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啦!哥。我會好好照顧它。讓我養好不好?」
飛鳥的眼眶中盈滿淚水,抬起眼來求我。
她手中的小狗睡意濃烈地打了一個呵欠,發出「嗷嗚」的聲音。
這隻小狗應該只有兩、三個月大吧?根據飛鳥所言,是她去醫院回來的路上撿到它。小狗的脖子上沒有項圈,無法判定是家犬或棄犬。
「別擔心,妹妹。我不會那麽老梗,要你把狗放回原來的地方。」
「……哥!」
妹妹的眼睛燦然生光。
我對那充滿希望的臉龐投以溫柔的微笑。
「好啦,哪裡有紙箱啊?」
「嗚啊啊啊啊,騙子,你還是想丟掉它嘛!」
「開玩笑的,別當真。」
「魔鬼!惡魔,要開玩笑也要看場合嘛,哥,你的血到底是什麽顏色啊!」
「……你每天早上不是都把我打到流血嗎?」
「嗚……別、別挑語病啦!你的個性為什麽這麽惡劣啊,真想看看你的父母親到底是什麽德性!」
「你早就看過N次了吧!」
我們是同一對父母所生啊,還是我其實是撿來的?難怪我和這個家格格不入。
「嗚嗚……不要啦!我要它當我的弟弟,」
飛鳥一面抽噎,一面緊緊地抱住小狗。
傷腦筋。
看來她已經病人膏盲。
「可是啊,飛鳥,你別看它現在又小又可愛,不久之後可是會變成龐然大物喔,畢竟它是哈士奇,長大以後要養它會很辛苦耶!」
「才、才不會呢,就算變大了,我還是會陪它玩。」
「……陪它玩?」
「我相信它一定能夠承受我的所有招式。」
「你打算把它當沙包打啊!」
「我要把它取名叫阿忠(注6)。」
(注6指「龍龍與忠狗」申的忠犬同忠。)
「不要取這種不吉利的名字!」
「不然叫小八(注7)好了。」
(注7在主人死後仍天天定時到車站前等侯主人回來的知名忠犬。日本多處設有它的銅像。)
「還不是一樣會死!」
太悲慘了,為了陪飛鳥練摔角而死,未免太過忠心。到時候可就是名副其實的「犬死」(注8)啦!
(注8日語「白白丟掉一條性命」之意。)
「就算你用摔角招式說服我,狀況也不會改變。像是飼料錢要從哪裡來?寫信請媽多寄一點生活費嗎?要是媽知道你自作主張養狗,一定也會生氣。」
「嗚……」
「聽好了,一旦要養它,就得陪它一輩子。不能抱著輕率的態度決定,你懂不懂?」
「我……我當然懂……」
飛鳥抱著小狗,垂頭喪氣。
或許我這番話聽起來很無情,但是正確的事。飼養生物得要有所覺悟。更何況要養的是狗……而且是大型狗。再說,對它而言,去南極拉雪橇都比待在這個家裡幸福多了。
「喂,橋本,你也幫我勸勸飛鳥。」
為了說服飛鳥,我請身旁的橋本協助。
我家的管家應該也懂得這個道理吧?
正當我如此心想,將視線轉向橋本時——
「飛鳥,呃……可不可以讓我抱它一下?」
我家的管家神魂顛倒地對小狗投以熱切的視線。
糟糕……
這裡也有個遭受寵物毒牙侵襲的人。
「住手,橋本,那是圈套,別碰狗,」
「你在說什麽啊?龍越,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會是狗呢?」
「你在胡說什麽啊!」
怎麽看它都是條狗!
橋本不顧我的製止,直往小狗身上磨蹭。
「哇。毛茸茸的……」
橋本緊緊抱住小狗。
我看她一定是迷上哈士奇那張凶狠的臉龐。這家夥的審美觀本來就很奇怪。
「龍越,就算不能一直養它,至少在黃金周期間可以暫時收留它吧?我們可以在這段時間內找找看有沒有人願意飼養它。」
呃!
「啊!好主意,橋本學長!哥。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橋本的一句話令飛鳥起死回生。
兩個志同道合的人圍著小狗,宛如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國和義大利一般,締結了堅若磐石的同盟關系。
不行。
我身為一家的長男,此時必須展露不容撼動的威嚴才行。
「來,龍越,你也摸摸看吧!」
橋本將搖著尾巴的小狗遞過來……
呃,啊啊啊,住手,別讓狗靠近我!
「不行啦!橋本學長,我哥很怕狗。」
呃!
「哥幼稚園的時候,有野狗和他玩而咬了他一口,從此以後他就變得很怕狗。」
「喂、喂,飛鳥!」
嗚哇!我真不敢相信!這個妹妹居然滿不在乎地揭露哥哥過去的糗事!
「唔,這樣啊?明明這麽可愛。有什麽好怕的呢?」
「就是說嘛!」
眼前是面帶笑容地寵著小狗的動物保護團體二人組。
政權交替,外來的哈士奇居然在一瞬間晉升為我家的偶像。
可惡,好羨……不對。真可恨!不過是條狗,居然被兩個女生捧上天……
「哎,龍越。」
抱著小狗的橋本抬起眼來看著我。
「你真的要丟掉它嗎?」
「我、我沒說要丟掉……」
「五月的晚上其實挺冷的,要是它今晚又露宿街頭,一定會感冒。」
「不,狗不會感染人的感冒吧……」
「再說,它孤伶伶的一定很寂寞。被趕出宅邸的我最能體會這種心情了。」
「……」
「所以, 龍越……」
「……知道啦,不過,隻限於黃金周期間喔!黃金周一結束,我會毫不留情地立刻趕它出去。」
我一邊說,視線從橋本身上栘開。
可惡……太奸詐了!
她露出那種表情仰望我,教我怎麽拒絕啊!
「哇!哥。我最愛你了!」
飛鳥高興得抱住我的腰。
嗚哇哇哇!饒了我吧!你明知道我有女性恐懼症啊!
「喂、喂,!放手啦!」
「呀哈哈,有什麽關系。我們是兄妹啊」
妹妹像小狗一般磨蹭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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