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之海世界。

“原來如此。”

看到那個名字非常長且直白的“按鈕”後，夏洛克很有針對性地將這艘旗艦和跟隨它的戰艦搜查過一遍後，不出所料地發現了一些“發信器”和“接收器”的裝置。

它們的功能同樣簡單:通過激發那種名為“澤拉”的物質，攪亂和摧毀尤特的思維，將它們變成溫和聽話的“家畜”。

這顯然不足以毀滅一顆星球，但卻足以將“尤特”從“星球主宰”的位置上掀下去，而接替它們的，自然是這些自稱“偉大的齊塔瑞”的海星。

換言之，一旦它們成功，即使這顆星球及其海洋在現實層面依然存在，但“漆黑之海世界”，這條限定由尤特作為星球主宰的“世界線”依然會在此斷絕，或許它之後會分叉出一個被“偉大的齊塔瑞”控制的世界線，但那已經與梅琳娜手上這粒沙子無關了。

這粒沙子，以及那無邊無際的沙漠中的同類們，實際上並非一顆顆星球的殘骸，而是一條條世界線的斷口……似乎這情況更糟。

“如果既沒有投放‘澤拉收集者’，也沒有出現全面大戰，尤特按照原本的軌跡自行滅絕的時候，這些澤拉的用途是?”夏洛克向梅琳娜問道。

“由於長時間的和平，尤特們創造出一個龐大的，互相連接的精神世界，它們在裡面體驗其他尤特提供的，或真實或編造的故事，而澤拉是進入時必須的消耗品，”梅琳娜答道:“它們管它叫做‘翡翠夢境’。”

……不思進取的原因找到了。

“那麽，這些‘齊塔瑞’?”夏洛克根本不想稱呼那種造型的家夥為“偉大的”。

“【‘齊塔瑞’是附屬尤特的低等種族，同樣具有一定程度的精神能力，但強度上遠遠不如，】”梅琳娜看了一眼保持靜止的“海星”們，語調變得平靜無波，似乎開始念稿:“【然而，使用‘澤拉’後產生的加成增幅比例卻剛好相反。】”

“那……”

“【齊塔瑞的精神強度大幅提升後獲得了智慧，自稱‘偉大的齊塔瑞’，不肯再平白因為尤特的緣故陷入戰爭而送死，於是趁‘漆黑之海’全面戰爭期間，嘗試通過集中過量激發澤拉的效果摧毀尤特心智以奪取星球控制權，】”梅琳娜稍作停頓，語調變了回來:“看來它們成功了。”

“但它們當且僅當尤特之間發生大戰，且科技水平足夠高時有機會，”夏洛克點頭:“‘尤特收集者’如果被投放，就不會給它們覺醒的機會，而資源枯竭正常滅絕時，澤拉早就被用光了。”

“這是我之前沒發現過的情況，”梅琳娜眨著單眼盯著夏洛克:“它可以用來拯救世界嗎?”

“或許可以，但不確定，”夏洛克盯著面前的按鈕:“總之先試試看，如果失敗的話就繼續回溯重新想辦法。”

“要怎麽做?”梅琳娜追問。

“改造這個裝置，將它的功能從‘摧毀所有尤特的心智’變成……”夏洛克稍微頓了頓:“‘將所有尤特的思維互相連通。’”

“唔?”梅琳娜開始發呆，不知是在著手改造還是陷入了思考——多半是後者。

夏洛克的這個想法，倒不是從自身“精分”出發的經驗，而是想試試看副校長女士，或者說，“海洋維度之主”宣稱的目標是否能實現。

畢竟，她可是一直對其他魔神宣稱她要消除所有人類的“心之壁”，製造“心靈之海”來著。

這種涉及思維與精神的干涉行為，霍格沃茲在“精神干涉”課程中對其的講解止於理論和動物實驗，還總是強調對人使用是被嚴格禁止的行為，更別提實踐。

但現在，在外表是魚類，事實上已經滅絕，同時又算是智慧生物的尤特身上使用，只要梅琳娜不反對，就沒有任何阻礙。

當尤特們的心智彼此連通，非常清楚這顆星球上的資源終有時盡，沒有太多時間給它們浪費時，應該會主動邁向宇宙……吧。

唯一的問題在於，這種消除了隔閡，心智彼此融為一體的尤特，還能算是“漆黑之海世界”的支柱種族嗎?屆時整個族群都被算成一個整體也是有可能的。

“好了。”梅琳娜停止思考，對夏洛克說道。

夏洛克微微點頭，解除時間暫停。

啪嗒。

齊塔瑞頭目的角按在名字很長的按鈕上。

隨後，原本並未出航的尤特旗艦開始出現細微的顫動，而艙室內眾多用途不明的面板和指示燈也閃動起來。

未等夏洛克說什麽，塔樓的其他“舷窗”便展示出這支艦隊不同角度，不同遠近的畫面。

只見那艘旗艦被橙紅色的光芒完全籠罩並不斷閃爍，在其他艦船察覺異樣試圖接近它時，那股光芒仿佛刺蝟般驟然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較粗光線的目標是其他艦船，較細光線的目標則是那些身處艦外的尤特單兵，幾乎一瞬間，整支艦隊都被這古怪的光芒徹底籠罩，同時，還有向港口、城市，乃至未知的遠方散射而去的光芒。

片刻之後，所有受光芒影響的尤特都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見此情形，“海星”們開始歡呼雀躍，彼此擊掌，發出或許是某種語言的歡呼。

然而，不到半分鍾，那股橙紅色光芒便猛然炸開。

這爆炸雖然無聲無息，但受光芒影響的，身處可以摔倒位置的尤特們全都摔倒在地，然後飛快地重新爬起，魚臉震驚地彼此激烈討論起來。

“海星”們面面相覷，然後飛快地四散溜走。

“它們的思維隻融合了一小會兒，”梅琳娜眨眨眼:“然後就因為並非‘最高配置’的‘翡翠夢境’不堪重負而‘斷開連接’了。”

看來距離副校長女士達成目的還遙遙無期呢。

“那這個世界本身呢?拯救成功了嗎?”夏洛克問道。

畢竟這只是將尤特從淪為家畜的境地中撈回來而已，資源短缺的事實依然……

呼——

下一刻，“舷窗”外的一切景色忽然開始急速縮小，爬升，最終化為一顆花紋如同行星般的球體，瞬間便鑽入灰色的天穹消失不見，而塔樓外的景色，則被有段時間沒見的，一片荒蕪的沙漠取而代之。

“嗯，成功了，”

梅琳娜向夏洛克展示自己空空的手心:

“【所有尤特在心智融合的瞬間便理解了母星上的一切，雖然仍有許多尤特打算繼續留在母星，但更多的尤特已經決定以那些被集結起來的艦隊為基礎，全力發展太空科技，將腳步邁向宇宙。】”

“那些坑害他們的海星呢?”

“做成罐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