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笙回到人間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他隱約記得秦晚帶著他參觀完了地府,又去地獄逛了一圈;可是用手掐了掐自己後,他又開始懷疑剛剛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他臆想出來的。
看著秦晚空蕩蕩的房間,年笙隨手拉了個凳子坐下。他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秦晚說她要留在地府擺陣,至少是要過好幾個月才能回來,而自己的任務就是幫她擋著點來找她的人。
年笙從天黑一直坐到天亮,總覺得有哪裡想不通,不過他也不是自尋煩惱的人,乾脆不想了。
修真者習慣獨來獨往,相互之間的接觸也一般不會多麽密切。年笙起初也是這麽認為的,憑著他這些日子對秦晚的了解,肯定不會有什麽人會找她,自己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守過短短三個月就好。
可事情似乎並沒有他想的那麽容易......
“何叔,你能別每兩、三個時辰就要用連音鏡打過來一次好嗎!”一連被騷擾了一個多月的年笙終於忍不住了。
何子桐卻好似沒聽見一般,笑容始終掛在臉上:“念念的耐心不太好啊,年輕人怎麽能這麽急躁呢?對了,萬萬,還沒出關?這可都一個月零五天了。”
“修真者不識歲月變幻,這不是你的原話嗎。”年笙再好的脾氣也被磨完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肯定已經升華成一頭暴怒的公獅,逮誰咬誰的那種。
何子桐有些遺憾的忽略了年笙的話:“萬萬,怎麽還沒出關。算了,我過會在問你吧。”
年笙眼睜睜的看著何子桐的影像消失在了連音鏡上,心裡暗咒對方的連音鏡趕緊壞掉。最後只能懊惱的把頭趴在了桌子上,長歎一口氣:“姐姐,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都半個月沒吃過東西了。當初怎麽能忘記讓姐姐多留點吃的下來。”
就在年笙自怨自艾的時候,房間的門外,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講話聲。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姐姐,難不成是姐姐回來?年笙眼前一亮,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門口。
“姐姐,是你嗎。”年笙問道。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可門外站著的卻是年笙並不認識的四五個人,這四五人明顯以一個女子為首。
按照普通人的審美來說,這個女子,長的實在好看。淺藍色的外門服飾緊貼在女子身上,在身體上勾勒出一條漂亮的弧線,隨意看上一眼都會覺得很是勾人。女子的這雙水瞳落在了年笙身上,唇邊染上淺淺的笑意,“請問萬清師姐在嗎?”
年笙見又來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不滿的就要把門合上,卻被女子伸手攔了下來。
“松手。”年笙按捺下脾氣,“你找的人在閉關,趕緊走吧。”
雲淺淺見年笙對自己這個態度倒也不生氣,隻覺得的對方是年紀太小了,不懂得對女孩子溫柔點,這不能怪他。這個男孩沒有換上門派內弟子的服飾,卻又偏偏被允許住在內門,雲淺淺心思一動,她記得這人開門前好像叫的是‘姐姐’吧?
難道說,這人是萬清的親弟弟?而萬清有事出門了,好讓她的家弟幫忙守門,可門派裡的人不是都說萬清在閉關修行嗎?所以說,屋裡可能並沒有人。
雲淺淺腦海中浮上一個大膽的念頭,或許,自己可以想個辦法除去萬清;如果把自己一直放在受害者的地位,即便當不了何子桐的徒弟,也至少可以博點同情。
但是在這個計劃實行前,自己必須得先看看,萬清究竟在不在屋子裡。
這麽想著,雲淺淺手上的力氣大了點,似乎想推開門進去看一看:“抱歉了,我有急事找萬清師姐,你若是不配合,我只能強製進門了。”
“她在閉關,你這個時候進去,萬一打斷了她的修煉,後果擔的起嗎?”泥人都有幾分土氣,更何況是本來心情就不怎麽樣的年笙呢。
“我只是想看眼萬清師姐在不在罷了。”年笙表現得越暴躁,雲淺淺會越是心安,這說明對方心虛了。
年笙懶得和這人交流,用力一把拽下雲淺淺的手腕,把人往地上一推:“這裡是隨便撒野的地方嗎!”
雲淺淺身後跟著的幾個護花使者不高興了,趕緊把人扶了起來。
“別以為你年齡小,我就不敢打你了。我可不是淺淺,還會給你放水。”一個年輕男人衝上來就怒斥道。
“我根本沒用上力,我怎麽知道她就跟個紙人似的,風一吹就倒。就這樣還修仙者,我看她還是早點回家去吧。”年笙說完就把門關上了,年輕男子衝過來就要把門踹開,結果傷到的卻是自己的腳。
“賀師兄,算了吧。”雲淺淺慘淡一笑,“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師姐修煉了。”
賀師兄心疼的看了眼雲淺淺,故作大聲的說道:“師妹,你這麽較真做什麽,萬清師姐作為尊上的弟子肯定會出席第一次的門派大比,你又何必親自來邀請,人家未必領你的情意。”
雲淺淺眸中好似有點委屈:“我只是想看看師姐在不在而已,之前有人和我說,親眼看見師姐下山去了,而且和一些衣著奇怪的人見面,我只是想證實下......”
“我看剛剛那個少年就在心虛,他不讓我們進去說不就是為了隱瞞真相!”
“對啊,我們剛去的時候,那個少年好像就在問是不是姐姐回來了,他的姐姐不會就是萬清師姐吧?”
“萬清下山,難道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屋外一出大戲,雲淺淺找來陪她的幾位都不是什麽善茬,明明最初都只是些模棱兩可的話,卻被他們牢牢記在了心底,準備拿出去添油加醋大說特說了。
年笙懶得管門口在說什麽,他一個金丹期修士若是成天和築基期、辟谷期的混在一起,豈不是顯得很掉價?
好不容易等門口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年笙又覺得無聊了;本來門外有點人嘰嘰喳喳的,雖然吵得要死,但起碼證明了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姐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年笙又熬了兩個月,秦晚已經三個多月沒出過門了,再這樣下去,外面的人真的要懷疑了啊。
實際上,外面的人早就開始傳一些不太好的東西了,比如說尊上弟子勾搭魔修密商大陰謀之類的,甚至掌門都被驚動了,急急忙忙的跑去問自家尊上是不是發生這些事,結果被何子桐臭罵了一頓。
門派大比一直到了最後一天,這一批新弟子中奪魁的竟然是雲淺淺,很多內門弟子都輸了,但輸得心服口服。
掌門問起雲淺淺有什麽心願的時候,雲淺淺很認真的說,想在領獎前和萬清師姐比一場,她想知道自己和尊上弟子有多大的差距。
也就在這事發生不久後,秦晚從地府回來了。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年笙雖然驚訝,聲音裡卻還是有些煩悶,“有個叫做雲淺淺的女的,死不要臉的要和你打一場,我看她都辟谷中期了,就故意仗著實力高,欺負你來著吧!”
“我不回來能行嗎。”秦晚無奈的笑道,“都有人把我閉關的事情投稿到報社了,說極元宗尊上弟子萬清實為魔修,並且集體強烈要求把我除名,連證據都列出了一二三四五,要是主人公不是我,我都快覺得寫得都是實情了。”
“那怎麽辦!那個報紙的影響力可不小。”年笙皺眉,下意識的忽略了秦晚怎麽會知道這種內部的消息。反正他現在一出門,就能看見每個弟子幾乎人手一份,修者日報,他有時候也回去看看,畢竟裡面的內容確實很不錯。
“怎麽辦?報紙上不寫不就行了?”秦晚好笑道,“新聞是地府現在的產業之一。對了,你之前說雲淺淺要挑戰我的?”
年笙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新聞是地府的產業?
“姐姐,你別去理那個傻子,我看新聞那事和她也脫不了乾系。”
“你怕我打不過。”秦晚敲了敲年笙的腦袋,“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只有築基期修為吧!”
“呃......姐姐,你到辟谷期了?”年笙望著秦晚不太對勁的眼神趕緊說道,“好吧,我錯了,你該不會已經金丹期了吧?難道是元嬰?二十多歲的元嬰,不會吧!”
秦晚不在意的說道:“我馬上去讓雲淺淺閉嘴。你也趕快準備喬裝下,我們是時候去幾個大門派要債了。”
“要什麽債?”
“生死簿的債。還是說,你就打算用這副模樣去見其余幾位尊者?如果你不怕被認出來的話,我也沒意見。”
“我這就去!”年笙瞬間想到了沈樺南衝自己不陰不陽的笑著的模樣,渾身一哆嗦,趕緊跑到可以換衣服的地方去了。
秦晚用了個潔身術,保證自己不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後,去了外門。地府裡的護門大陣,她已經完成好了,即便是比她的修為高在十倍以上的修士也不可能輕易通過;如果對手想要破解陣法,秦晚只能送那人三個字‘不可能’,陣眼一共有七個,秦晚毫無顧忌地都安置在了一眼能望見的地方。
最好找的一枚放在了忘川河的正中河底,即便你能碰到陣眼,也就別想在從河水裡浮上來了;最難找的一枚,秦晚放在了地獄第一殿,第一殿一日不倒,這個陣眼一日不現。
換句話說,就是想毀掉地獄地府,恐怕都比破解這個陣法來的簡單。至於陣法的使用,秦晚設定了一些特定的激發條件,她也沒有把陣法使用的方法教給任何人,而是讓月牙製作出了一個簡易程序在控制。
到了外門,秦晚是奔著雲淺淺去的,也沒管身邊的人用什麽眼神看她。秦晚找到雲淺淺的時候,她正在和一位內門的師兄有說有笑,起碼她就沒用這種‘純真’的表情看過自己。
“聽說你要挑戰我?”秦晚挑眉,“我應下了,怎麽,現在開始嗎?”
雲淺淺一惱,心裡氣氛不已,怎麽這個時候約打架,這個萬清腦子是被水泡過了嗎?沒見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約到這個師兄的嗎!
“可以。”雲淺淺咬牙應下了,表面上還是怯怯的模樣,招人心疼的,“師姐的武器帶了嗎?”
“對你還不需要用。”秦晚說的是實話,但是對於聽的人來說未免有些過於狂妄了。不過秦晚在極元宗內的形象一直都是比較高冷的,雖然這話讓不少人心裡不太舒服,但也沒有多反感。
“師姐,淺淺已經辟谷中期了,你不帶武器恐怕會吃虧的。”雲淺淺這一番話,讓周圍的弟子不面抽氣,二十多歲的辟谷中期,這人修煉的速度是在飛吧!
“嗯。”秦晚模糊的應了聲,沒有出現絲毫在乎的表情。
極元宗有自己的比武場,不過弟子之間僅限於點到為止。
秦晚和雲淺淺分別站在了比武台的兩邊,短短幾分鍾內,台下便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萬清師姐,淺淺會努力的。”雲淺淺把門派的服飾穿的格外好看,風一吹,就有種看仙子的感覺。
“你是該多努力了。”秦晚這次是故意的,她就想氣氣這位雲淺淺同志,她這樣演的不累嗎?
秦晚穿的是深藍色的內門服飾,不需要任何言語,就能讓人感到貴氣天成。和雲淺淺站在一起後,倒比她還要吸引人的眼球,就好像兩人不是來比武的,而是一起參加了個比美大會。
不過, 雲淺淺看上去是像來比美的,至於秦晚這氣勢,明顯是過來當裁判的......
比試開始了,雲淺淺提起一把鑲嵌了藍寶石的軟劍,向著秦晚刺了上來。秦晚也不急不慢,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紙,隨手劃了幾下後,往雲淺淺劍上一扔。
紙瞬間被刺毀了,同時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雲淺淺也消失在了原地。
“人,人呢?”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一句話,徹底打破了台下的死寂。
請問有人看見究竟發生了什麽嗎!請問台上剛剛參加比武的,那個淺藍色的衣服的美女到哪裡去了?裁判現在特別急,你在不出來,比試可就結束了啊!
“萬清,你知道雲淺淺人去哪裡了嗎?”裁判尷尬地問道。
“她?她被我送到山腳去了,我不急,她遲早可以爬回來的。”秦晚說完還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仿佛在那一瞬間,冰山都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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