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直在權婧的印象中一直是很有錢的那種,不提他當初找她學習力技技巧等知識時送的奇珍玩物,就說之前在伎樂坊砸了幾百斤金子去買人這事兒,整個織州都傳遍了,連寧國、宣國等地的人們也有所耳聞。
這麽壕的存在,不是有錢人是什麽?
所以在琢磨著弄錢的時候,第一個考慮的就是他了。
不過,以權婧的“經驗”來看,像盧直這類有錢的土豪,要他們一擲千金地享樂,那是眉頭不皺一下的,比如在伎樂坊拋出那麽多黃金,也看不到他有什麽肉疼的言論傳出來,說明那種程度的“娛樂資費”對他來說不過是灑灑水的程度。
可要土豪們正經地出錢支持公共建設、關注大眾福祉、維系家國命運什麽的,那是一個賽一個地鐵公雞。
即便她就出生在類似的鐵公雞家族,也一直沒鬧清這裡面到底是什麽緣故,比如她老爹,這次肯告訴她貴族們準備囤積糧食,擾亂市場,玩經濟戰,但她要求老爹別摻和,或者幫忙給州牧府囤積點應急糧時,她老爹卻是一概不聽,家裡收糧囤積那叫一個勤快……
真是自古無良是奸商,賣國帶路稱棟梁,勤儉小民如草芥,豺狼虎豹坐廟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套用這樣的經驗,她覺得,還是得造成“既成事實”才穩當,恰好,盧直又有個“酒品”問題,灌醉他,讓他簽個借款協議什麽的,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大不了……到時候再給他弄十七八個清倌人來?
反正伎樂坊裡最近多了不少犯官女眷。
如此做想,便有了現在這一出。
盧直搞清楚了權婧此番舉動的內在邏輯,那叫一個哭笑不得,憤憤不平。
鹵蛋!自己在權婧這個傻妞腦子裡,居然是這樣的冤大頭形象嗎?不知道他已經地之境了嗎?如果他醒過來覺得被設了套,不爽,要捶她,信不信分分鍾將這笨蛋女打哭?
不過……
裝醉的盧直想了想,還是否定了捶她的念頭,她的用心並非私心,而是公心,自己這會兒又是在樞赤蓮派系的陣營,真要說起來,和那些搞事情的貴族世家們還有了不小的冤仇,像是那些從貴族之家的天堂,跌落到伎樂坊這樣千人騎、萬人枕的地獄的“天之驕女”們,不就將他這個“罪魁禍首”恨得咬牙切齒麽?
罷了罷了,這個套雖然又蠢又舊,他還是要從一次啊。
就在盧直心頭草泥馬奔騰的時候,權婧也以“睿智”的姿態教訓完了一幫比她更加“睿智”的大老粗們,這些大老粗們一個個擺出了名為高山仰止的神色,滿面佩服地向權婧表達著如同黃河之水天上來一般的敬仰之情……
聽得盧直吐槽不能。
總算權婧還沒得意忘形,被大老粗們一番吹捧後回過神,就記起了自己的計劃,搖了搖酒精和奉承一起作用下有些昏沉的大腦,取出一份契約書,跑到盧直旁邊,循循善誘地說起話來:“盧直啊,土豪啊,有錢人啊,給點錢我們花花怎麽樣?”
裝醉的盧直:“……”
姑娘,要不要這麽直接?我們委婉一點不行麽?
可惜,人家織州第一女將就是莽,一邊這麽問的時候,一邊已經動手動腳,捉著他的手往上抹印泥了。
盧直的內心是草泥馬奔騰的,此等做派,簡直與強搶無異,說好的“誘騙”呢?這誘個鬼,騙個鬼啊!起碼也得露點肉什麽的表示一下誠意,趁著自己沉迷貴公子未婚妻誘惑.avi的時候再來落印交錢嘛!
雖然胸大,可一點情趣都沒有啊這女人!
“我……沒錢!給個毛你花啊!”
不爽的盧直雖然沒改主意,卻決定自己找點樂趣,頓時撒起了“酒瘋”,沾滿印泥的手晃啊晃,就是不按手印。
哼,讓你急一急,哪有借錢的如此彪悍牛逼的?
權婧這會兒狀態也不是太好,盧直的手晃啊晃,讓她也跟著有些犯暈,忽地一陣酒意上湧,頭一暈,頓時被盧直帶得趴地上了。
臉著地。
盧直有些心虛起來,求問,讓一個女人臉著地會有什麽後果?在線等,急……
然後權婧的酒意醒了一些,臉色也黑了一些,鼻子也紅了一些,眼淚都下來了,頓時……朝著周圍的將領們大發脾氣:“都是死人啊?不知道幫忙按住的嗎?還想不想要錢了?”
一乾糙漢子聞言,立馬打了雞血一樣衝了上來。
事關之後吃乾還是吃稀,兄弟們就不要考慮以多欺少是不榮譽的這種事情啦!上吧!
於是盧直臉都綠了,臥槽,老子不搞基!不想要滿身大漢啊!
為了擺脫那種可怖的情景,他剛準備不再皮的時候,大帳的門簾卻被掀了起來,走進來一個窈窕的身影:“咦?婧啊,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卻是樞赤蓮回來了,恰好撞到了這一幕,她當然能分得清權婧是什麽狀態,所以表情倍加奇怪了。
看到樞赤蓮,權婧卻是一下子嚇得酒醒了,對方不僅是她的頂頭上司,還是她未來丈夫的姐姐,可她現在卻拉著盧直的手……雖然她和盧直沒有曖昧關系,可這一幕落到大姑子眼裡,會不會被誤會啊?
“州、州牧大人!你可別誤會!我和這家夥沒關系的!”
權婧慌慌張張的反應,如果換個人來,說不定反而會引起懷疑,好在樞赤蓮對她知之甚詳,曉得這貨是個大大咧咧的笨蛋,到是沒懷疑她和盧直有什麽不妥,更何況周圍還有這麽多軍中糙漢呢,要是有什麽不對,早就出事兒了。
所以她奇怪地問權婧道:“所以說,婧啊,你這是幹什麽呢?還有你們……”
她看了看其他表情尷尬的將領們:“你們又是怎麽回事?我剛剛一路行來,發現新兵營跟過節似的,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好不快活,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眾將領面面相覷,最終看向權婧,權婧慌張地四處看,找不到能轉移諸人視線的目標,想了想,一個大禮,趴到了地上:“州牧大人,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