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該有太多期待。”看著勾六念念不忘的逸景樓,盧直已經吐槽無力。
二層小樓,前後三進,傍水而居,燈火輝煌,裡面姑娘也多,當得上繁榮娼盛這四個字。
畢竟,戰亂之下,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羸弱的女子尤其難以生存,妓寮的工作雖然恥辱,終究是條活路,而且亂世朝不保夕,人們今朝有酒今朝醉,樂意在紙醉金迷中花錢,愈發刺激了這種第三產業畸形膨脹。
只是這裡也太亂了些,絲毫沒有盧直想象的才子佳人,吟詩作對,酒客豪商,一擲千金的古典景象,到是男的急得像公狗,女的浪得賽金蓮,整體水平大概和故鄉世界的洗發廊差不多,連那些上點檔次的會所都不如。
簡單來說,俗,真俗,俗不可耐,。
作為一個在背鍋下崗前要經常應酬客戶的家夥,他也算是見識過許多風月場所了,這逸景樓……算是最差的之一。
“為什麽這麽說?這裡的姑娘熱情大方,美麗嬌豔,有什麽不好?”勾六看到女人們已經傻乎乎笑了起來,正處於大腦缺氧,小腦充血的狀態,完全無法理解盧直那種感慨的動因。
盧直哭笑不得,他能怎麽說?告訴勾六,他看不上逸景樓的業務水平?還是快歇歇吧,別鬧出別扭來:“好好好,逸景樓很好。”
“沒誠意。”勾六翻翻白眼。
就在盧直搖頭苦笑的時候,已經有一個疑似老鴇的中年女人迎了上來,一聲經典的“哎喲,大爺來啦”為開場白,然後就是和葷素不忌的勾六勾勾搭搭,相互談價錢。
盧直表示,呵呵,古今中外一個操性,異世界也是一樣……然後他直接拋了一錠不小的銀子給老鴇:“給我這位老哥哥準備些美人兒招待一番,務必讓他滿意,再給我另準備個安靜的客房,上點好酒好菜,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他有著點石成金的手段,玄蒼世界雖然有一些特殊貴重物質製成的貨幣,可金銀這種金屬依舊屬於可以流通的貴金屬,到是不虞費用問題。
那邊的老鴇已經喜出望外,愈發殷勤:“貴客說了算!”
勾六則是吃驚不已:“兄弟,你是財主啊?”
盧直聳聳肩:“以前積累的一點兒私用,你也知道的,我家釀酒的嘛。”
勾六頓時露出羨慕的表情:“我到是忘了,釀酒是最賺錢的買賣之一。”
糊弄了勾六,逸景樓已經挑了好幾個姑娘來,勾六的心思立刻就放到了女人身上,選了相好的,便猥瑣地朝盧直擠眉弄眼,表示要去快活一番。
盧直也樂得他自去尋歡,落個清靜,便擺擺手,隨著另一個帶路的女侍往逸景樓準備的清靜雅間而去。
這雅間是真的清靜,除了滿桌酒菜,連陪酒的姑娘都沒有,將門一關,外面的熱鬧喧天便被隔絕在了門牆之外,著實讓人耳根清淨了不少。
盧直舒了口氣,坐到台前就是一頓胡吃海塞,他是真的又餓又累,今天又是與川神秀率領的寧國軍一戰,又是不斷趕路,到了現在,早就疲憊,只可惜,眼前這些飯菜只是尋常肉蔬,不如隱心小築的天材地寶甚多,也只能用來填飽罷了。
吃得杯盤狼藉後,也顧不得立刻睡覺對腸胃不好的問題,爬到那張繡花大榻上就打起了呼嚕,睡夢裡,仿佛又看到了故鄉的風景,養父母的音容笑貌。
正睡得酣暢,忽地靈覺一動,感應到有人竄進屋子,只是對方身上既沒有殺氣,
也沒有力量波動,又是靠著門扉,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本來就不想醒來的盧直立時不去管了,只顧著繼續呼呼。 ……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陽光的溫熱輕撫臉頰,一覺睡飽的盧直整個人都覺得舒坦了,這才睜開雙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準備迎接美好的新一天。
然後轉過頭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小身影,頂著個鳥窩頭,穿著一身不算太乾淨,打了不少補丁的舊衣裳,正靠在大門邊睡得香甜,嘴角還帶著點油漬,再一掃桌面,原本還剩下不少的剩飯剩菜已經沒了,盤子比狗舔得都乾淨,立刻明白,是這小鬼頭幫忙“清理”掉了。
這讓盧直滿腦門黑線不已,這逸景樓的保安措施是真的廢啊,這麽個小鬼頭溜進來都不知道。
可這小鬼頭看起來連十歲都不到,又瘦弱得很,看著很是可憐,他也沒打算“舉報”,查看了一下,身上也沒少東西,便搖搖頭,懶得管這種爛事,自顧自出門去了。
這戰亂的時代誰都不容易,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輩,還是多抬抬手吧。
開門聲頓時驚醒睡著的小鬼頭,他估計很慌,沒想到吃飽後居然在這屋裡睡著了,現在大概要被抓現行的了。
可預料中的怒吼和拳頭並沒有到來,抬眼望去,正在出門的男子仿佛看不到他一樣,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往門外走去。
這一下小鬼頭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麽情況?自己被無視得這麽徹底?然後忽地眼睛一亮。
“等一下,請……”
開口竟是清脆的女孩童音,可惜,不等她說完,盧直已經板著臉,舉起右手,並豎起食指:“第一,我沒興趣知道你是誰。”
再豎起中指:“第二,我沒興趣知道你做了什麽。”
接下來,他將食指彎曲,豎起尾指:“第三,我沒興趣和你產生交集,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
說罷,就跨步往外走去。
在妓寮裡“躲貓貓”,又一身窮苦相的,大概率是被妓寮買回來,又不甘淪落風塵,掙脫著逃跑了出來的女孩子,也只有躲在貴客的房間裡,妓寮的人才不敢來搜,可這不代表她們就能跑得出去,就算客人沒有“舉報”她們,等客人走了,依舊會被搜出來。
再說了,就算她們真的逃出去了,下場就會有多好嗎?
並不見得。
無論是流落街頭,被迫成為乞丐們的公妻,還是遇到人販子,再被賣一回,又或者衣食無著,橫死街頭,都比在妓寮賣更悲慘。
真要想救這樣的女孩子,只有一個辦法,向妓寮買下來,並養起來。
可耀朝動亂,這樣的女孩子不可計數,即便他盧直能點石成金,又能救幾個?救了下來,又如何安置?安置之後,總要為她們的人生指出出路吧?待得久了,產生感情怎麽辦?再者說了,這女孩子品性如何,他又不知道,萬一是個恩將仇報的呢?
與其面臨之後的一系列麻煩,直接不插手反而是最有利於雙方的選擇。
可惜,這個女孩似乎賴上他了,或者說,將他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竟是撲了上來,掛在他腿上,惶恐至極地喊道:“求求你,救救我吧,不然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