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陽。

張讓接到一封來自董卓的密信後，進宮找到漢靈帝又進了一番有關洪翔的讒言後，方道:“皇上，奴家剛剛聽說洪翔那小子接受封賞後，不但沒有立刻率軍回來，反而去了西涼南部，要與氐人開戰。這種時刻去招惹氐人，實在是給皇上您惹麻煩啊。”

漢靈帝聞言眉頭微皺，道:“洪愛卿應該是想一勞永逸，解決西北邊疆的兵患吧。”

張讓“嗯”了一聲，裝出一副忠心護主的老實模樣，道:“皇上，難道您看不出來，他這是藐視朝廷權威啊。”

“此言何意?”漢靈帝眉頭更皺，問道。

張讓道:“西北叛軍已經擊潰，幾個叛軍魁首也被砍了腦袋，韓遂和馬騰、馬超父子也算是重回了朝廷，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必要繼續打下去了，洪翔那小子本就該立刻返回，替皇上您去解決中原黃巾蟻賊之患。可是他並沒有急皇上之所急地立刻趕回來。這是其一。”

“恩，有道理。”漢靈帝緩緩頷首道。

“其二，按理說，洪翔接受朝廷的封賞，得到青州牧的位子，那麽也該盡快返回就任，而不該繼續去招惹那幫蠻橫而不講理的氐人。本來那幫氐人已經算是安穩了，起碼沒有像羌人那樣直接加入叛軍禍害西北，可讓洪翔這麽一折騰，若是能夠徹底消滅他們便罷，若是不能，那麽氐人便是第二個羌人啊，到時候西北的叛亂恐怕又要重新開始了。”張讓痛心疾首地道。

漢靈帝見狀點頭道:“要不，朕命人去催催他，安撫一下氐人，然後立刻回來?”

張讓搖了搖頭，道:“皇上，難道您現在還沒看出來，那洪翔其實也是狼子野心之輩，借著這次消滅叛軍的由頭，他拿出吃奶的勁兒來發展個人勢力，聽說他眼下手中的兵力已然達到了驚人的十萬之多，而且他的那洪翔商會短短時間內積累的龐大財富已經遠超常人的想象了。若是再讓他發展下去，恐怕到時候各地叛軍是消滅了，可一個遠比叛軍更加危險的家夥卻成長起來了。”

漢靈帝聽到“財富”二字，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他對於錢財的貪婪遠非普通人可以猜度，反倒是對其他的事情卻並不太在意。

漢靈帝一張胖臉上陰晴變幻不定，直過了半晌的功夫，方歎息一聲，卻毫不提及錢財之事，道:“洪愛卿確實是個戰場上的奇才，若是他真有了不臣之心，那麽朕還真是拿他沒辦法。”

最近一段時間張讓可沒閑著，夥同十常侍等人三天兩頭在漢靈帝面前說洪翔的壞話，一點一段深入，逐漸使得漢靈帝原本堅信不疑的心也慢慢變得松動起來，對於洪翔的信任也逐漸降低，這才有了眼下的一幕。

“是啊，皇上，不管他到底心裡是怎麽想的，您還是在他露出狼子野心之前，加以限制才好啊。而且，若能將洪翔商會充公的話，嘿嘿，那錢可絕對不少。”張讓深為了解漢靈帝的脾性，繼續勸道。

漢靈帝點點頭，略顯糾結地問道:“可是眼下的大漢，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幫朕平定呢?”

張讓微微一笑，道:“以老奴來看，董卓是個不錯的人選。”

“董卓?”

漢靈帝一愣，搖頭道:“那家夥早先還算驍勇，可近些年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除了敗仗，似乎就沒見他有過其他什麽戰果。如此之人，朕怎能托付重任?”

“皇上！”

張讓故作痛心疾首狀說道:“董卓早年無人牽製，自然可以殺伐果斷震懾宵小之輩。而近些年有何進何大將軍牽製，處處遭到掣肘，怎能取得戰果?而且，

即便是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董卓也能力保自己麾下將士未受大的損失，而替朝廷保住了反擊的有生力量，這便可以看出他率軍之能，確非孫堅等莽夫可比的啊。”漢靈帝頷首道:“如你這麽一說，朕覺得似乎也有點道理。”

“皇上聖明。”張讓讚道，“其實，那董卓年紀已然不小，野心自然也要比那些年輕氣盛宛如洪翔之輩要小得多，而且其能力雖然也算是一員上將，但比起洪翔來說卻好控制得多。而且現在西北已定，只要集中全國之力消滅黃巾蟻賊，那麽到時候鳥盡弓藏才是歷朝歷代的真理啊。”

漢靈帝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點頭道:“確實，要收拾董卓的話，的確比收拾洪翔那小子要簡單得多。只不過，眼下顯然還不是鳥盡弓藏的好時候啊。”

不經意間，他對於洪翔的稱呼也發生了變化，從洪愛卿變成了直呼其名。

“皇上聖明。”

張讓捕捉到了這一點變化，強忍心中喜意道:“咱們眼下還需要借助洪翔之力去消滅黃巾蟻賊呢，自然不必立刻去收拾他。只需皇上您下一道命令，一面催促他盡快率軍返回，另一方面則命他將超過其官職所能統率的兵力留在西北，分給董卓，然後將西北之事交給董卓去處理便是。”

按照大漢軍部的規定，以洪翔眼下的官職來說，最多率領的兵力應該不超過四萬人馬。若是依照張讓的提議，洪翔需將四萬人馬之外的所有人馬留在西北，交給董卓統率，同時將西北各地的管理駐兵權都一並交給董卓。如此一來，平定西北之戰出力最小的董卓， 反倒會成為奪取戰果最多的大贏家。

“哎，這樣倒的確是一舉兩得。不過，朕實在是不想這麽做啊。可是……哎，也罷，你這就替朕傳令去吧。”漢靈帝面色略顯糾結地道。

“老奴遵旨。”張讓笑吟吟地點頭道。

……

董卓單膝跪地，洗耳恭聽洪翔肯放過他的條件。

洪翔灑然望著董卓，一副無所謂地樣子緩緩說道:“只要你肯自己抹脖子，我就放你一馬，不上表朝廷說你與氐人暗中勾結之事了。如何?”

董卓聞言一愣，隨即一張黑臉居然扭曲著大笑了起來，身子也緩緩站起來，望向洪翔的目光中再無之前的乞憐狀，而是換成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面帶嘲諷之色道:“洪大人，人道‘我敬你一尺，你敬我一丈’，沒想到今日我董卓如此向你搖尾乞憐，你竟然還是不肯放我一馬。

哼，既然這樣也好，那麽我不妨提前告訴你一聲，就憑你區區一個草根出身毫無資歷的混小子，想讓我董卓掉腦袋，還差得遠呢！

咱們走著瞧。”說罷，便欲轉身離去。

在他看來，洪翔即便是要上表告他暗中通敵的罪行，朝廷那邊要做出反應也起碼是十天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這期間只要自己不惜血本地派人去帝都洛陽走動一番，未必會有什麽不好的結果。

更何況，之前已經派人去洛陽疏通關系了，不僅僅是十常侍張讓那邊，就連軍部的大將軍何進那邊也沒落下。想必朝廷很快便會有新的命令傳來，到時候，哼，倒霉的還指不定會是誰呢！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