,又帶了點可惜。
難怪難怪!
難怪萬生靈不論活來或死去,他都沒有感覺到切實的生命之息,這怕是一個本質為虛的規則世界。除了明顯的外來者。
啞書生仰視蒼穹,會是你嗎,帝長生。
嶗荒帝君等人站在城門內,謹慎地望著他,道者本不該寄希望於任何存在,他們如今卻希望這座城池能擋下此等詭譎之人,卻驚見書生口誦祭文!
巫靈!
啞書生言語化字,融入雙眼,目光渾如實質,穿透層層表象,朝那世界本源追蹤而去,刹那之間,感知中出現了一隻冰冷的眼!
他再看去,已然尋不到本源所在。
罷,那他就通過規則出去。
啞書生站在城門外,微微一笑,很是悲天憫人。
他沒有張口,空靈的聲音四處響起,“我所知的規則,一、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二、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三、天地有始,以為天下母,既知其母,便知其子,既知其子,複守其母,沒身不殆。”
單看這三條規則都沒有什麽問題,但不知怎麽的,望著啞書生,眾人皆起了層雞皮疙瘩。
更糟的是,城池認可了!
啞書生踏入城門,眾人在城池庇護下,雖沒自裁,然而離他近了,負面情緒迅速堆積,總想著給自己劃上幾刀。
打又打不過,他們飛速跑了。
花間辭看見路邊的花掉下了一片花瓣,眉頭輕皺。
啞書生走過的地方,沒像城外一樣全都枯萎,樹葉卻也開始凋零,紛紛揚揚的,好像入了秋。
try{mad1('gad2');} catch(ex){} 來來往往的人躲進了屋子裡,長街一下顯得格外空蕩。
他入了城主府,得到出界的提示,轉身,空靈的聲音在城池各個地方出現。
“我將證的三條規則,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滅家國、絕六親、棄絕智,則興大道!
天地有始,以為天下母,既知其母,便知其子,既知其子,複守其母,沒身不殆,弑殺其母,灰飛煙滅!”
剛踏進城門的鳳瀚面色複雜,種種思緒在腦中衝撞,生出刺痛。
“這瘋子什麽意思,他到底是誰,想幹什麽!”澗肅完全不理解這一出是怎麽回事。
鳳瀚按住腦袋,“他在報復萬物。”
“嗯?”
“天地始源,起於神明,神明為母,萬物為子,有母才有子,謹守其母,沒有災禍,可以長久存在,殺滅其母,去始摒源,死無葬身之地。”
“萬物舍棄了大道,所以才想出仁義來作為約束,有了智慧才會有奸險狡詐,親屬間有了衝突,才會強調孝慈,天下混亂,才襯托出忠臣,那麽,殺滅製造出這些問題的萬物,大道就能興盛。”
“他還有個立身之本,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認為他是在執行天道報應,既然萬物殺了神明,他也要殺了萬物。”
澗肅聽得滿臉沉默,暗想如果將這瘋子丟進儒宗,他們一定能打個千八百年的口水仗。
可他不是儒宗人,他甚至除了瘋子兩個字,都不知道怎樣去反駁他,且還打不過。
這一想不免有點絕望。
“我要快點出去,叫九天做好應敵準備。”
鳳瀚:......你這麽快就躺平了嗎。
“恐怕沒那麽簡單,此地特異,能夠削減神的痛苦帶來的影響,但是沒人能抵住神的痛苦,自裁只是早晚問題罷了。”
澗肅保持著一點樂觀,“不會吧,我看他在城中也傷害不了人,況且,你好像也能抵住神的痛苦。”
“你了解天道報應嗎,它不僅包含自身因果業報和天道獎懲,還牽涉了親長子弟,你造成的果,會福蔭或牽累與你羈絆深重的人。
try{mad1('gad2');} catch(ex){} 神與萬物,一因一果,萬物代代繁衍,這因果也代代傳承,萬物逃不開神明,因此萬物也抵不住神明的痛苦,你可以將其視為鐵律。
其次,我暫時能抵,是我鳳凰族在透支全族運道供養我,是鳳凰族在用天道獎勵的一份份福報替我擋難。
我每與他周旋一次,鳳凰族就凋零一分,就多幾個同族因為渡不過劫隕落,少幾個本應出世的新生兒。 ”
鳳瀚話說得平靜而麻木,叫澗肅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神朝、天庭、妖庭那個時期的事,他並不清楚,所謂神明創世,於他更像個遙遠的傳說,他無法體會神明的強大,也無法對鳳瀚感同身受。
但他聽出了啞書生的恐怖,倘若這瘋子能出去,萬生靈都會因此自絕。
“你還有什麽辦法?”
鳳瀚歎息,“你說過這裡的規矩不一般,要想出去得踐規則,先別管他要踐的規則符不符合此地規則,都叫他沒法踐成。”
城池中不得私鬥,啞書生似乎暫時沒有打算觸犯這條規矩,然後最終還是有人死去了,死於自裁。
那是一名人道弟子,入夜時獨自休息在客棧的一間房裡,旁邊房間住著其他人道弟子和嶗荒人。
按說,這間客棧被各種神通秘術籠罩著,啞書生不可能悄無聲息進來。
澗肅無奈,讓所有人道弟子集中在大堂,這一夜還未過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嶗荒帝君則把幸存的四位嶗荒人都召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鐵樵尊者得來的兩頁紙給他們看,讓他們盡快踐行裡面的規則,尋機會出去。
這裡的夜晚和白天一樣漫長,以致於讓所有人感覺到了煎熬。
花間辭行走在夜晚的陰影中,從知曉澗肅、鳳瀚、啞書生進入此地起,她就在思考為什麽是他們。
是誤入,還是被選擇?
依據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