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邪眼以觸手捂臉向後急退,震蕩的精神蘊含著抑製不住的驚恐絕望,觸手縫隙間,粘稠的血淚汩汩流下,一絲絲抽走了它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怎麽個情況?)
(我幹什麽了?)
尚國仁被邪眼搞的莫名其妙,它被踹翻後,就大吼著‘你找死’。那股子暴烈讓尚國仁寒毛倒豎,下意識的提防,誰知邪眼轉瞬就自爆了一多半的觸手,還把臉上主眼鼓起充血,淒厲的慘叫逃命,一身情景劇龍套才有的拙劣演技。
如果不是當事人,尚國仁都以為這貨跟自己有PY交易了。
與此同時,在尚國仁的意識空間裡,寶象女卻幾乎魂飛魄散,邪眼的‘月讀’,在她毫無防備中就落下來,差點就讓她萬劫不複了。慌亂中,寶象女顧不得考慮以後,跟邪眼在幻象空間死鬥。
外界雖然是短短一瞬,可在幻象空間,她們卻是上千次的殊死絞殺。
精神的較量,比格鬥肉搏更危險,也更複雜,邪眼發現打錯了人也沒放棄的膽量,就像武俠小說裡的比拚內力,主動撤走的一方會被人窮追猛打,到時,後悔都來不及。只是咬牙硬撐的結果,同樣也不容樂觀,哪怕寶象女油盡燈枯,依然讓邪眼吃了大虧,複眼和觸手損失驚人,主眼都差點瞎掉。
對眼魔一族來說,主眼的重要性,就相當於人類的心臟和大腦的結合,要害中的要害。
若非如此,邪眼也不會加持被動的代命法,把所有針對主眼的攻擊都轉移到副眼上,之前被追殺時有過數次致命傷,它就是這麽撐過來的。
然而,被追殺那麽久也沒這次的損失大,貼身肉搏時被寶象女決死一擊,那種感覺真是酸爽。
這時候邪眼的腦子都是木的。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自己被陰了,落入了瘋婆子的陷阱,至於寶象女同樣給它逼的意識模糊差點掛掉,邪眼都分辨不出是真實的還是種錯覺,被人窮追猛打的經歷讓它不敢賭,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邪眼的速度不是很快卻也不慢,只是因為眩暈而逃成了S型。
尚國仁不急著去追,用【通行證】封死空間,斬斷邪眼逃逸的去路,自己合身撲向空蕩蕩的身體,一撲、兩撲……
尚國仁有點茫然的浮起來,看著僵硬的身體發傻。
靈魂和身體似乎出現了巨大分歧,完全沒辦法融為一體了。
(開什麽玩笑?)
尚國仁掀桌,再次嘗試未果,反覆嘗試還失敗,連取消分身也回不去,臉都綠了。
(怎辦?難道以後就只能用分身活著?)
尚國仁回想起得到【特質】後自己的經歷,發現精神與身體不合似乎早有預兆,寶象女的攻擊,無非是讓後果提前爆發罷了,然而怎麽解決呢?總不能重新投胎吧?
(去時空樞紐修複?)
這的確是個辦法,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尚國仁都不想用,萬一被規則判斷為死亡,困在裡面回不了地球……
空間波動打斷了尚國仁的沉思,那是邪眼回過神,開始破壞空間膜。
(對了,融合碎片得神性,到時候沒準可以重塑身體呢!)
(千萬不能讓邪眼帶著碎片逃走了。)
想到這裡,尚國仁從軀殼腰間翻到空間袋,把可能用到的東西掏出來,再把這個‘植物人’般身體塞進去,這才抓著空間袋和各種道具向邪眼追去。
(邪眼似乎遭到重創,
現在應該是強弩之末。) (盡管我也很累,全屬性都在下降,但是,只要我確保身體平安,沒了後顧之憂,就是磨也磨死它。)
尚國仁雖然速度減慢卻也比邪眼快的多,幾秒鍾就發現了它。
邪眼警覺轉身,精神震蕩:“滾開,我已經還給你了。”說著釋放幻象把自己隱藏起來。
原本的平原草地在水紋律動中,變成腐臭的沼澤,熱帶樹叢根須糾結、蔓藤纏繞、頭上是昏黃的天空,腳下的汙濁的泥水腐葉,鳥獸潛行、蟲豸飛舞,明知道這是幻象,卻比尚國仁構建的這個空間更有活力。
“該死。”
尚國仁發現自己小覷邪眼了,絕殺級的‘月讀’沒力氣用,可這種低階幻象,在精神幻覺大師邪眼的施展下,他同樣看不穿。
這就尷尬了。
尚國仁輪起金箍棒亂砸,大樹崩斷、泥水飛濺,鳥獸逃竄、蟲豸噤聲……一切都仿佛真的存在。
尚國仁自行收手,確認幻覺依舊,隨後掏出金幣激活,召喚十二隻阿努比斯侍從,下達自由攻擊的命令。效果很顯著,召喚物可不是用眼睛來尋找敵人的,一分為四,從不同角度撲向邪眼,三柄草叉般長兵器由下而上捅過去,而比它們更快的是黃沙凝聚的箭矢,在尚國仁看來那箭矢貫穿空間消失,下一刻,那片空蕩蕩的虛空陡然分崩離析,表情猙獰的邪眼掃飛箭矢,不情願的顯露出了身形。
“你一定要逼我嗎?”
“放下我的戰利品就讓你走……”
“碎片是我的。”
稍作交流,雙方都清楚這種爭端無法善了,就不再吭聲,做好玩命準備。
唰——
邪眼抬手五道射線,把圍攏的死神侍從打成碎片,正要攻擊尚國仁,卻見死神侍從在呼吸間恢復如初,再次殺過來,咂嘴罵句‘難纏’,換了兩條較粗觸手予以還擊,一道灰白、一道天青,交錯成網過濾兩次後,衝在前面的死神侍從化為了散碎的石塊。
尚國仁不以為意,再次丟出十二枚金幣,連同之前存活的一起,對邪眼展開反擊。
每隔幾秒鍾,無論邪眼殺掉幾個,尚國仁都補充十二枚,半分鍾後,死神侍從已經結成團隊了。
哪怕死神侍從不會太強,可數量一多同樣亞歷山大。
而且,這些召喚物的攻擊帶著針對靈魂的特性,讓分心的邪眼吃了大虧。
尚國仁顯然佔了上風,然而邪眼不著急,它能察覺到空間斥力增強,只要拖延到最後,自己就能全身而退,急的應該是尚國仁。
死神侍從數量來到一百三十隻,尚國仁不再補充,而是輪著金箍棒親自動手。
光線掃過,被金箍棒隔開;棍子帶風砸落時,邪眼也不得不躲閃,讓開這裡被撕得發薄的空間膜。
轉眼就是幾分鍾,死神侍從數量降低,尚國仁只能後退補充。
邪眼瞳孔微縮,不動聲色的舉起觸手以光線向這邊亂掃,逼得尚國仁挪動,甚至為了召喚死神侍衛還硬抗了兩道。
‘原來如此,我看到你的弱點了。’
邪眼在心裡冷笑,剛消退的貪婪不受克制的再次冒出,隨時時間推移,它發現自己離兩枚、不,是三枚碎片越來越遠,猶如毒蛇噬心般痛苦,它越是忍耐就越不甘心,越不甘心就越是衝動難耐。當理智被貪婪蒙蔽,尚國仁露出的破綻被它強行忽略,試一次的理由,也越來越充分,當邪眼告訴自己,隻試一次,成不成功都到時間,肯定能安然離開時,再沒什麽能阻止它馬蚤動的心。
‘動手。’
主眼瞳孔緊縮,釋放一道水桶粗的光線,懟在尚國仁身上。
尚國仁閃身走避卻給射線鎖定,那畢竟是眼光,而且是由主眼準備許久的一次偷襲,他也只能選擇硬抗。
射線落在金箍棒上,猶如潮水拍在礁石上,啪地散開。
下一刻,邪眼一化為三,從三個不同角度同時揚起了射線雨,死神侍從死傷慘重,尚國仁分辨不出那個是本體,乾脆挨個打過去。
金箍棒落下,被盯上的邪眼抵抗沒幾下就像灌了水的氣球般破裂。
又兩道射線同時落下,石化……讓尚國仁身形一僵,不等掙脫,第四隻邪眼鬼魅般從虛空中鑽出,主眼射線從他後心破體而出,幾乎把人打成兩截。
尚國仁反手一棍子抽過去,邪眼受驚後仰,金箍棒卻隨著這一甩之力向外伸長,結結實實落在眼球, 砰地爆響……纖維膜、血管膜、視網膜炸開,晶狀體、玻璃體受力後粉碎,整個主眼向內凹陷,就仿佛給人狠踩一腳的乒乓球似的。
邪眼慘呼,剩下的觸手和副眼同時破碎,只剩個轉移傷害後勉強恢復的主眼,拖著身體倉皇逃竄。
尚國仁步步緊逼,一腳把邪眼踹翻。
金箍棒被他高高舉起,邪眼還想求饒,就給掄圓了砸在大腦殼上。下一刻,一道流光脫離邪眼本體逃逸,尚國仁心有所感,向它追了過去,不由分說就把這個眼球狀的東西砸爛。
“機會。”
邪眼半死不活的身體一顫,大嘴張開卻吐出一條長舌頭,趁尚國仁不備,卷了他的空間袋縮回。
尚國仁猛回頭,看著那舌頭靈活的把自己身體翻出來,登時臉色一變:“你幹什麽?”
邪眼精神震蕩著狂笑:“當然是吃掉你,看是我消化的速度快,還是你的攻擊快,只要有了這份營養,說不定我就能堅持到被空間斥力踢開。”用精神力說話,卻不會影響邪眼的嘴部動作,它已經咬在空殼身體上。
“還給我……”
尚國仁光速突進,卻給早有準備的邪眼一個【精神衝擊】頂飛,等他穩下身形,重整旗鼓撲回來時,邪眼拚著主眼崩碎,七竅流血,再次把他彈出老遠。
“你完蛋了。”
邪眼偏題鱗傷卻精神亢奮,奮力咀嚼卻咬不動,連獠牙都松動了,乾脆直接往下咽。
尚國仁第三次撲回來,就看見自己身體給邪眼咕嚕一下咽了。
噗——
尚國仁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