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俺原以為只有俺老孫睡不著，原來晶晶姑娘你也沒睡啊~】”

　“……”

　蠢系統的吐槽成真了之後，我一開始是有點懵的，但仔細想想，又好像很合理。

　雖然猴哥在絕大多數時候給人的印象是嚷嚷著“吃俺老孫一棒”的齊天大聖或者孫行者，但實際上他會的相當多，不算各種無名小妖，光我記得的就有:變成高翠蘭騙豬八戒，變成九尾老狐騙金角銀角，變成牛魔王騙鐵扇和玉面狐狸，變百花羞騙奎木狼，變俊俏小和尚騙金鼻白毛老鼠精……

　噗，這女裝比例是不是有點高?

　總之，如果我現在一回頭看到周星馳，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我應該按流程對上一句“不知道幫主為什麽睡不著”?還是直接罵一句“死猴子”然後放火燒他?

　或者說“你看起來好像一條巴巴斯”?也可以直接拔劍架他脖子上……我好像只有魔杖來著。

　總之，先看看猴哥現在用的什麽形象再說。

　“……呃。”

　轉過身之後，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預先想好的台詞便不翼而飛。

　他還真敢穿！

　頭戴鳳尾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蹬藕絲步雲履，整個“人”即使在午夜時分也金光閃閃。

　這身齊天大聖的標準行頭在地球過於誇張，但在阿斯加德的話，和那些除了金色就不會搭配服裝的阿薩神族戰士相比，甚至還有點樸素。

　唯一的問題是這身行頭的主人是個毛臉雷公嘴的——唔，等等，奧丁算是“雷公”嗎?

　“……你這匹畸形馬是哪弄來的?”我最後這麽問道。

　猴哥此刻的造型已經非常接近“穿著金甲聖衣的蓋世英雄”了，但問題在於他沒有踩著七彩祥雲，而是騎著一匹高大的怪馬。

　單看上半身的話，可誇一句“神駿”，但下面……這匹馬竟然有八條腿，原地站著還好，一旦開始走動，彼此頻率不同的步伐讓它看上去就像是一頭水母。

　“【嘿嘿，俺身為‘弼馬溫’，把馬牽出來遛遛不是很合理嗎?】”猴哥拍拍馬頭，衝我嘿嘿直笑:“【雖然遛的稍微遠了點。】”

　“從金宮遛到世界樹了還‘稍微’?而且這明明是奧丁的八足神馬‘斯雷普尼爾(Sleipnir)’吧?它竟然會讓你騎?話說阿斯加德有‘弼馬溫’這個職位嗎?”因為槽點太多，我甚至來不及吐槽他那身華麗裝備。

　“【嘿嘿，當然沒有，】”猴哥跳下馬:“【不過只要有人‘負責管馬’，俺就能頂掉他的職位。】”

　上位代替是吧。

　“所以，你為什麽會來這裡?”我看了看斯雷普尼爾不太聰明的黑色眸子，它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這匹馬是典型的神話受害者，普通馬四條腿，為了表現它很快，神話的編撰者們就把奧丁的坐騎設定為“八條腿”，而根本沒想過八條腿跑起來容易互相打架的可能，還不如像女武神那樣給他一對翅膀呢。

　“【為什麽?】”猴哥嘿嘿兩聲:“【當然是因為‘蟠桃會’沒人邀請本‘弼馬溫’，所以來‘桃園’大吃一頓嘍。】”

　“但英靈殿隨時都在開宴會吧?”我看看世界樹:“而且它也不長桃子啊?”

　“【那不重要，】”猴哥拍拍八條腿的怪馬的肩膀:“【反正只是給‘大鬧天宮’，或者‘諸神黃昏’找個借口罷了。】”

　“等下……”我後知後覺地把猴哥給出的情報串了一下:“你之前是不是還鬧了‘龍宮’和‘地府’?”

　“【這個，俺其實不太確定，】”猴哥朝世界樹的根部指了指:“【啃食世界樹樹根的‘尼德霍格’和‘塵世巨蟒耶夢加得’，你覺得它們哪個的巢穴更像‘龍宮’?】”

　“……所以你把兩個全都揍了?乾得漂亮。”

　塵世巨蟒主要是體型像東方龍，而尼德霍格則是名字裡就帶著龍，這頓打兩邊挨得都不冤。

　“【嘿嘿，】”猴哥抓抓腦袋:“【要俺說，你‘鬧地府’時做的也不錯嘛。】”

　……果然是這樣。

　一般來說，無論哪個文化圈，亡者國度的氣氛都應該是沉重和肅殺的，正常情況下連爭鬥都不會有，更別說像海姆冥界這樣變成魔改版的輻射四，幾大勢力間爭鬥不休。

　這種情景，倒是莫名同一首詩對上了:“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而我從裡面往外帶人的行為，四舍五入就是“修改生死簿”。

　那麽，整體行動說成是“鬧地府”，也完全沒有問題。

　但這樣一來……

　“你在主動促進‘諸神黃昏’嗎?”我向猴哥問道:“我剛剛有機會觸發，但選擇了放棄，沒什麽問題吧?”

　“【不愧是你，】”猴哥拍了拍手:“【不過那原本就是個試驗罷了，如果你真的決定無視九界所有的生靈，直接引發‘諸神黃昏’，俺反而會比較苦惱，畢竟那種狀況不太好收場嘛，嘿嘿。】”

　“理由呢?你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我朝之前帶出來的一行人的住所看了看:“芬裡爾、史爾特爾，還有巴德爾，應該是你安排的吧，別說他們是我意外碰到的，那也太巧了。”

　“【當然，是俺在從中推動，傻狗還行，但那個火巨人的靈魂顯然不夠強大，轉移的過程中徹底傻了，至於原因……】”猴哥的聲音變得嚴肅:“【俺準備把這棵‘世界樹’挖走。】”

　……不愧是你。

　————

　“【你的‘神國宇宙’雖然龐大而複雜，但沒有一個‘骨架’存在，】”猴哥把八足馬丟到世界樹底部讓它自己吃草，開始對我講述他的計劃:“【說起來或許不太好聽，但它就像一個‘癱瘓的胖子’，除了有追隨者出沒的世界外，幾乎所有世界的循環都得指望‘虛擬維度’充當中轉站，而你又得借它之力製造‘輪回世界’，導致世界資源的運轉從根源上便出現了阻礙，隨著向高維接近，這種情況越發嚴重，某些世界甚至在沒有安排的情況下同高維世界有了接觸，這是非常不安全的行為。】”

　“啊……哦……”

　雖然聽懂了，但好像沒有完全聽懂，總之就是歷史遺留問題唄。

　“【而漫威的‘九大國度’則恰好相反，雖然有著北歐神話打底，看起來很唬人，但整體只是個空架子，幾乎沒有任何細節可言，】”猴哥朝世界樹指了指:“【就比如那些‘海姆’，不提偷懶設定的‘荒原’、‘寒冰世界’之類的地方，單說華納神族、矮人、光明和黑暗精靈的居住地，讓這些‘海姆’說出十個以上的地名和人名，它們就完全辦不到，因為數據是空的。】”

　“簡單來說就是編輯部偷懶沒有設定，”這次我倒是懂了:“甚至都不用提九大國度這麽大的概念，單說地球，除了紐約之外的城市和國家也幾乎等於不存在——哦，不對，蘇聯和俄羅斯總是有各種邪惡計劃和反派，而C國也……”

　“【俺在神矛局。】”猴哥忽然說道。

　“……啥?”

　“【由於至尊法師古一去找你了，與她相關的一切都被重新定義，其中就包括C國的神矛局，】”猴哥答道:“【俺對這個概念進行了一些‘小小’的改動，細節不能透露，但‘神矛’特指俺的‘如意金箍棒’。】”

　“那不是無敵了嗎?滅霸來了邦邦給他兩孤拐完事。”

　“【但俺的武力被承諾只能用於防禦，】”猴哥攤攤毛手:“【那個‘鄭賢’，打架不行，但談判是一把好手，俺聽著他那一套一套的東西，硬是聽出了師父念緊箍咒的感覺。】”

　“只能用於防禦?那……”

　“【你想問滅霸?俺可以這麽說，凡為‘神矛’所庇之人，皆不受‘滅殺宇宙半數生靈’效果影響。】”

　“那就好。”

　“【話題扯遠了，說回九大國度，】”猴哥轉而說道:“【按照北歐神話，世界樹會在‘諸神黃昏’時被毀滅，但漫威這裡並不會，畢竟米德加德，地球還要存續，毀掉的只是整個阿斯加德而已。】”

　然後半路又被滅霸截胡了唄。

　“【諸神黃昏發生後，世界樹的情況就像冬天掉光了葉子的落葉喬木，只要把它的根系連同泥土一起‘挖走’，‘移植’到你的神國宇宙，便大功告成，】”猴哥點著頭說道:“【既然你拒絕用俺湊齊的諸神黃昏要素開啟諸神黃昏，那就等下次不得不開的時候吧。】”

　“……”

　雖然猴哥的話完全沒有問題，但我總覺得不對，那可是齊天大聖美猴王，怎麽可能這麽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辦事?

　稍稍深入思考了一下，我發現了剛才的盲點。

　對於猴哥來說，一件事不能看結果，要看過程，就比如所有人都知道唐僧師徒成功抵達了西天修成正果，為什麽每年暑假重播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所以，開啟諸神黃昏，對他的好處是什麽?

　“猴哥，不，大聖，”我虛起眼看他:“你想‘踏南天、碎凌霄’是嗎?”

　“【對啊，這麽明顯嗎?】”齊天大聖嘿嘿直笑:“【俺似乎得了‘不把金碧輝煌高高在上的建築砸個稀巴爛就會死’的病。】”

　“奧丁可不是玉帝，人家是因為能打上位的。”

　“【那不是正好?】”

　算了……大聖會聽勸就不是大聖了，我又沒有緊箍咒什麽的。

　“【不過嘛，既然你已經拒絕了一次，‘諸神黃昏’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發生，俺要去別的地方了。】”大聖轉而說道。

　“去哪裡?”由於我本身就在亂跑，也沒資格阻止別人。

　“【可能會去DC那邊，把俺的表弟抓回來。】”大聖在自己的金甲上敲了敲。

　表弟?

　呼——

　隨著一陣風吹過，那套金色華麗甲胄瞬間變成了另外一種形態——一套黃黑相間的猙獰盔甲。

　“不是吧……喪鍾(Deathstroke)?”

　“【正是，】”變成喪鍾的大聖聲音稍稍有些變化:“【這個形象的名字是‘斯萊德·約瑟夫·威爾遜(;Joseph Wilson)’，那個事很多的‘死侍’的表兄。】”

　理論上來講，大聖應該是頂了死侍的位置，但他可能覺得那身製服太蠢，於是丟了那個身份不要，從隔壁拐來了喪鍾的身份。

　這下兩邊都能在世界間穿來穿去，死侍別想再擺脫他親愛的表兄了。

　不過，現在有個更大的問題，當大聖穿其他人的馬甲的時候，原有身份的效果可就消失了——比如說“弼馬溫”。

　唏律律——！

　斯雷普尼爾在大聖變身完畢的同時便恢復了清醒，它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左右看了看，發出一聲長嘶，化作一道銀光衝天而起，直朝金宮的方向飛去。

　“什麽人！”“‘烏爾德之泉’不得擅闖！”“速速投降！”

　這麽明顯的動靜，立刻吸引了五六個在空中巡邏的瓦爾基裡，由於八足馬跑得太快，她們追之不及，於是便朝還留在原地的我和大聖包圍了過來。

　“我被發現了倒不要緊，但是大聖你……先去DC躲躲?”我看向大聖。

　“【這倒是個好機會，】”大聖的聲音顯得悶悶的:“【俺就教你一個新魔法吧。】”

　“什麽?”

　哢嚓。

　大聖反手從世界樹上折斷了一截嫩枝，然後在女武神們冒火的目光中庸那嫩枝朝她們挨個指指點點:“【統統石化！】”

　已經將大聖包圍的七個女武神全部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嗯……】”大聖環顧四周，然後點點頭:“【這就對味兒了。】”

　非要複刻“大鬧天宮”之前的細節是吧?

　收拾爛攤子的可是我哎?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嘿嘿嘿。】”大聖，不，喪鍾抬手把他剛折的世界樹嫩枝丟了過來，然後整個人飛快地變淡，從這個世界消失不見。

　只有眼睛能動的女武神們的眼神跟著在空中飛舞的嫩枝，最終落到了接住它的我的身上。

　“呼……”

　我歎了口氣，開口說出一開始就該說的台詞:

　“這個臭猴子！”

　題外話

　聽說我前幾天上了每日導毒?

　那玩意的算法到底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