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史阿躍出窗戶,蔡文姬驚呼一聲,將父親安放在一旁,快步衝到窗戶邊上,向樓下望去。
只見史阿瀟灑利索地飛身躍到大街道上,安然無恙的同時,手中長劍“鏘”的一聲離鞘而出,直指恰在其身前不遠處的程璜的咽喉。
“啊!”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從那麽高的樓台窗戶上一躍而下,而且正正好好落在了程璜的身前,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反應未起的情況下,居然安然無恙地拔劍製住了程璜這位在場之人中身份最為高貴的人物。
“你,你想幹什麽?難不成是要反了嗎?!”程璜色厲內荏地尖聲斥道。
史阿舉劍的手臂如磐石一般穩健,不屑冷哼道:“告訴我你的名字,慢一點就是一劍!”
程璜的氣勢頓時被史阿所奪,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險,立刻回答道:“咱家名叫程璜。”
“記好了,你家小爺叫做史阿。”史阿寒聲道,目光卻並未停留在程璜的身上,而是掃向周圍一副虎視眈眈之色的官兵們的身上。
官兵領頭的那將官見程璜被製住了,登時面露恐慌之色,開始暗暗擔心是否會對自己未來的發展不利起來。
怎麽辦,怎麽辦?
將官在心中不斷地問自己該如何是好,可是任他想破了腦袋,原本就是一坨漿糊的不學無術的腦袋裡,也絲毫想不出有用的法子來。
還是他身後的一名副將挺身喝道:“呔,史阿小子,本將記得你是洪翔商會的人,哼,你若敢當街擊殺程大人,那麽除了你必死之外,包括洪翔商會乃至洪翔大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將因你的魯莽行為而成為朝廷必須誅殺的對象。你可想好了,手中的劍到底是放下還是繼續端著。”
史阿知道對方所言不假,但眼下騎虎難下,絕不能弱了自己的氣勢。於是輕笑一聲,不屑道:“此舉只是我個人的行為,與旁人無關。哼,你若想栽贓陷害我家主公,那是休想。若是我家主公親自來此,爾等這些無膽鼠輩,必然全都只有死路一條!”
聲威十足之下,現場舉著弓箭瞄準史阿的眾官兵們無不心下膽寒。
洪翔啊,那是何等樣人?
千軍萬馬的西北胡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即便是有朝廷約束,若是其真的在現場,誰敢與他為敵?難不成嫌自己的小命太長了嗎?!
誰不知道,現今的皇上最寵信的就是洪翔大人了,若是洪翔大人真的殺了在場的眾人,恐怕只需皇上一句話,也就赦免了吧?
想到此節,所有舉著弓箭對準史阿的官兵都不由微微將箭頭向下了些。
畢竟,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想輕易去招惹那大名鼎鼎的大殺神——洪翔。
那副將此時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出頭,頓時氣焰大降,縮著腦袋退回了與程璜關系密切的那將官的身後。
那將官見副將退走,知道自己若再不說兩句,日後即便是程璜沒事,恐怕自己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於是,心一橫,大聲昂然道:“哼,那洪翔大人雖然本事了得,而且也深得皇上信任,可是所謂天高皇帝遠,即便他再厲害,眼下也斷無可能跑到長安來!
而且即便他真的來到了長安,想必也斷然不會為了一兩個關系不大的手下而公然斬殺朝廷官兵的。要知道,對抗朝廷官兵,那可是謀逆的大罪,是要誅殺九族的。”
周圍的官兵們聞言也覺得甚是有理,心中畏懼之色稍減,手中舉著的兵刃也再次對準了史阿。
史阿知道自己今日斷無可能幸免,苦澀一笑,
冷然道:“都給老子退後,誰敢亂動,老子就是一劍!”說罷,手中架在程璜脖子處的利劍微微向前一用力,頓時在程璜那充滿了褶皺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哎呀,你個臭小子,平日裡也不見你那麽會說話,今日怎麽咱家落到劍鋒刀口上了,你小子卻滿嘴胡言亂語,那麽會說啦?難不成你是要咱家死在這裡不成?!”程璜本想看看事情是否有所轉機,但是眼下脖子吃痛,覺得黏糊血液都流了出來,哪還能再沉得住氣,登時勃然大怒,衝著剛剛那開口說話的將官便是一通破口大罵。
在程璜平日裡的積威之下,那將官見狀再不敢多言,縮了縮頭,灰溜溜地小聲說道:“要不,咱們撤兵?”
此言一出,史阿登時暗喜,覺得自己也許今日不用死了。
程璜卻是眉頭微皺,暗暗思索到底該如何是好。
若是任由事態發展下去的話,恐怕自己要麽是與那蔡老頭同歸於盡,要麽則是黯然離去, 放那業已得知消息的蔡老頭逃走。
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就在程璜猶豫之際,一個熟悉的蒼老的聲音響起,道:“都住手,此事既然因老夫而起,就讓老夫一人來了結吧,與旁人無乾!”
“父親!”在那蒼老聲音的後面,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的聲音。
顯然,她便是蔡文姬,而那蒼老的聲音的主人,則是剛剛悠然轉醒的蔡邕。
史阿畢竟經驗淺,剛剛擔心蔡琰年紀大吃不住痛,所以擊昏對方時用的力度不足,故而這麽快就讓蔡邕給醒過來了。
只見那蔡邕一副慷慨就義的大無畏姿態昂然走出了酒樓大門,衝著史阿道:“放開程大人吧。”
史阿一猶豫,手中的長劍頓時微微一送。
程璜年輕時在宮中當太監,也曾練過些武藝,此刻見機不可失,登時左手手肘向後猛地一搗,右手一把推開身前的劍柄,一縮頭,就地十八滾的滾向了官兵那邊。
史阿沒想到程璜那麽大年紀居然還有如此身手與反應,下意識地擋住了程璜的肘擊之後,見程璜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范圍,登時懊悔至極。
哎,這下可糟糕了。主公未到,我又失了重要的人質,難不成真的要大開殺戒才行?
他臉上露出糾結苦悶之色,然後忽然一收,繼而目光冷厲地凝視著一臉狼狽樣躲入官兵陣中的程璜,眼中的殺機越來越盛,越來越盛。
“史阿,你過來,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蔡邕緩緩上前兩步,一雙蒼老的眸子中閃爍著莫名的精光,衝著史阿揮了揮手,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