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又急了幾分。
家主府邸外面,渾身濕透的夕瑤抱著青皮葫蘆,面容蒼白的站在台階上,抿著嘴,眼中充斥著悲哀。
“兩位大哥,求求你們幫我通報一聲家主,謝謝了……”
站在府邸門口的兩名守衛一直面無表情,直視前方,絲毫不肯理會夕瑤。
終於,其中一個守衛還是開口了:“你一個小小的婢女,有何資格覲見家主?趕快離開這裡!”
“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想要通知家主,求求你了這位大哥。”夕瑤說著,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拉住了守衛的胳膊。
守衛皺了皺眉,隨手推開夕瑤。
夕瑤身體虛弱,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到了台階下面。
“休要再提!趕快滾開!”那名守衛冷眼旁觀。
夕瑤癱坐在水中,大雨不斷地打著她的臉頰,淚水從她的眼眶裡奪目而出,跟雨水混合在一起,落在地上。
她抱著葫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叫你滾開!是聽不懂話麽!”另一名守衛也開口道。
夕瑤抿著嘴,用一隻手撐著地面,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道:“煩請通報一聲,夕瑤在此謝過了,若是你們不肯,我就在這長跪不起。”
“要跪可以。”守衛道:“但是不要擋住去路,給老子滾遠點!”
說著,這名守衛走下了台階,一隻手抓住了夕瑤的胳膊,隨手朝著遠處一拋。
夕瑤在地上滾了兩圈,摔在了路的另一頭,她死死的抱著葫蘆,眼中閃爍著堅定。
她再次從地上爬起,跪在那裡,道:“我就跪在這裡,希望二位能夠幫我。”
說完,她就不說話了,抱著葫蘆,眺望著府邸內的情景。
兩名守衛紛紛皺眉,懶得理她。
時間慢慢流逝,陰沉的天色又黑了幾分。
夕瑤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也忍不住瑟瑟發抖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女,撐著傘從府邸中走了出來。
青年穿著一身白衣,模樣俊俏挺拔,劍眉星目,目光空靈。少女嬌俏可人,面龐精致,一雙桃花眼好似會說話那般,充斥著陣陣出塵之意。
“秦楓哥哥,小心看路。”少女撐著傘,提醒著青年。
青年微微點頭,表情好似亙古不變。他看到了跪在不遠處的夕瑤,卻目空一切,仿佛沒看到一般。
至於撐傘的少女,則是頓了頓腳步,嘴角莫名的勾起了一絲笑意。
“這不是夕瑤妹妹麽?怎麽跪在雨裡,瞧你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呢。”
青年也停下了腳步,目光平靜。
夕瑤抬頭,看清了兩個人。一個是秦楓,另一個,自然是秦天曾經喜歡的女孩兒,周芸。
“原來是楓少爺,芸小姐。”
周芸道:“怎麽?你家少爺躺在床上快要死了麽?”
夕瑤低下了頭,眼圈微紅道:“不是的。少爺被四長老抓走了……”
“唔,那可真是有趣兒,他一個廢物,竟然會惹到四長老麽?”周芸一根手指搭在下巴上,目露思考。
夕瑤低聲道:“有件事情想要麻煩芸小姐,我想求見家主,告知家主這件事情,希望您念在與少爺之間的情分上,幫幫我……”
“胡說八道什麽!”周芸的面色頓時冷了幾分,柳眉倒豎道:“我與那廢物有什麽關系!你可不要亂說!”
“少爺心裡一直喜歡您,我是知道的。”夕瑤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自慚形穢的味道:“他將最最珍愛的護體寶珠贈與了您,
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呵,一個珠子而已,他喜歡贈給我是他的事,又不是我強行要求他給我。”周芸冷笑:“再說,你是忘了他跟我和秦楓哥哥之間的關系了麽!?”
夕瑤開口道:“少爺平日裡難免有些魯莽,觸怒了楓少爺和芸小姐被踢成重傷,此事不提。我家少爺如今遇見了難處,隻是幾步路,幾句話,希望二位能夠幫忙。”
“你說不提就不提?那個廢物衝撞了我們,根本是萬死難辭!”周芸冷漠的說著,挽住了秦楓的胳膊,道:“秦楓哥哥,我們走,不要理會這個婢女。”
秦楓的表情一直不變,好像此事跟他毫無關聯一般。
夕瑤咬著銀牙,大聲道:“芸小姐!事已至此,我也就直說了!你為了哄騙少爺的護身寶珠,接近少爺,欺騙玩弄他的感情,將寶珠拿到手之後,便翻臉不認人!連同楓少爺一起傷害他!害得他差點死了!難道你們一點良知都沒有,現在他遇見難處,難道你們一點也不想補救嗎!?”
“簡直胡說八道!”周芸勃然大怒,撐著傘快步來到了夕瑤的跟前。
她提起手,猛地打向了夕瑤的臉頰。
啪!
夕瑤的頭一偏,臉上浮現了一個猩紅的巴掌印,嘴角也流出了一絲鮮血。
“你這個小小婢女,竟然胡說八道,掌你的嘴希望你長長記性。如果你以後再敢亂提,我就讓你腦袋搬家!”周芸叱喝道。
秦楓的身上微微發光,那些雨水自然而然的被他排斥在體外。
夕瑤的眼圈發紅,但卻一聲不吭。她當面指責周芸和秦楓已是魯莽,作為一個小小的婢女,再開口,真的可能會被殺死。
此時秦天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她不能死在這裡。
秦楓提起腳步,來到了夕瑤的跟前,面無表情的低著頭道:“你,有一點說錯了。那根本不是什麽護身寶珠,而是傳承靈珠。裡面蘊含著非常珍貴的傳承。這東西落在我那個廢物弟弟的手裡,便等於明珠蒙塵。隻有在我這,才能讓它擁有真正存在的價值。”
夕瑤抬起頭,直視著秦楓,一字一句道:“那秦楓少爺,是否願意因為這顆明珠,垂憐我家少爺。”
秦楓淡淡開口道:“我那個廢物弟弟,不配活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裡,一切都是他的命數。上次我未能踢死他,說明他命不該絕。或許這次他不知何緣故觸怒四長老,便是命數已盡,我不想隨意插手。”
“您說的沒錯,我家少爺不配有你這樣的兄長。”夕瑤說著,又看向了周芸:“也不配有你這樣的紅顏。因為他和你們不同,他有情有義,頂天立地,跟你們不是同一類人。”
“你這張嘴真是夠賤!”周芸說著,提起手掌,就要再去打夕瑤。
秦楓卻開口道:“算了,一個廢物弟弟的賤婢而已,不值得動怒,我們走。”
“好!”周芸乖巧的應道。
夕瑤跪在地上,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了雨裡,抱著青皮葫蘆的手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