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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堡空域。

雖然安德森見風使舵的態度有些像在講笑話，但他的關注點應該不是三倍於諾曼底造價的“保險”，而是人類在神堡方面的評價會因此提高這件事。

根據康娜從N7接收的資料，即使是在明確知道星聯控制的區域對整個銀河來說僅僅是恆河一粒沙的情況下，仍然有相當數量的人類懷有迷之自信，認為星聯的實力相當強大。

他們的邏輯大概是這樣的:“我們擊敗過銀河第二強的文明，所以我們即使趕不上第一，至少也超過了第三”，“連我們在銀河系的實力都能排上前三，那麽整個銀河的實力也就那麽回事”，“作為第三強大的文明，我們應該擁有更多的話語權，讓那些奇形怪狀的外星人都一邊去”。

整個邏輯鏈條嚴絲合縫，除了大前提“我們是銀河第三”是錯的之外基本沒有問題。

即使不清楚以前“銀河聯盟”和“神堡議會”的作風，只要看看使館區那種格子間式的狹窄布局，就知道“前三”的外星人真的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行為邏輯如此相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確實有進入前三的資格。

而最麻煩的是，這種莫名的自信直接導致了唯地黨，或者說“大地守護者”一系獲得了眾多支持，並反過來對星聯施壓，要求他們真的這麽做。

開玩笑，真正見識過外星人實力後，即使是參與過“第一次接觸戰”的人也不敢如此夜郎自大，“魔法艦隊”很厲害嗎?能不能抗住百倍於它的艦隊攻擊?

要知道，歐羅巴七號那邊幾乎匯聚了人類所有的異能者，才堪堪湊出這麽一支“魔法艦隊”來，對那些外星人或許有威懾作用，但指望它能攻城略地，所向無敵，就真的想多了。

不過，星聯自己也不能主動承認這一點，只能要求在外奔波的外交人員和外交武官盡量提高星聯在神堡議會中的影響，所以O507才會對有希望參與進“幽靈”任務的自己進行大力支持。

雖然薩倫曾經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但在背後有整個文明的情況下，他反而更佔上風，所以敦刻爾克號上的船員們即使對這個外星人有所不滿，也不會表現出來。

“【從外觀上看，你們的船落後了突銳一代，進來之後才發現，原來落後了三代，】”薩倫說道:“【不過對於這次任務應該夠用。】”

但果然還是很想打他。

————

同神堡海關署報備離開後，敦刻爾克正向著質量效應中繼器航行，而星圖之上，則出現了一條金色的“航線”。

這是“幽靈”的特權，意味著“敦刻爾克”號可以順著這條通道一路“躍遷”，完全不必同中繼器所在文明打招呼登記。

雖然還不知道幽靈其他特權是怎麽實施的，但光這一條就讓西塞羅狂喜亂舞了——當然，只是比喻，這個脆骨症駕駛員在航行期間會被綁的結結實實。

“【我應該同你說過吧，薛帕德指揮官，】”艦橋之上，薩倫說起之前中斷的話題:“【你們稱為‘光環’的東西，是由‘遠古機器’製造的。】”

“是這樣沒錯。”康娜點頭:“能輕易毀滅2.4光年內一切生命的武器，如果神堡常任理事文明任何一個擁有，銀河系的形勢就不會是這種模樣。”

“【如果我告訴你，‘神堡’和‘質量效應中繼器’也是它們製造的呢?】”薩倫用他的豎瞳盯著康娜。

【“不出所料。”(楷模)】

【“那又如何?”(叛逆)】

【“願聞其詳。”】

和薩倫杠沒什麽意義吧?康娜瞥了一眼第二個選項:

“我只能說，不出所料，能毀掉我們完全找不到研究方向和方式的‘質量效應中繼器’，它們極有可能同源。”

“【那麽，話題回到那些‘護工’，你覺得它們是什麽時候出現在神堡的?】”薩倫又道。

“神堡議會建立之後?”康娜說了個自己都不信的回答，從薩倫這種賣關子的做法來看……

“【它們‘一開始’就在，在阿莎麗三萬年前發現神堡的時候，這些‘護工’就已經在維護它了。】”薩倫道。

“等等……這樣的話，神堡在常任理事文明登陸之前，是空的?”安德森似乎發覺了什麽，但不敢相信:“這豈不就像是，就像是……”

“【沒錯，就像是生命剛剛被摧毀，空無一物的‘光環’那樣，】”薩倫咧了咧嘴，似乎對自己嚇到人很滿意:“【神堡，和遍布整個銀河的質量效應中繼器，就是一個更大的‘光環’，但這個‘銀河級’光環什麽時候發動，就要看製造了這一切的‘遠古機器’是怎麽設定的了。】”

“所以，你們在光環星系攻擊我們是因為……”安德森緊皺眉頭。

“【‘洪魔’是真實存在的，它在一萬四千年前給我們造成了嚴重的損失，而你們的登陸行為也確實可能令‘光環’提前發動，】”薩倫解釋:“【但更深層的理由是，神堡方面認為，如果‘光環’啟動次數過多，可能導致‘銀河級光環’被啟動。】”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就像一個小孩子拿著打火機進了加油站，無論他有沒有打火的舉動，都會被大人搶走火機再打一頓吧——雖然這次是小孩反殺了。

“【目前，神堡普遍的觀點是，‘光環’會因為上面的生物進化出智慧而啟動，那麽‘銀河級光環’是否啟動的判定也應該比較類似，很可能是‘銀河系總實力’，所以，《神堡公約》對整個銀河擁有無畏艦(Titan)的總數量進行了限制，也就是著名的《法瑞克森條約》。】”薩倫繼續說著。

“無畏艦……是什麽?”安德森疑惑。

“理論上比戰列艦更強大的艦船，但星聯對此只有一個概念，完全沒有實際參數。”康娜解釋。

這些東西都是N7培訓時說過的，安德森果然又開小差了。

“哦……”安德森仍然有些迷茫，左右看了看之後，抬手指向舷窗外的一艘比普通戰列艦大了一倍左右的【戰列艦】:“無畏艦有那麽大嗎?”

此時，敦刻爾克已經結束短途躍遷，接近了巨蛇星雲的對外中繼器。

“【不，它只是常規戰列艦而已，真正的無畏艦是——】”薩倫回頭看了一眼。

嗤——嗡——

這瞬間，質量效應中繼器驟然藍光大盛，一艘龐大的戰艦昂然躍遷而至。

它通體金藍色，整體看上去是個棱角光滑的“逆十字”，艦體後方有一個巨大而扁平的引擎噴口。

它的長度是剛剛被安德森指著的那艘戰列艦的……十倍。

“【……這樣的。】”薩倫聳聳肩:“【那是阿莎麗最強的無畏艦，‘天命超凡號()’。】”

————

“【當然，如果隻憑那些前提，我們是無法得出存在‘遠古機器’這個結論的，】”通過質量效應通道離開巨蛇星雲後，薩倫重新找回了話題:“【那也很可能是某個縱貫銀河的文明自己把自己玩死，留給我們的遺產。】”

“所以，神堡議會還找到了證據?”安德森擰著眉。

“【準確來說，是證據找到了神堡，】”薩倫瞥了他的萬用工具一眼:“【按照你們的歷法，大約1900年的時候，奎利人(Quarian)母星萊諾奇的智能機械覺醒了自我意識，它們自行組建了一個不被神堡承認的機械文明，並自稱為‘桀斯(Geth)’。】

桀斯?

比起其他一臉茫然的船員，康娜幾乎立刻就回想起了這個詞的出處。

【其實那桌子是個“桀斯(Geth)”，屬於更麻煩的問題，不過那就不是“現在的你”需要擔心的事情啦。】

所以說，“更麻煩的事”現在開始了嗎?

“請詳細說明一下！”康娜跨前一步。

“【沒錯，那是一場和你們人類曾經發生的‘智械危機’相同的‘AI覺醒災難’，】”薩倫顯然理解錯了康娜的關注點:“【但可惜的是，奎利人選擇了和你們完全相反的做法。】”

“相反……奎利人難道選擇把智能機械趕盡殺絕?”康娜直皺眉。

“【我讀到這份資料的時候也很驚訝，當時奎利人的社會運行有90%都依賴這些桀斯，他們究竟哪裡來的自信能打敗它們?】”薩倫看著他的萬用工具:“【桀斯一開始試圖同奎利人談判，要求他們承認自己是一個新種族和新文明，但隻換來了有計劃的摧毀，於是直接掀起叛亂，將奎利人殺到只剩原有人口的百分之一。由於製造了這種對銀河系的重大威脅，奎利人在神堡的大使館被撤銷，剩下的人口只能在‘奎利流浪艦隊’生活。】”

康娜和安德森對視了一眼。

——還好地球的“智械危機”處理的及時。

——不過就算它們真的叛亂也掀不起多大風浪，因為關鍵部門是被禁止使用仿生人的。

——除了康娜你。

“那麽，這些‘桀斯’後來如何?被神堡艦隊消滅了?”康娜追問。

“【不，它們躲在那場大戰的殘骸所組成‘英仙座之幕’之後，近三百年都沒有向銀河其他懸臂擴張，只不過偶爾能在一些具有文明的星球上找到它們的斥候，幾乎沒有太大威脅。】”薩倫回答。

所以O513的桌子是這麽來的?建了個外星桌子就敢直接用，您真是位猛士。

“那麽，遠古機器……”康娜想起之前的問題。

“【正是從那些‘桀斯’俘虜口中得知的，】”薩倫稍稍眯起眼睛:“【據它們所說，‘宇宙中必然誕生有機文明，有機文明必然製造合成文明，而合成文明必然毀滅有機文明’，這是‘遠古機器’的意志，而它們只是遵循而已。】”

……這次的模因這麽長的嗎?地球那邊可只有四個字母來著。

不，應該不是模因，不然這話不至於能被人隨便查閱和傳播，即使他是個幽靈也一樣。

當然，也可能這個“遠古機器的意志”是個隻對“桀斯”有效的模因。

那反而更麻煩，如果模因會進行針對性變化，就意味著那個“遠古機器”能夠針對製造出智能機械的文明發送不同的模因信號。

那麽，“遠古機器”是怎麽知道一個文明製造出了智能機械呢?

最可能的答案是——通過質量效應中繼器。

結合之前的條件推斷，光環，神堡和質量效應中繼器，全都是“遠古機器”製造的。

康娜結束短暫的思考後，發現附近的船員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有的在第一層，有的在第五層。

“那麽，你告訴我們這些算是機密的信息，目的是什麽?”已經突破大氣層的康娜第一個開口問道:“想辦法對抗未來必然會出現的‘遠古機器’嗎?”

“【這種事其實算不上什麽機密，該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但他們不在乎，】”薩倫咧了咧嘴:“【就好像，你們發現‘零號元素’和‘質量效應’之前，石油只夠使用五十年，而煤炭只夠使用二百年，也沒見你們對此產生恐慌嘛。】”

“那是因為壽命……呃。”安德森試圖為人類說話，但說到一半頓住。

“【沒錯，因為壽命限制，沒有人對超過自己壽命的‘未來’感興趣，】”薩倫點點自己的腦袋:“【那些壽命足有數千年，藍色長觸須的女人都沒興趣，又哪輪得到我們操心?】”

藍色長觸須的女人……康娜想了想阿莎麗人這個全女性種族的外表，決定不就這個話題展開討論。

“【我告訴你們這麽多，只是為了讓你們對接下來的任務可能遭遇的危險有所了解。】”薩倫把他的萬用工具翻轉，展示給康娜和安德森看。

【任務:調查賽拉睿科學家‘錢舒’博士和其助理‘卡莉·桑德森’正在進行的人工智能研究，可自行判斷對其本人及研究成果的處理方式。】

【任務地點:英仙座之幕，西多星系。】

話說，敦刻爾克的保險賠幾倍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