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2158.5.22——

學院都市。

“喂，卡奧斯?”奈亞揮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這麽出神?你把甜筒的包裝紙吃掉了哦?”

“嗯?咳！呸呸呸……”卡奧斯眨眨眼，連忙偏頭把嘴裡的紙屑吐掉。

“你在想他們的問題?”克多麗看了眼塞德裡克和漢娜的方向:“那其實不算什麽‘問題’。”

確實如此，卡奧斯點頭同意。

現在是人類剛剛踏入星際社會的初期，每一個趕上“時代潮流”的人都有機會一展宏圖，更不用說學院都市的“弄潮兒”了，他們兩個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做出足夠的成績，到時候只會被人誇般配，無論家裡人怎麽互相看不順眼也影響不到他們。

“不，我不是在擔心他們，”卡奧斯看了一眼之前禦阪美琴路過的窗口:“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邀請一個朋友一起出去玩，她以有事情為由推辭了，但事後卻發現她根本沒有去做那件事，會是什麽原因。”

“哈，還能是什麽原因，不是她討厭你，就是你安排的行程枯燥無聊唄?”奈亞回答道。

“嗯……”卡奧斯看著瘋狂自黑的奈亞，一時不知該不該提醒她。

“‘她’嗎?你說美琴和莉娜?”克多麗自然沒這個顧慮。

“當然，還有別的可能，”奈亞飛快改口:“比如說……她戀愛了，不想讓我們當電燈泡。”

那是什麽古老的比喻?

“你在開玩笑，有莉娜在，得膽子多肥的男生才敢向她……唔?”卡奧斯反駁到一半忽然發覺，剛才美琴似乎是“一個人”在行動，身邊根本沒有跟著“如影隨形”的莉娜:“難道說……”

“難道說，有人把莉娜和美琴一起攻略了?！”奈亞一臉震驚地接話。

……不愧是你，這話光聽著就能感覺混亂氣息滾滾而來。

另外，你可剛在伊莉雅面前樹立完正面形象，現在就撕掉不要了嗎?

卡奧斯看了伊莉雅一眼，發現小姑娘正在認真地吃她的藍莓聖代，對奈亞的話完全沒有反應。

到底是沒聽見，還是她覺得有兩三個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唔……她好像說過自己沒有媽媽來著……大概是對類似的事情沒有概念吧。

“無所謂，我們跟去看看就知道了，”克多麗掃光了她得草莓沙冰，拍板決定:“當做額外課題。”

外星人看法調研是怎麽額外到這裡的啊！

————

“唔……確實很有問題，”追蹤禦阪美琴走了兩條街之後，奈亞和克多麗嘀嘀咕咕:“不但莉娜沒有突然閃現飛撲，她使用過的電器也沒有爆炸，這很不尋常。”

“普通人不會遭遇那些吧?”卡奧斯從拐角探頭看了一眼還在四處閑逛的美琴:“而且她得行為模式也不太對。”

具體來說，雖然能放電，又被奇怪的女孩子纏上，但美琴本質上可是個優等生，上學、回家、參加科學研究、參與社團活動，購買晴天小豬，毆打自動售貨機，看似亂七八糟，但目的性都非常強，去哪裡做什麽都雷厲風行，而且由於自帶“電磁掃描”，對周圍的環境基本一清二楚，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面帶好奇，悠閑逛街”的情況。

所以說，要麽她被那奇怪的實驗搞失憶了，要麽，她根本就不是美琴。

“怎麽辦?要‘掃描’她一下看看嗎?”和美琴性格比較像的克多麗也想到了類似的事情:“但她得異能等級是‘狂’，我們一開始掃描就會被發現，如果那真是她本人的話，豈不是非常尷尬?”

“外神”的牌面都被你們丟光了——雖然卡奧斯自己也不能保證偷偷進行掃描不會被發現就是。

“要不然，我們直接去和她搭話，譴責她丟下我們自己來玩的行徑?”奈亞提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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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跟蹤她這麽久不是浪費時間嗎?”克多麗表示反對:“至少也要確定她現在的目的地是哪。”

“那個……”一直跟在後面的伊莉雅遲疑著開口了:“你們為什麽一直跟著那個禦阪同學外形的仿生人?”

“嗯?！”三人回頭的速度之快甚至把伊莉雅嚇得倒退了半步。

“之前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麽，以為是在做‘額外課題’，但如果目標是前面那個人的話……”伊莉雅扶扶她的帽子:“她只是個仿生人，提供的問卷調查應該無效吧?”

“……”奈亞和克多麗一起呆滯了兩秒——大概是去確認了一下前面“美琴”的身份，而後臉同時黑了。

“都是黃袍怪的錯！”“你看到人的時候能不能先掃一下?”兩名“少女”同時對卡奧斯進行聲討。

沒有必要的話誰會總用神識掃人啊，而且剛剛難道不是你們自己說的，“掃描”美琴有大概率會被發現嗎?

不過說真的，伊莉雅這個“模控生命“的CEO還是有真本事的，竟然能一眼看出她不是人……呸，是仿生人。

“那，我們去找她談談?”卡奧斯看了看越走越遠的“禦阪美琴”。

“不，你最好一個人去，”伊莉雅開口阻止:“雖然仿生人已經獲得了‘次級公民權’，但刻意模仿他人外形製造仿生人仍然是違法行為，如果我們去的人太多，她可能就跑了。”

嗯……奇怪，製造仿生人的許可好像全都被星聯收走了吧，它們內部的人難道會知法犯法不成?

做個胡鬧的課外研究都能替便宜老爹抓內鬼，自己可真是個福星。

“那，我就去同她談談吧。”卡奧斯點頭。

————

“喂，你——#￥%@&！”

卡奧斯走近那名“仿生人”，準備同這個【假的禦阪美琴】談談，但隻說了兩個詞，後面所有預想的話都被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因為【那位】直接看了過來！

不是漫無目的的驚鴻一瞥，而是把目光直直地投在他身上，似乎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語言和行動。

這不合理啊！一個造型像禦阪美琴的仿生人而已，就算有什麽問題，也是製造她得幕後黑手的錯吧，關自己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小“舊日”什麽事?

伊莉雅已經憑借她對仿生人的熟悉程度看出了她的真身，就算自己裝作沒看出來也——

咦……等下……這個場景好像在哪裡見過……

在被【那位】注視的第三秒，卡奧斯終於從單純的恐慌脫離，然後發現面前的情形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卡奧斯同學?你有什麽事嗎?”這時，“禦阪美琴”聽到了他的招呼，於是轉身問道。

……原來如此。

即使只是轉身抬眼開口這麽只有幾秒的動作，也足夠身為“舊日”的卡奧斯看出一些細節了。

她聽到自己招呼的時候，首先身體微微一震，像是恐懼，轉身的動作則透出某種決絕，接著當她注意到來的只有自己的時候，眼神中透出一絲驚喜，最後，開口說那句話的時候，則是明確的惴惴不安和飽含期待。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但這是一次非常標準的“討口封”啊。

當某個具有靈性的動物修煉有成，即將化形的時候，就會穿著人類的衣服，跑到他或她所能接觸到的，最有地位的人族面前晃悠，只要那個人族說一句“這衣服穿得真好，像個人樣”，那個動物就能化形為人，相反，如果那人說“這畜生怎麽穿著人衣服”，那個動物就會修為一朝盡喪。

而人對靈物的這個行為，就叫做“口封”，口頭封其為人。

若口封行為成立，被口封者將無法傷害口封者，同時還會進行報答，不過如果它日後做了什麽惡事，口封者也要受到牽連。

反之，如果故意讓靈物化形失敗，除非當場把它擊殺，不然一定會受到無休止的報復。

所以，如果不想扯上麻煩，直接無視走掉就行，沒有必要去刻意壞人修行。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那位】為什麽會看過來了，因為這事雖小，卻是種類似“天道見證”的行為，職責所在。

最關鍵的是，這可是科幻星際時代，作為前沿科技產物之一的仿生人會“討口封”，簡直稀奇到家了好嗎。

另外，這是默認自己是歐羅巴七號星球上最有地位的存在?眼光不錯嘛。

咳，不過，這種情況下該怎麽回答?她本身就是人型，說她長得像人是不是不太對?

仔細想想的話，她既然以“禦阪美琴”的身份同自己說話的話……

“我說美琴啊~”卡奧斯擺出一副被放鴿子的不滿表情，把之前的話接了下去:“你不是說去參加什麽實驗了嗎?怎麽會在這裡?是不是瞧不上我們‘SOS團’啊?”

“那個……作為賠禮，我請你們吃點心?”“禦阪美琴”的聲音都有些顫。

“一言為定。”

【——】

隨著某種條件的達成，【那位】的目光瞬間撤離，而卡奧斯同面前的“禦阪美琴”也建立起了某種“因果”。

雖然對於“禦阪美琴”來說這種關系幾乎沒有什麽用處，但作為“舊日”，卡奧斯可以順著這種“緣分”無延遲地看到她們在做什麽或者施加影響。

嗯?她“們”?

卡奧斯稍微數了一下新增加的因果線，然後臉一黑。

它的數量是……兩萬條。

————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片刻之後，卡奧斯帶著“禦阪美琴”，奈亞、克多麗和伊莉雅來到了一個小公園，鑒於後面幾個人手拿著一個可麗餅在啃，問話的工作又被丟給卡奧斯了。

卡奧斯沒有對奈亞和克多麗解釋太多，她們能清楚看到發生了什麽——一批仿生人被賦予了“人族”的身份，即使她們本身仍然由鋼鐵和塑料組成。

現在主要問的不是“本質”，而是“表面”是怎麽發生的，她為什麽和禦阪美琴一模一樣，又是怎麽覺醒自我意識的，以及最重要得，這種明顯違法的行為是誰做的。

“自我介紹:我是由‘異能推廣應用計劃能量轉化項目組’製造的特型仿生人，編號10032.”外貌同禦阪美琴幾乎一樣的少女說道。

在“討口封”結束之後，她得眼神便失去了高光，講話時也帶上了某種奇怪的，表達這句話所蘊含情緒的口癖，或許這才是她平時的正常狀態吧。

“異能推廣計劃?”卡奧斯挑挑眉，“詳細說明一下這個計劃。”

“名詞解釋:該計劃以‘通過科學手段激發異能’為出發點， 試圖製造‘能夠使用異能的仿生人’，截止目前，‘體質強化’項目組已轉型，‘時空引導’、‘精神干涉’、‘秩序破壞’項目組被關閉，僅余‘能量轉化’、‘分子影響’兩個項目組。”10032號用平板無波的聲音解釋。

呵，零號元素激發出的異能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模擬出來，果然只剩用常規科技就能實現的“偽異能”了吧?

“那麽，你和美琴同學的關系是?”卡奧斯追問。

“說明:動力機甲和駕駛員的關系。”

“等等?啥關系?”

“追加說明:禦阪美琴通過VR程序控制所有裝載‘超電磁炮’系統的仿生人進行戰鬥，以期提高仿生人對於雷電系‘能量轉化’的熟練度。”

“……”

卡奧斯和奈亞克多麗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禦阪美琴表面上去協助實驗，但實際上是在玩遊戲?怪不得問她實驗細節支支吾吾不肯說。

而且，以美琴那種“電器殺手”的體質……怪不得需要兩萬個備用機體。

“那你是怎麽‘覺醒’的?”伊莉雅問了另一個關鍵問題。

“回憶:在突銳軍官造訪後，項目組嘗試將禦阪仿生人向銀河聯盟的‘職業者’培養，並加大了實戰訓練的強度，在兩天之內造成了數百架禦阪仿生人返廠維修，我在看到姐妹們的慘狀後，產生了‘怕疼’的情緒，因此突破了項目組的預設命令，並趁禦阪美琴開始訓練前，冒充她的身份離開了研究所。”10032回答道。

……她可真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