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黎明、恰近春滅時分。一整個季度的孕育,使得冬去時的單調衝至末春的過度媚麗、讓那些清純的花瓣無力散落在地。
自然常在的無窮生機在這時澎湃到了這麽一種程度,躁動不安、陷入瘋狂並將徹底醒來!它恍如一種宇宙之間永恆而熾熱的欲望,非要以最為燦爛而鮮豔的世界來裝點。
夏至未至之時,不安分的蟲鳥叫聲一片。
在那些阿扎迪斯坦侵入庫爾吉斯的前哨據點上,一個忙碌的工兵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烈陽,擦了擦汗水。
“這裡的蟲聲這麽響嗎?”
他沉迷於對他故鄉風景的懷念之中,直到隊長將怔怔的他喚醒。
現在的誠英市顯得有些冷清。
戰時太過秩序和緊湊的運作將這座城市的戰爭潛力以一種最粗暴和最快捷的方式挖掘出來。
“一切神經質都是想要成為超人、卻未能成為超人的失敗者其憤怒的哀嚎。”
Raiser的執行總裁和首席軍事顧問走在前往會議室的路上。
自從執行總裁的想法被采納之後,這個人似乎就突然開朗自信了起來。
“是嗎?”
首席軍事顧問似乎挺喜歡聽執行總裁講話,但他總是微笑以對,只會給一個曖昧而不確定的回答,也不知是嘲諷還是讚同。
“真正的超越凡人者,總是自由並充分地發展和使用其全部的才能,時刻冷靜、優雅、從容不迫地面對任何勝利、意外以及失敗。他的內心感情並不單調乏味、也絕不偏執自私,他可以體會每個人的心情而不會被感染。他對一切陌生、未知與新奇都能寬容地面對,並平等、理性地審視。他既不會傲慢到將自我凌駕於萬物之上、也不至於將自我壓抑,只是認真並努力地生活,將自己的命運融匯入人類乃至萬事萬物的命運之中,並始終嘗試去改造世界、而不被世界改造。”
可這人也不需要其他人知道他什麽意思,也不需要其他人的讚同,只需要有人傾聽就可以了。
“但我並不這麽覺得。”
罕見地,首席軍事顧問反駁了。
“哦?那你有什麽見解嗎?”
執行總裁也不看旁邊那人表情。
首席軍事顧問也不回答,也不知是不願,還是在走神,直到那門口才輕飄飄甩下一句。
“沒有。這不是一個可以有所見解的話題。”
“這是……?”
會議桌上到處懸浮著各種各樣的投影屏幕。
全部是關於阿扎迪斯坦王國士兵的動靜。
“納米機器的一種運用,作為諜報機器人。”
坐在首座的刹那答道。
納米機器人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再是一件新鮮的事情。在最尖端的一些領域裡都有著納米機器人的身影。
但若要問起納米機器人的實用化,那還是要數【天人】。人造變革者的製造與生存之中,到處都離不開納米機器。
在上一世的最末,天人的技術與世界共享之後五十年裡,納米機器的發展到達極高的境界。這部分技術在這時被重現了。
“大部分納米機器人被投放在各種動物的身體裡,干涉它們的神經系統和大腦,複製它們的神經信號後,發送給須臾,再由須臾自動計算組合成人類可以理解的形象。通過粘貼神經信號,也可以驅使動物接近阿扎迪斯坦軍場所。”
聲音是種波,自然有頻率。人類所能接受的頻率是有限的。
光也同理,在整個光譜之中,肉眼只能接收非常狹窄的一小部分可見光,而紅外線、紫外線等等都是肉眼看不見的。 可其他動物的知覺與人不同,人類聽不到或看不到的東西對它們而言可能恰恰是可以看到的。但人類可以視聽的對他們而言也可能無法知覺到。從對其他動物干涉之中得到的信息轉變為人類的信息,需要須臾的運作。
“這都可以做到嗎?”首席軍事顧問為Raiser的強大技術力而驚訝,又問,“那為何不直接使用微型機器人呢?”
“微型機器人長時間運作,需要做很複雜的小型高容量能源器、還要加裝太陽能發電模塊,這很難。要做一整套輸出、輸入設備的話,也難以極微型,還需要偽裝用的仿生皮,誠英市加工不出來。如果投放到動物身體中,可以從以三羧酸循環為代表的新陳代謝中獲取能量,這個機制是比較好做的,相對體積也比較小。
此外假設寄生的生物,比如一些短命的昆蟲死去了,納米機器會通過自然界循環再度流通到其他方便行動的個體中。”
容量越高、就難以小型化。這一直是個技術難點。高容微型電池一直是一個熱門領域。以天人的技術而言,其旗艦托勒密號也要常常拿高達的GN爐充電。
誠英市的個人終端的續航則依靠覆蓋了城市大部分地區的無線充電體系——能源網工程的一部分。
其中很多細節的地方,首席軍事顧問出於好奇還想追問,可又顧慮起來,終是息了心思。
刹那松了口氣,若是這些人追問到底,他也只能以不答為回應。這些納米機器人的製造以目前整個中東地區的工業水平都是不可能的。這些是上一次E碳的製造之中的附屬物。
在E碳製作的邊緣,GN粒子護罩之上,物理反應呈現出極高的穩定性,利用GN粒子束在微觀層面上蝕刻電路,完成粗加工,再送往誠英市的首個實驗室環境進行最終封裝。
GN粒子作為一種傳遞反引力作用的媒介子不具有實際意義的大小、直徑、形狀這類廣延屬性,在其高能的形式上通過電磁作用可以正確地引導其運動軌跡,激發出反引力效果後足以輕松地在微觀層面進行工作。
在這種工作之中,能量會以光的形式釋放出來,光的頻率剛好在青色和綠色附近,
越是思考,越是覺得GN粒子不可思議。
很快,人來齊了。
距離上一次會議已經過了五天。
在第一次會議的次日,最終按照執行總裁的想法決定了路線——
聯合城市鄉鎮武裝統一戰線。
具體的執行刹那沒有插手。更往深處說,以刹那的外表年齡,實在難以取信於人。而留在Raiser的外來人才之中,由於民族與宗教認同,也就不是他們能夠展現自我的時機。
最終,是由須臾從誠英市市民和原KPSA的數據庫中挑選符合條件的人物並組建了團隊。
同樣的膚色、同樣的宗教、同樣的習俗和同一個祖國,最易團結。
誠英市附近的小型鄉鎮村落大多在冬季時候被拆分入誠英市之中。因此他們主要的工作是庫爾吉斯東部大量陷入無政府狀態的大城鎮。
次日出發通過武裝反偵查直升機快速運送到了目的地,佔領了當地政府,當成臨時根據地。雖然是無政府狀態、但市政建築中還有一些最基本的工作人員和佔地的無業青年,被槍架在頭上,也就作為臨時編制加入Raiser或市民的隊伍裡了。
威逼、利誘、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加上阿扎迪斯坦確實的入侵舉動和庫爾吉斯中央的不作為,他們迅速組建起臨時統一市鎮政府,納入須臾的體系之中。
面對一個組織的有序行為,無序的群眾人再多也難以抗衡。個別鄉老、或者其他什麽“德高望重的人”,又或是教堂裡的誰誰誰,也起不了什麽氣候。
一些可能的小小的武裝衝突,面對運輸機上落下來的改裝長鼻式也就掐在苗頭裡了。
在與瑪麗娜一行的衝突中,刹那的切割很精巧,俘獲自阿扎迪斯坦的長鼻式在當晚就被推進了機庫中,經過一整天的加急修複和粗略改裝後便投入了實用。
對於這些臨時政府而言,原來多余個人終端儲備並不足夠,城市資料也很老久(許久沒有進行普查)。面對外來威脅,采取了臨時措施,迅速進入以須臾為主導的戰時經濟體制。
這個速度在須臾輔助之下,較之常情太快,可相比起威脅,還太慢。
“通過須臾,今天已經完成了全部的統計工作。這是綜合簡訊和附表,你們可以看一下。”
這片地區一直地廣人稀。主要城市也就九座,規模都不算大。其中靠近中部的兩個城市還在有序運作。包括誠英市的七座目前則依賴Raiser組建的臨時政府運行中。
下面響起了討論聲。
其他六座城市保留的武裝並不算少,各種槍械彈藥也很多。可當代戰爭從來看的是——
機動戰士。
好比上一世,KPSA少年兵的作戰和反抗根本毫無用處,被一個長鼻式攆著跑,前方是死,兩邊也是死。
沒有意義的反抗,不過是向著死亡招手。
單兵手持武器作戰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和機動戰士抗衡。
從一城變七城,看似體量大大增加了,但總戰力的增幅仍然微乎其微,由於力量分散開來,反倒更弱了。
“另一方面,我們派遣到庫爾吉斯中央城市的使者遭到拒絕。他們沒有回答,並不接見。個人判斷可能會有危險,就讓他們昨晚先行變裝出逃。”
刹那又陳述了一個事實。
“庫爾吉斯中央到底在做什麽?”
第一戰術預報員不解地問道。
“也許在和阿扎迪斯坦政府商議?畢竟阿扎迪斯坦一直按兵不動……而我們又俘獲了那隻所謂延長睦鄰條約的車隊。”
第二戰術預報員猜測道。
“這已經不是問題了。無論庫爾吉斯中央在做什麽……阿扎迪斯坦確實正在進攻他們。”
屏幕之中有一個迅速放大開來。
“這就是這次緊急作戰會議的召開的主因。烏爾米湖附近,離庫爾吉斯首都最近的戰略據點,大量武裝運輸車將保持活動狀態的長鼻式運送。同時、阿扎迪斯坦西部軍事基地全部轟炸機在二十分鍾前全面升空,方向為全部的中部庫爾吉斯治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