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呢?”秦晚一步步地驗證著自己的猜測。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雖然我不願意接受，可是，我可能，真的已經死透了吧。”小四的話是笑著說的，可是笑意裡分明帶著幾分苦澀。

　“你......”秦晚的剛想說什麽，小四卻有些情緒激動地搶先了。

　“大佬，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的。”

　望著小四信誓旦旦的模樣，秦晚不禁有點歎息:“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小四兩手在隻余下半截婚紗上搓了搓，目光低垂，猶豫著問道:“大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對。”秦晚的聲音很輕，小四卻好像因為這話，得到了什麽驗證，眸子裡漸漸染上了失落的顏色。

　“我知道的，所以你剛剛一點都沒有驚訝。”小四的話剛說完，突然又害怕秦晚會因為自己的話誤會，趕緊補充道，“大佬，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小四的個子不高，眸子裡天生帶著的憂鬱之色，外加上稚氣尚未褪盡的面容，確實很容易激發保護欲。秦晚下意識的摸了摸小四的腦袋:“你為什麽在害怕?”

　小四眨了眨眼睛，迷茫道:“人死了，會怎麽樣?”

　“所以，你覺得人死後呆在這個遊戲裡，會比出去是個更好的歸宿?”秦晚明白了小四的想法，這也的確會是大多數人的共性的想法。

　“我不知道。”小四認真地說道，“在這裡，我起碼還存在吧，出去之後，我是不是就消失了，或者說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相信地府、地獄的傳說嗎?”秦晚一愣，問了句。

　“以前不信，老師都說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現在信了?”秦晚反問。

　“出去就知道了，我信不信也不重要。”小四深深的歎息，一副堅信自己一定可以熬得過、未來無數的艱難痛苦的表情。

　小四的表現，讓秦晚有些失笑的搖頭，地府在活人眼裡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形象;明明她記得那群即將投胎的鬼民都是在忘川橋上要徘徊很久，含淚的眼睛盡是不舍，甚至有鬼民哭著大喊，等我百年，我還會回來的。

　最早的時候，孟恬還是有點懵的，她當了幾百年的孟婆，遇到的要麽是為愛癡迷跳忘川河的;要麽就是興高采烈地、一蹦一跳地去轉世輪回了。可自從秦晚來了之後，怎麽一個個的都變成了好像遭遇愛人拋棄的怨偶，見他們失魂落魄的模樣，孟恬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裡想錯了。

　後來，孟恬就習慣了，口頭禪也從“祝你來世可以長壽安康、享盡榮華”變成了“別哭了啊，馬上就上路了，沒幾年你就又能回來了”。當人哪有做鬼好的理念，根本就是深入鬼心。

　秦晚因為想的有些多，不知不覺間也沉默了許久，這倒是讓小四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地府地獄一定超級恐怖，突然好心疼自己。

　“對，等你離開這裡之後，就知道了。”秦晚望了望別處，心裡想著自己光是口述，也肯定沒有說服力，等他們從遊戲裡出去，也正巧能趕上陰歷七月十五的大型鬼節活動，改觀也只是時間問題。

　小四的面上突然嚴肅起來，思索了許久後問:“大佬，等我從這裡出去之後，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秦晚也沒把小四的話放在心上，模棱兩可道:“不一定，如果你當上鬼差的話，我們遲早會有機會見面。”

　“那鬼差是幹什麽的?”小四宛如一個好奇寶寶，乖巧的等著秦晚繼續說下去。

　“引領人間靈魂去地府，維護地府正常秩序，有時候也抓一些在人間作祟的厲鬼。”秦晚大概說了幾個職能，可是說著說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小四好像天生放不清方向，也屬於‘柔弱型’的妹子，鬼差這個可能不是特別適合她。

　秦晚這個想法要是被之前在醫院附近，被大嬸一群人群毆的兩個敵兵聽到，怕是會被笑死，柔弱?呵呵，別以為他們眼睛腫了就看不清楚，一群人裡就屬這個女人打的最狠，這個女人如果都能稱得上柔弱，他們恐怕要對這個世界都絕望了。

　“大佬，你知道要怎麽樣才能當上鬼差嗎?”小四接著問。

　“地府有一套自己的選拔制度，不過現在想當鬼差是真的不容易，至少得有個一技之長。不過，就算你沒有被選上......”

　小四聽得格外認真，眸子裡亮晶晶的打斷了秦晚下半句:“好的大佬，我一定會努力的！！！”

　“你?有特長?”秦晚見小四這般堅定，也有些好奇的問了句。

　“有啊有啊，我臉皮特別厚，算不算。”小四一轉之前呆萌的模樣，眼睛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狡黠。

　“......”

　“大佬，我們現在回去嗎?”小四握拳，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發揮特長！成為一枚鬼差！就算墊底也沒事！

　“我們回去後，把恢復記憶的辦法告訴他們吧。”秦晚斟酌道。

　“這樣不行吧。萬一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不配合怎麽辦，或者說起了歹心，會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小四著急地搖著頭，言語之間已經把自己和他們的立場劃分的很乾淨了，大佬在哪她在哪！對！就是這麽堅定。

　“沒關系，都是隊友了，還有所隱瞞的話，倒是不公平了。如果真有人有異議也沒關系，他們都挺好說服的。”秦晚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

　小四突然就想起了，之前一群由於被扒光衣服而極度憤怒的人，被大佬三言兩語就忽悠的組了隊，現在還變成了腦殘粉，頓時心情有些複雜……媽的，不會有人要和自己搶大佬吧?

　“嗯嗯，大佬最棒了！”小四趕緊誇誇大佬，一定要讓大佬知道自己是個嘴甜的姑娘。

　秦晚看向小四的眼神頓時有些奇怪，她怎麽覺得自己被盯上了，錯覺吧。

　等兩人回到屋子裡，圍繞成一圈坐著的人已經開始講笑話了，時不時發出‘哈哈哈’的大笑聲。

　“大佬回來了！”許曉生欣喜的站了起來，“太棒了，我們十個人齊了，我們可以玩狼人殺了。”

　“呸，玩遊戲輸了還想跑?”妖妖一把拉著許曉生的袖子強迫他坐了下來，“來來來，一人一個問題，記得要真心話。不然，呵呵。”

　“曉生玩遊戲輸了?”秦晚問著，不急不慢的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妖妖解釋道:“我們比賽說笑話，只有他的笑話沒人笑，按照規定，他得說真心話或者完成大冒險。這個慫蛋，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真心話。”

　“等等，我對他怎麽輸的不好奇，我就想知道，我和小四後回來的有機會提問嗎?”

　“有！大佬可以隨便問，他敢不回答，我弄死他。”妖妖說著的同時，給許曉生投去了一個威脅的笑容。

　“大佬，您請便。”許曉生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你們問之前，我先說一句我從來都沒談過戀愛，我這邊啥情史都沒有，收起你們的八卦之心。”

　“切，誰關心那個。”賀壹投來一個不屑的笑容，猛地拍床，“第一個問題，你的支付寶付款密碼是多少?”

　許曉生的臉瞬間黑了！

　秦晚輕笑，許曉生的人物介紹裡，還有這麽一句視財如命。

　“咳咳，大佬在這裡做公證人呢！”妖妖強調了句，至於莫名躺槍的秦晚，還在津津有味的看戲。

　“92xxxx”

　“哇，這是你的生日嗎！好老啊。”小四冒出了一句。

　“對，是我的生日！第二個問題結束！”許曉生像是怕小四後悔似的趕緊說道。

　“我......”小四剛想懟回去，被妖妖攔下來了。

　“你銀行卡密碼有哪些?”

　“都是83xxxx”

　“你的微信密碼?”

　“xiao666”

　“電腦開機密碼?”

　“6752xx”

　“你直播帳號密碼是多少?”這個是妖妖問的，他早就想盜他號了。

　“xu1111111”

　“你爸媽的銀行卡密碼和支付寶密碼?”

　“我爸的支付寶沒有密碼，畢竟他的私房錢連個位數都沒有;再說了，我媽的銀行卡密碼，我怎麽會知道。”這話一出，家庭地位立竿見影。

　“你有多少存款，現在分別放在哪裡?”

　許曉生越說臉越黑，等他出遊戲，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醒過來，然後拚命的改密碼！換存錢的地方！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我這半年的直播收入還沒發，具體多少錢，我也不知道，錢反正是直接打到銀行卡的。”許曉生心痛如絞。

　“然後銀行卡是綁定支付寶的，兄弟們，咱們出去之後準備打劫！”大嬸笑眯眯地說道。

　許曉生狼狽的趴到了床上，整個臉埋在了被子裡，明明別人的真心話都不是這麽玩的，還不如大冒險......想他當初為了體現自己的智商的優越性，特意每個平台的密碼都設置成了不同的，連驗證手機都用了三四張手機卡，如果能穿越時空，他一定要去給當時的自己兩巴掌，叫你作……

　“許曉生的問題，暫告一段落。我們聊些正事。”秦晚也沒有繼續傷害他了，估計他現在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的，大佬！”其余幾人都挺直了腰板，都是一副隨時可以服從調遣的模樣。

　“剛剛我們在公交車去往醫院路上的時候，有幾個人中槍後倒下了，對吧?”秦晚突然說了這句話，幾個中槍的人默默的縮了縮脖子，怕不是自己能力太差，要被大佬吐槽了吧?

　“你們不用太緊張。”秦晚順口安慰了句。

　“不緊張，不緊張。”藍之孟急切地說道，結果由於太激動一個不小心從凳子上摔了下去，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在了凳子上，隨後，凳子也就光榮的碎了。

　“小四也被擊倒了，然後她跟我說，她在血量快耗盡的時候恢復了不少以前的記憶。”秦晚說著，卻發現小四的面上滿滿的愧疚。

　“大佬，是我太弱了，以後我一定苦練槍法！不會再被打倒了！”小四說著，還用期待地目光看向秦晚。

　“我也是！”藍之孟立刻附和，生怕自己慢了一點，就不能夠向秦晚表達出自己的決心。

　“我也會努力的！”

　“+1。”

　秦晚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幾人，是她的意思不夠明確嗎?

　“我是指，小四恢復了部分她進入遊戲前的記憶。”秦晚話說完就冷場了，搞得她都看不透這群人的心思了，“你們都不好奇?”

　“大佬，那您覺得我們該好奇嗎?”賀壹臉上滿是求知欲的問道。

　“呃......”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藍之孟舉了舉手:“大佬，我被打倒後，也看見了一點點以前的片段，不過太零碎了，沒啥有用的，我還以為是錯覺呢！”

　“我好像也看見了。”小二點點頭。

　“你們不是一直好奇藍光人和紅光人之間，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差別嗎?我之前也一直有猜測了，不過今天和小四談完後，我之前的猜測才真正意義上有了稍許的底氣。這個結論，或許你們不太能接受，甚至會覺得荒謬，不過沒關系，我們可以先求同存異。”秦晚乾脆一口氣把話全說完了，她是想含蓄點，不過她怕自己含蓄著，會把宣布這件事的時間拖到明天。

　這一刻，所有的虛擬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秦晚身上，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遊戲裡的藍光人......可能在遊戲外的時候已經遇難了。”

　“也就是說， 我們其實已經死了?是這個意思嗎?”賀壹一字一句的問道。

　“從目前來看，是這樣的。”秦晚遺憾的說道。

　“我居然年紀輕輕就死了！”

　“藍瘦香菇！”

　“以前我還在為我比你們年紀都大而悲傷，現在看來，我也太爽了吧！居然是活的最久的。”大嬸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真羨慕大嬸！活得最久！”

　“你們一點都不懷疑我話的真實性?”秦晚在心裡糾結了半天，用來說服他們接受現實的腹稿，還沒用上，對方怎麽都接受了！

　“大佬，說的怎麽可能有假！”小四肯定地說。

　“你們都是這麽想的?”

　一群人竟然用著同一個頻率，飛快地點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