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青島的三萬日德俘虜,除我方留用人員外,其余人等,移交北洋政府看管。”
葉成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便讓徐世昌的眉頭擰成了大大的川字。
這些俘虜,簡直就是燙手山芋,現在世界大戰的局勢尚不明朗,北洋政府根本不想參與進去,若是站錯了隊,以當今中國的貧窮弱小,怕是會萬劫不複…
而且,如果接收這三萬俘虜,身為中立國的中國,要用什麽名義接收?接收後如果協約國一方或者同盟國一方來要人,該如何面對?
更何況,三萬多人吃喝拉撒,想要安置好,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葉先生,當前歐羅巴戰場局勢不明,我方不想趟、也趟不起這趟渾水啊…”徐世昌面露為難之色,“不如變通個法子,以中立國的身份,將這些俘虜禮送出境?”
葉成略微有些詫異:“這些上好的籌碼,你們真不想要?”
若不是青島人手不足,自己又要專心練功提升實力無暇他顧,這麽好的肉票他才不舍得給北洋政府呢。
“籌碼?”徐世昌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卻家財萬貫的書生,去跟一幫黑社會頭子對賭,怕是籌碼剛拿出來,就會被扒個乾淨吧…”
葉成不置可否,哂笑道:“可那位書生的籌碼,是這幫黑老大的親兒子,只要手中的刀子一抖,夠他們心痛一輩子,到了這個地步,書生還不敢賭嗎?”
徐世昌皺眉沉思良久,緩緩搖頭:“我們根基尚淺,經不起折騰啊。賭輸了,就是萬丈深淵,還是慎重為上,莫激怒這些亡命徒。”
徐世昌此行來青島交涉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與葉成交好,以讓日本人投鼠忌器罷了。包括他在內的北洋政府高層,從沒想過去招惹日本人,也根本沒打算去招惹日本人,更別提還要加上德國人了。
葉成無奈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安全第一,你們的心思,我完全了解。”
北洋政府的做派,讓他想起了上個世界的師父,那位常常把“安全第一”掛在嘴上的李國邦。
為了性命得以保全,做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甚至自封武功,有風險的事情絕不會去做,除非有人在後面用腳踢著走。
葉成大喇喇將手一揮:“既然如此,那就沒得談了。陳真,安排兩位貴客在青島好好遊玩,我還有事,就怠慢了。”
說著,他扭過身子,大踏步地就往門外行去。
“葉先生稍等!稍等!”徐世昌被葉成的雷厲風行整懵了,回神過來後急忙大叫道:“還有的談啊!有的談!俘虜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就算接受了俘虜,並按葉成的要求不能釋放,那也只是有可能引發與日德兩國的外交糾紛,具體結果如何還要看交涉手段,而且主動權掌握在看押俘虜的己方身上。
更何況德國忙於多線作戰,必然無暇他顧。
現在北洋政府面臨的更為緊迫的問題,是如果沒人幫忙承擔來自日本人的壓力,日本人提出的那些喪權辱國的條約,北洋政府就只能被動接受了,這樣一來,一輩子的罵名是洗不掉了,不僅如此,那些革命黨人定然會借機鬧事,掀起更大的禍患。
而且徐世昌可以預料到,只要北洋政府頂不住壓力與日本人簽了條約,全國人民絕對會將其與腐朽的清王朝劃歸一類,將會大大動搖其執政根基。
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這些燙手山芋,也僅是燙手而已,總比日本人想要北洋政府喝掉的毒藥強。
聽見徐世昌慌張的叫喊,葉成停下了腳步,轉身回來徑直道:“我很忙,
沒有功夫扯皮。想要我替你們緩解壓力出手對付日本人,這三個條件是必須答應的,沒有商量余地。如果做不到,那我們不必浪費時間。”徐世昌滿臉苦澀地道:“三個條件您先說,我盡量說服當局答應。”
葉成登即道:“第二,我要濟南兵工廠,設備、工人、技術,全部搬遷進青島。”
“這…”徐世昌滿臉的為難,這等國之重器,交給明顯另有所圖的青島勢力,實在是強人所難。不過,他卻沒敢直接拒絕,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示意葉成繼續說。
葉成清了清嗓子,拋出了他真正的意圖:“第三,我與孫前輩一見如故,欲請他擔任青島總督府武術教習, 還請徐總理割愛。”
第三個要求,對於徐世昌來說,反而是最簡單的,以他多年來對孫祿堂性格的了解,武癡成性的他,對於到葉成麾下做事,主觀上肯定是願意的。
只是,沒有了孫祿堂的貼身保護,徐世昌卻有些擔憂自己的安全問題了……
不知徐世昌最終是如何跟袁世凱商討的,就在第一次見面的一天之後,徐世昌找到葉成,答應了他提出的全部條件,隻向葉成提出了一點要求:
必須等日本人放棄逼迫北洋政府簽訂條約之後,接受俘虜以及交接兵工廠的一應事宜方可啟動。
葉成自無不允,因為,他最為看重的第三個條件,留下孫祿堂的目的已然達成,剩余兩個添頭,遲點也無傷大雅。
而且,他本就打算對盤踞在遼東半島上的日本關東州殖民地下手,並打算以此為跳板,遙指已成為日本殖民地的朝鮮半島。到時候,日本必然焦頭爛額,怕是沒有余力再來欺負北洋政府了。
也就是說,對於北洋政府來說,就算什麽都不做,一個條件都不答應,怕是葉成最終也會屁顛屁顛地幫他們解決掉日本人的問題。
可誰讓他們先屁顛屁顛地主動過來了呢?要怪,只能怪他們低估了葉成的野心,也低估了葉成的實力。
徐世昌的外交任務便這樣“圓滿”地完成了,留下了自己的談判夥伴,得到了葉成的空頭承諾,在與北洋政府暗中留在青島的勢力接頭,了解到青島光複更多的一手消息後,他帶著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行色匆匆地回返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