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以澤小的時候,是西城區的孩子王。
人長得好看,學習還好,打起架來幾乎無人能敵,後來長大了,無形之中成了這些人的核心人物。
走到哪裡,都有一群人圍著他轉。
就像一個天然的發光體一樣。
所以,他們對於能嫁給秦以澤的來自於農村小鎮的顧喬喬,一分好奇,三分不屑,五分疏離,剩下的是滿滿的惡意。
顧喬喬站在包間的門口,朝著室內看去,面積很大,大約有二百多平方米,燈光雖然有些暈黃,但是卻依然清晰的看得清那些人的面孔。
有些模糊,好像舊照片一樣的朦朧感。
這裡的人也同樣在打量著顧喬喬。
有的人見過顧喬喬,卻覺得,好像和第一次見到的不一樣。
還不等大家打量完呢,白芸就眉開眼笑的開口說道,“這就是你們一直好奇的秦以澤的愛人,名字叫顧喬喬,雖然生在農村,可這半年來,是不是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脫胎換骨?
是褒義還是貶義呢?
顧喬喬緩緩的勾起了紅唇,微微一笑,卻並沒有說話。
有的人就嘻嘻的笑起來,坐在沙發上穿著藍色羽絨服的一個女孩似乎漫不經心的說道,“帝都怎麽能和窮山惡水的農村相比呢,白芸,你的比喻很恰當喔。”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有人附和。
“可我的外婆說,牛牽到帝都還是牛呢……”一個女孩表示不讚同脫胎換骨這個詞。
“哈哈……”
這個女孩的話,惹得那些人都嘰嘰咯咯的笑起來。
這個時候,三個人已經坐在了左側的沙發上,幾乎都是女孩子,有的二十一二歲,有的十八九歲。
穿著是在這個年代最時尚的衣服,眼底眉梢,都是高傲和對顧喬喬的輕視。
顧喬喬坐下來,白芸就好像很開心的對藍羽絨服的女孩說,“寧玉麗,你都不知道顧喬喬剛來的時候,第一次坐電梯竟然將她嚇得直哆嗦,站都站不穩,哈哈……”
說著還拉著顧喬喬的胳膊,親熱的說,“嫂子,我說的對吧。”
坐在這裡的女孩子大約有幾十個,就不約而同的吃吃的笑起來。
這樣嘲諷的笑聲,讓秦小雨尷尬的扭開了臉。
似乎用這種態度表明自己的立場。
可是她卻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而斜對面的寧玉麗眼睛裡都是不屑,譏諷的開口道,“是不是就跟那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呢。”
一個女孩子張著嘴,故作驚詫的開口,“劉姥姥進大觀園,應該是顧姥姥進大觀園吧……”
噗嗤……
她身旁的一個女孩笑得將嘴裡的果汁噴了出來,另外幾個你推我我推你的,笑作一團。
秦小雨死死的瞪了顧喬喬一眼,指著那幾個女孩子,惱怒道,“不許笑。”
“啊呀,小雨,大家在開玩笑呢。”白芸親熱的拍著秦小雨的肩膀,“別當真,大家不過是覺得好笑罷了。”
“對呀,秦小雨,大家就是覺得好笑。”
“顧喬喬,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高樓啊?”有人故作天真的問道。
“對呀,對呀,是不是連汽車都沒見到過?”
“那你看過電視嗎?”
“我聽我家的保姆說,她長到十八歲,才知道麵包和漢堡是什麽……”
“你們那方言據說帶著一股子大碴子味道,
你說一句我聽聽。” “你就說這一句:土包子開花沒治了!”
“……”
有人打頭陣,其他的女孩就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另一側的男孩子們也被吸引過來視線,看顧喬喬的目光,有的帶著鄙視,有的帶著好奇,有的帶著諷刺。
就好像一群白色的哈巴狗裡,突然闖進來一隻黃色的土狗一樣。
雖然這比喻有點殘忍,但是這些人,確實沒有一點善意,都在明目張膽的排斥她。
顧喬喬眼眸劃過一抹冷意,果然和上輩子一模一樣,連嘲諷的神情也沒有變化。
上輩子的顧喬喬出生在六十年代末,一直沒有出過遠門。
而這天底下,在這1986年,沒見過電梯沒吃過漢堡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卻成了今天嘲笑她的一個引子。
接下來的話更難聽,有的是隱晦的,有的是直截了當的,讓上輩子本來就自卑的顧喬喬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她很委屈,覺得很丟人,也難堪的想哭,就是想反駁,可是也敵不過十幾張嘴。
而那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為她說一句話。
顧喬喬將視線落在了寧玉麗的身上,這是笑得最歡,接下來說話最難聽的一個。
重活一世,不是為了重溫上輩子的痛苦的。
她勾唇一笑,清冷的聲音悠然響起, “剛才是誰說的窮山惡水?”
聲音不大,卻足夠大家都聽到。
而這清脆如絲竹般悅耳的聲音,帶著少女的一絲軟噥,在包間裡響起,也許是第一次聽顧喬喬說話,字正腔圓的讓大家都愣住了。
原來,這顧喬喬說話聲音竟然這麽好聽。
所有人的嘲笑,都是為了顧喬喬開口說話。
所以,室內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寧玉麗也是呆滯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冷笑而高傲的開口,“我說的。”
“你說的窮山惡水指的是哪裡?”顧喬喬脆聲的問道。
“當然是你老家啊,別剛從山溝裡出來,就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了。”寧玉麗的臉色不大好。
“你知道我老家在哪兒嗎?”顧喬喬氣定神閑的問道。
“不就是在東北的村子裡嗎?”
“你學過地理嗎?”
“我……”寧玉麗生氣了,一個土包子,一個村姑,竟然敢這樣質問自己,她不屑的反問,“我學不學地理和你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如果你沒學過,我教教你,如果你學過,我可以免費幫你溫習一下。”
顧喬喬似乎很認真,清澈如水的雙眸,卻仿佛帶著笑意。
一直懶洋洋看笑話的褚成峰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嘴角的笑意,也慢慢的收起來。
這個顧喬喬,怎麽和別人形容的不一樣呢?
寧玉麗蹭的站起來,指著顧喬喬厲聲道,“窮山惡水出刁民,指的就是你,別以為嫁給澤哥哥就可以一步登天,你這輩子都別想著做城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