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躲在秦晚身後沒有說話,嘗試著開口了好幾次,最終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千秋,你跟我走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沈家大宅,我可以帶你住出去,白天你去學校學習,等你休息的時候,我可以教你象棋、毛筆字、畫畫,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陪著你......”老人說到最後,眼睛都有點濕潤了。
“可是你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你死了之後,沈家人照樣欺負我怎麽辦?”千秋終於開口了,只可惜說出來的話過於刺耳,老人不禁愣住了。
“千秋小姐,你怎麽能這麽說老爺,你知不知道!”推著輪椅的中年婦人都忍不住說話了。
“別說了。”老人打斷了婦人,臉上雖有些僵硬,卻還是努力維持著笑容,“小千秋也沒有說錯,我是老了,沒多少年頭了。要是哪天我撒手人世了,你可以選擇繼承沈家的全部,也可以選擇不管不顧,拿著沈家在商界的股份逍遙一生。我可以發誓,只要我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再吃半點苦頭;就算我走了,我也會拚盡全力讓你繼續過著‘公主’一樣的生活。”
“我要是不想當公主呢?”千秋反應很快。。
老人也慢慢適應了千秋回答問題的方式,抿唇肯定地答道:“你想當什麽樣的人都行,只要是對的選擇,我都會無條件支持、相信。”
千秋高高地抬起頭,絲毫不掩飾眸子裡的質疑之色:“你怎麽會突然想要對我這麽好?就是因為我是沈才衡唯一活著的孩子?”
老人歎氣:“還有我對你的愧疚。你一直在n市,可能不了解,才衡和謝桂離世後,江家家主兩口子也相繼去世了,當年決定了你命運的幾個人都過的不好,大抵是因果循環吧。”
“江家家主?誰?和江辭雨什麽關系?”千秋敏銳的問道。
“她的父母。”老人似乎看出來千秋對江辭雨有幾分興趣,“江辭雨現在沒了父母,在江家宛如任人宰割的羊羔。”
千秋沉默了一瞬:“你等會,我想和晚晚姐說幾句話。”
“好好。”老人察覺到了千秋的口風已經開始松動了,蒼老的面容上染了幾絲欣喜。
秦晚聽到千秋想單獨跟自己談談的時候,還有幾分驚訝,不過表面上沒有半分顯露。
大門暫時關上了,秦晚帶著千秋走到了陽台。
子軼好像也聽見了什麽動靜,從房間裡跑出來,秦晚向他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管。子軼也感覺到此刻的氣氛有些怪異,也不多問,回房間繼續寫功課了。
“晚晚姐,這些日子麻煩你了。”千秋手指繞住了衣角,聲音比平時低了不少。
“你確定了跟和他走?”秦晚沒想到千秋單憑著老人的幾句話就下了決定。
“我以前就聽說過他,沈才衡在沈家地位高,就是因為這位老爺子從前的威嚴重;沈才衡始終當不成沈家的家主,也是他下的決定。老爺子看人準,並且一言九鼎,我剛剛故意裝作脾氣很差,他也沒生氣,可見他對我是有些耐性的。”千秋解釋著的模樣倒像個小大人,說到最後,還長歎一聲,“如果當初我在沈家的時候,能遇到他一次,可能我的命運早就改寫了。”
“聽你這麽一說,這位老爺子,是個挺不錯的人?”秦晚看了看陽台外的風光,陽光灑滿了世間,暖意順著金色的光華流入心底,“我不能幫你做決定,但是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那位老爺子和你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他對我有愧疚,肯定不會對我太差,暫時這樣就夠了。”千秋表現的平靜。
秦晚低頭揉了揉千秋的臉:“年紀這麽小,別把自己活得太累,笑少了,長大面癱了怎麽辦。”
千秋臉上還帶著點輕微的嬰兒肥,手感摸上去特別好,秦晚都有些舍不得松手了:“晚晚姐,我不會成為公主的,所有的公主都需要別人的守護,我要當騎士,不對,我要當國王,總有一天我會有足夠的力量,守護我想守護的。”
“當國王?你想要沈家?”秦晚驚詫道。
“如果確定了我就是沈才衡的女兒,我就一定會爭,江辭雨沒有父母,就活得那麽狼狽。我也沒有父母,可我肯定不會變成她的那副模樣。”千秋悄悄握緊了拳頭。
秦晚看見了千秋眸中劃過的一絲堅持,心裡慢慢明白過來,有些人自己是留不住的。傳奇診所現在在京都的勢力范圍還在不斷在擴大,幫襯點千秋應該沒問題。
“如果你現在和老爺子商量一下,我會幫你把戶口遷過來,以後不管你是願意姓‘江’、姓‘沈’、又或者是姓‘秦’都可以。雖說我們家算不上大富大貴、有權有勢,但是讓你平安順暢的度過一生還是很容易。”秦晚猶豫著又多問了一次。
“晚晚姐。”千秋小聲的叫了聲,“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我想不明白,我們之前頂多算得上是陌生人,你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好。”
為什麽?秦晚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記得最初的時候,她只是想解開千秋身上的謎團;後來, 秦佩出現了,還差點傷害了千秋,她只能硬著頭皮去幫著彌補;等到所有的真相都明了了,她不過是為了履行最初的“善惡終有報”的諾言,又繼續堅持了下去。
每一步的發展,都好像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推動著。在這個過程中,有遇見幸運的人、也有遇見很不幸的人,最終才會發現,其實根本就沒有可以活得很輕松的人,每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苦楚。秦晚突然想起了那句被傳頌至今的古話天地似熔爐,眾生皆苦。
“可能是緣分,可能是因果,或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秦晚輕歎,“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再送給你最後一件禮物。”
“晚晚姐,不用麻煩了。”千秋快速地搖著頭。
“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秦晚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條金項鏈。
“我不是已經......”
“已經賣了是嗎?”秦晚把鏈子塞進了千秋的手心,“墜子背面的字跡我已經幫你抹去了,這是你母親給你留下的遺物,你怎麽都該好好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