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也在軍帳中。
他雖然肩膀受傷,但沒有傷及要害。
跟著周老爺走南闖北,也沒少受傷,不會受點傷就一直躺著,他也躺不住。
只是畢竟受傷了,一發笑,那真是鑽心的疼啊。
東鄉侯倒了杯酒過來敬他。
這一路,多虧了周管事護送,不然誰也不知道蘇錦能不能這麽安全抵達邊關。
而且馬匹的事,周管家的功勞也不容小覷。
若不是他知道的多,及時猜出李小少爺的身份,蘇錦才能及時趕到臨州,把敵人的奸計給破了。
東鄉侯一向有恩必報,在軍中,更是賞罰分明。
這一杯酒,是他作為父親感激周管事幫他女兒的。
只是周管事惶恐啊,忙道,“侯爺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老王爺也舉了杯,周管事幫助的是他的孫媳婦。
這一次護送馬匹和糧草到邊關,李家和周家傷亡慘重。
李家死了十幾個小廝,周家死了九個。
受傷的就更多了,這會兒都在營帳裡養傷呢。
周管事在軍營裡養了兩天傷便要告辭,蘇錦沒放他走,周管事隻好留下繼續養傷。
蘇錦在決定來邊關前,把竹屋裡的藥材都打包差人送來了。
裡面有祛傷疤的藥膏,但剩的不多了,勉強一盒。
蘇錦讓人買了藥材,在軍帳裡調製了不少。
等李家小廝傷養的七七八八了,便讓他們和周管事一起動身,把藥膏帶回去給李大少爺。
周管事的功勞,東鄉侯在替蘇錦請功的時候一並寫在了奏折裡。
信差快馬八百裡加急快馬加鞭把信送回京。
皇上還以為邊關出了什麽大事,一看是他女兒平安到達邊關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東鄉侯沒在信裡提謝景宸半句,哪怕送信的人是心腹,誰也不能保證這信就一定不會落到別人手中了。
東鄉侯沒提謝景宸,卻替了那個搜蘇錦身,把蘇錦扔在糧草馬車上導致她動胎氣的人……
皇上看信後,是勃然大怒。
要不是知道東鄉侯疼蘇錦,欺負蘇錦的沒好下場,不然皇上都要點名東鄉侯活捉信中人,吊他個三天三夜。
信上之人就是謝景宸的事遲早瞞不住,他這一頓罵是鐵定少不了了。
皇上來回看信,福公公給皇上找了個空折子,道,“公主在去邊關的路上都立了不少功勞了,如今人在邊關,立功的機會就更多了,往後請功的折子肯定不少。”
“皇上把想賞賜公主的東西都寫下來,等公主回來一並賞給她。”
這個提議,皇上欣然接受了。
但女兒在邊關,還動了胎氣,皇上擔心啊。
邊關那地方風大,要什麽沒什麽,辛辛苦苦才去的,他也不好讓她現在就回來。
邊關苦,但也不能苦了他女兒和外孫兒。
然後——
皇上送了個禦廚來邊關給蘇錦做禦膳吃。
這個禦廚還不是別人。
正是當初蘇錦想要沒給的李禦廚。
李禦廚做的海棠糕是雲妃最愛吃的糕點。
雲妃不在了,但朝華宮還在。
皇上偶爾也嘗幾塊。
這要是別人,皇上決計不會放李禦廚出宮的,更別提去邊關那麽遠了。
他要讓女兒無時無刻不感受到他這個父皇對她的關心。
他怎麽也不能做的比東鄉侯差!
之前蘇錦離京,為了她安全,她偷偷去邊關的消息一直瞞著。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就瞞不住了。
不過皇上也不擔心,他派那麽多人去找女兒都沒有找到,不信刺客能找到。
尤其南梁敬王教了蘇錦易容術。
雖然蘇錦的易容術是用來查案的,但她去邊關的一路肯定也易容了。
易容過後,要那麽容易分辨,易容術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本來蘇錦離京,大家只是私下議論,皇上一派禦廚去邊關,大家就正大光明的議論了。
真的沒有皇上這麽寵愛女兒的爹了。
女兒去邊關,不訓斥她,還怕她吃不好,派禦廚去給她做吃的……
皇上是要讓天下的女兒都羨慕死公主嗎?
就在大家羨慕蘇錦的時候,李禦廚正在趕去邊關的路上。
馬車一路狂奔,顛簸的他五髒六腑都差點顛倒了位置。
半個月後,馬車在軍營前停下。
李禦廚從馬車內下來,那是天旋地轉,吐的昏天黑地。
這哪是要他來做菜?
這分明是要他的命!
跑的這麽快,好像他晚一步趕來,公主就要活活餓死了一般。
李禦廚進了軍營,但並沒有見到蘇錦。
如今兩軍正交戰,打的不可開交,蘇錦是大夫,哪裡閑的住,養了半個月,胎兒已經穩了,她便去幫忙了。
一般的小傷,杏兒和雪蘭就能幫忙包扎,蘇錦治的都是那些傷的很重,命懸一線的。
不誇張的說,蘇錦出手和閻王爺搶了不少的人。
她的功勞不比在戰場奮勇殺敵的將士小。
這一仗打到傍晚才停,蘇錦回來時,裙擺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官兵把飯菜端上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看的蘇錦一愣,“這菜怎麽變了?”
“好香啊,”杏兒嘴饞道。
杏兒跑出去一問,才知道皇上派了禦廚來給蘇錦做菜。
不止蘇錦,東鄉侯他們都吃上了禦廚做的菜。
辛苦來了一大禦廚,不可能隻給蘇錦一人做吃的。
將軍們吃的是菜,那些官兵們吃的是肉包子。
“嗯,今兒這肉包子格外的香,”官兵一口咬掉大半的包子。
“聽說皇上派了個禦廚來給公主做菜,這包子餡是那禦廚調的味。”
“原來是禦廚,難怪包子這麽香了。”
“皇上可真疼公主。”
“連帶著咱們也能沾點公主的光吃上禦膳。”
只要他們打了勝仗,就一定有肉包子吃,而且管飽。
禦廚做的菜本就是一絕,再加上蘇錦吃了大半個月的軍營飯菜,禦膳就更顯得美味絕倫了。
再加上累了一天,孕吐反應減弱,蘇錦吃了一碗飯還添了半碗。
這些天,杏兒的飯量小了不少。
不是她沒食欲,實在是軍營糧草緊張,最忌諱的就是浪費了,依照兩人的飯量再略微拋半碗送來。
這分量杏兒一個人吃都嫌少,何況是和蘇錦兩個人吃了。
蘇錦吃多點, 她就吃少一點。
杏兒委婉的和送飯菜的官兵提過一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送來的飯菜還是那麽多。
杏兒扛不住餓,找暗衛去幫忙說話。
暗衛很堅定的告訴她不行,“你一個姑娘,飯量比那些將士還要大,這要叫他們知道了,定覺得羞愧,萬一生出爭鬥之心,越吃越多,軍中糧草就更不夠吃了。”
杏兒雖然有點不大高興,但覺得暗衛說的有理,再餓她也死扛著。
一兩個人多吃點沒事,可整個軍營一頓多吃一個肉包子,能把夥房的火頭軍給累個半死了。
有時候蘇錦吃的少,杏兒就在帳篷外熬點粥墊肚子。
就這樣熬了半個月,胃餓小了些,杏兒的飯量至少減了兩個肉包子。
習慣了,好像也沒那麽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