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隨她走出去，修為力量一點點回來，等徹底走出幻陣，實力全部都恢復了，她回頭看向身後，蜂窩狀的巨大水晶體亙在荒涼的天地間，仔細望去，有一面中的景致是她那個幻境裡的地方，縱觀去，還不止一個幻境。

　“這是鏡像世界。”姽嫿笑道，“挺好玩不是嗎?”

　湛長風不置可否。

　姽嫿搖搖頭，這人好是好，就是正經過頭，沒意思了。

　於是她也正經道，“以後你們的月底考核裡有一項就是它，難度會更高，要有心理準備。”

　“請問書院規矩是什麽?”湛長風之前也沒聽說過哪個人被困在荒界幾年幾十年的，總不會是真的讓人出師了才能離開。

　“書院的規矩其實很簡單。”姽嫿一邊和她在荒野上行走，一邊介紹道，“你該知道升龍塔吧，升龍塔中有三千年大戰裡隕落者留下的傳承和寶物，外人不知道的是，後來有些大能隕落前，也將自己的傳承和寶物留在了這裡。”

　“因為二帝之戰，玄天損失嚴重，各聖地聯手辟出荒界，除了為這些傳承和寶物找有緣人和恢復玄天修道界生機之余，也是為了幫扶一批有領袖潛質的人，希望他們能為各界帶來安定。”

　“常言上位者，有君霸王帝四種心『性』層次，也就是四種道，升龍塔一百層，就是為了測你們屬於哪一種，或者可能達到哪一種，上二十層者，有大能氣度，上五十層者，堪為君『性』，上八十層者，能為霸『性』，上九十層者，是王『性』，登峰為帝『性』。”

　“各傳承寶物也在相應的塔層裡。”

　姽嫿道，“既然要考你們，當然要先教你們，初元書院就是要教你們在升龍塔中可能會遇到的測試題，同時你們在書院的表現，關系到你們是否有機會進升龍塔和出荒界。”

　“受教了。”湛長風若有所思，各大聖地竟在匡助神道。

　若說六聖地終究只是道統聖地，管的都是自家事，管不了玄天或者九天億萬世界，神道某種程度確實是填補了這方面的空缺。

　但神道也存在掠奪『性』，信仰氣運方面自不必多說，她聽了凌霄子的道經後，隱隱感覺各道間還有更高層次的爭奪，只是現在的她還無法去理解。

　可以肯定的是，聖地要的絕不會是充滿掠奪『性』的神道，那這書院想教人什麽就值得注意了。

　姽嫿又給她介紹了一遍書院裡的情況，等停下來時，已經到了目的地韶瑤山。

　韶瑤山是這片無邊荒野中唯一的山脈，連綿千裡大氣磅礴，靈氣化『液』成霧，天清地明昭昭朗朗，端是修煉的絕佳寶地。

　姽嫿將她帶進半山腰的紫府別苑，道，“你先在這裡住下，過會兒會有人將日後的具體安排送來。”

　湛長風叫住她，“請問這位師姐，我身邊的狐狸呢?”

　她將白狐獨自放在外面不放心，以為她們間還有一個平等契約在，可以一起進來，誰想這荒界根本不是外界傳的一個類似秘境的世界，白狐更是早早不見蹤跡。

　姽嫿挑唇一笑，“不用擔心，它很安全。”

　明豔女人離去，湛長風也走進了這片住地，此地景『色』殊秀，林木參天，珍奇靈獸悠然在人前漫步，一座座獨立小樓錯落排列，自然而不掩精致。姽嫿說自己挑一間門上掛著空牌的住下就可以了。

　別苑幽幽，湛長風邊走邊看，拿下一面空牌，再回頭看這座座小樓，心裡略怪異，整個玄天拿到升龍令的也就幾百人，按理大部分都在外面了，這些沒有掛空牌的樓裡住的是誰?

　夜月清朗，她在小樓廊上望著遠方的荒野，忽有鍾聲從南面的山峰上傳來，先是幾道，然後是十幾道幾百道流光從中飛出，別苑中頓時人多了起來，穿著道袍的修士們或歸樓，或相攜坐於林間談笑論道，好不熱鬧。

　鑒於神識查探被人發現很容易產生衝突，湛長風心念一動，開了虛無之眼。

　虛無之眼是道種和元神相融而化的本相，具備道種的全部天賦，她用虛無之眼透視了樓下小道上路過的幾人，心泛驚異。

　她的透視已經從透視物質強化到透視氣和靈魂等非物，但是從他們身上，她卻只看到了一團模糊。

　這是不可能的，他們最高也就生死境，她沒道理看不透他們的真身。

　他們究竟是哪裡來的。

　湛長風轉了圈墨玉扳指，眼眸愈發深邃，刹那因果之眼經人事，魂力瞬時消耗殆盡。

　道種天賦實際上是對某種法則或“道”有一定深刻領悟後，提前覺醒的能力，相當於你擁有某樣東西的潛力，於是有提前試用的資格，但它還不是你的，你必須付出代價，魂力元力身體，用過度了就會受到反噬，如上次她的眼睛。

　如果空間上的遠視象征著她的遠見，時間上的遙視象征著她對未見事物的預判，透視象征著她的察人之明，那因果眼就是一切基本規則的邏輯解讀。

　在頓悟狀態中，她的因果眼能看到天地萬物之間的所有聯系，但常態下，她只能看到並推測部分萬物的關聯，即不高出她太多的生靈的離合境遇存亡或某事的始終。

　這能力只有限制，一般不會出錯。湛長風只能相信她幾息間看到的東西是真的。

　幾息間，她看見一根根單線連向了一處。

　如果將人比作一根線，這根線上會分叉出無數線連向與自己有交集的人，從人到事，就是一張複雜的網。

　可這裡，僅僅是一根根單線集向一根主線，一個單線就是一個人，一群明明在相處的人，相互間竟毫無關聯。

　唯有解釋，他們都是虛假的，但他們來自同一人的手筆。

　她隱約有個猜測， 怪的是，這個世界是真的，不是幻境，那就推翻了這個猜測。

　還有什麽是她沒有想到的?

　湛長風暫且入靜修煉魂力，翌日，一道人來敲門，遞上兩物，並言道，“書院的規矩就是自己看書，卯時至酉時是萬卷樓開放時間，請道友仔細安排時間。”

　“麻煩道友來一趟，有勞了。”湛長風看著面前如有血有肉的生靈一般的道人，“請問，是否有像我一樣剛來不久的人?”

　她會有此問，是她用因果眼時發現有幾個跟她相關的人物在附近，然不確定具體位置。

　這道人思了幾息，“我也不是很清楚，道友可以上萬卷樓看看，基本白天所有修士都會在那邊集中，告辭。”

　“請。”

　湛長風目送他離開，正要將門關上，一聲“道友請稍等”止住了她。帝神通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