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程諾抬頭問了一聲,門外的人也應了一句。
程諾有點不情願的起身,提醒尚國仁道:“先暫停,等我回來再一起看……”說著,跳到地上去開門。
程諾伸手擰門鎖,往裡拽時,用俄語抱怨著。
下一刻,黑黝黝的槍口就頂在她額頭,逼著她退回到屋內。
程諾瞳孔收縮。
貿然反擊的念頭閃過,又被放棄,程諾清楚自己也只是控火的初級階段,與其腦子一熱就亂來,還不如示弱,讓尚國仁動手來得安全。當即,慢慢地舉起雙手,用俄語叫道:“請不要傷害我們,你是想要錢嗎?”
正鼓搗手機的尚國仁聽出語氣裡的古怪,抬頭看了過去。
站在門邊的兩個光頭大漢,穿著眼熟的皮夾克,分別用手槍對準程諾和尚國仁,但沒有開火的意思,而是壓低聲音做出威脅。
尚國仁的眉毛一挑,就要起身。
程諾目光閃動,急切的叫了一聲‘不要’,一頭轉而撲到尚國仁懷裡,阻止他動手,同時用俄語苦苦地哀求道:“求你們別開槍,我們只是個遊客……”邊叫邊用手指在男人後背書寫,然而,尚國仁隻覺得她落筆處有點癢,分辨不出含義。
“有話直說,寫個P啊?”
尚國仁臉色很難看,他有點後悔答應了那個在旅行中被攻擊才能還手的約定。
他的開口刺激到兩個光頭佬,其中一個用俄語罵了句,就想用槍柄打尚國仁的額頭,而這正是尚國仁期待已久的,非但不躲,甚至還迎上去。
砰——
隔壁有槍聲傳來,兩個光頭佬同時色變,拋開尚國仁兩人奪門而出。
槍有消音器,本身就很沉悶,再加上鐵軌的咣當聲,傳過來時並不是很明顯,但近在咫尺,自然也不會被人忽略。
程諾下意識往尚國仁懷裡縮了縮。
尚國仁先是撐開了力場又默默的解散,隔壁被撞開門時,也沒有第二聲,顯然局面已經被人控制住。他只是可惜自己再次失去了自衛反擊權,不滿的揪住程諾的小下頜,讓她跟自己對視:“我覺得那個約定不合理,應該取締。”
程諾只是搖頭:“這個沒得商量。”
“可你遇到危險怎麽辦?就像剛才,萬一那蠢貨直接開槍呢?元素化不代表無敵,那是一種只有你反應過來,才會生效的自保方式,它不是萬能的。”
身上冒火和化身為火是兩回事。
“我知道,跟傻影一起訓練時就發現這點了。”程諾努力說服他:“可是地球跟位面戰場不一樣,無法溝通的情況除開遇到K怖分子就是面對酒駕司機,你能把他們等同麽?不主動攻擊的目的,是避免你因為情緒變化影響到判斷力,比如,剛才那些人的目標不是咱們,所以沒必要因為他們的態度惡劣就攬事上身,不是嗎?”
“所以,你就寧願讓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麽?”
“我有耳釘。”
“耳釘增加的是防禦,不代表你被槍打到不會痛。”
“至少,我不願因為一點疼就破壞美好的‘雙人世界行’。”
程諾的理直氣壯讓尚國仁泄氣。
耳釘,是尚國仁為了彌補【自然系】果實元素化的缺陷,在時光樞紐商城買的道具。
這玩意的外型,是一對兒粉紅色的水晶耳釘,正適合小姑娘佩戴,而且,因為是魔法側道具,不需要傻影打耳孔就能使用。尚國仁就分別送給程家姐妹,
效果為:佩戴時會增強使用者的防禦等級,全方位無差別的防禦提升,比隻保護胸腹的防彈衣高檔的多了。 正常來說,作為套裝的耳釘拆開後,防禦等級會有所下降。
然而,程家姐妹的情況不同,明明是姐妹倆每人一枚,卻還能發揮套裝效果,這給她們提供了受到攻擊的反應時間。
正是有了這層保護,再加上一直沒有危險,尚國仁才有點松懈。
也正是因為它,程諾對‘正當防衛’的要求也特別嚴格,類似被人用槍威脅的事,顯然還沒達到標準。後來,尚國仁引誘光頭佬對自己攻擊,就相當於釣魚執法了,可惜,隔壁突然爆發的衝突讓光頭佬逃過一劫。
(對了,隔壁的衝突好像停下來了,也不知光頭佬有沒有被人打死。)
尚國仁帶著對光頭佬的‘祝福’來到走廊上,程諾也追出來,卻給人一把推了回去。
火車勻速行駛著,窗外是片空曠的荒野,隱約可以看到視線盡頭的石築城堡……尚國仁湊到隔壁的門邊,側耳偷聽裡面的聲響,可惜就算沒有車輪和鐵軌的撞擊干擾,他也聽不懂俄語。
這就很尷尬了。
等尚國仁悻悻的回到屋裡,看見程諾正用模擬器鎖定隔壁,然後根據口型解讀時,就更加尷尬了。
被程諾嫌棄的幾次,尚國仁終於被允許靠近屏幕。
屏幕中,隔壁的情況一覽無余,五六個穿皮夾克的家夥正圍著兩個女人,被尚國仁詛咒的兩個光頭也在其中。或許是其中一人被射傷,他們的態度非常惡劣,輪起巴掌給年長的女人抽得滿臉是血。
中年女人是個典型的俄L斯大媽,身材魁梧而肥碩,但是,在同樣人高馬大的一群男人面前,她這種家庭婦女式的凶悍就不夠看。
倒是另一邊被剪著雙手按在床鋪上的年輕女人,雖然狼狽卻沒受傷害。
尚國仁個把月沒吃肉了,注意到這女人前凸後翹的身材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卻被程諾敏感地察覺到,第一時間改變視角。
尚國仁若無其事:“他們在說什麽呢?”
“很有趣。”
程諾的回答讓尚國仁發懵:“蛤?”什麽玩意就有趣了?沒想到程諾你是這樣的人,原來,你在偷窺一個胖老女良們挨抽時居然會覺得有趣。
“……確實很有意思。”
程諾沒注意尚國仁的失禮揣測,繼續道:“大致上,就是某黑客在網絡轉悠時,破解了某幫派的公共帳戶,轉走裡面全部的錢,然後故布疑陣嫁禍給不少人,結果,該幫派內部勢力互相懷疑,居然分裂了。”
尚國仁茫然:“然後呢?”
“幫派裡也不全都是蠢貨,有人發現了疑點,並沿著線索追了下去。只是因為沒有明確的目標,於是把某地區所有黑客都當成目標,察覺到不妥的黑客們選擇了逃離,這不,咱們隔壁就有一個……”稍一頓,程諾用乾咳忍住了笑:“顯然,黑幫是想拿回黑錢的,可兩個勢力都想拿走所有的錢,偏偏手下也各懷鬼胎,所有人都盯著錢、以及可能拿走錢的黑客,簡直亂的不行。”
尚國仁還是沒找到笑點在哪兒:“……所以呢?”
“類似的手段,我知道是誰常用的,而這個人根本就不在俄L斯,所以,無論是黑幫也好,黑客也罷,都在白忙活。”
尚國仁乾笑兩聲,算是捧場。
程諾若有所思的卷頭髮:“這麽說,咱們昨天遇到的襲擊,還有那個被保護的肥仔,也是因為這個?”
“沒準黑幫是想逼著黑客從網上拿回那些錢呢!”
尚國仁只是隨口一說,程諾卻頗為認同:“一群外行,估計也就只能這麽想,卻不知那筆錢轉走後的十分鍾內沒找回來,就已經被散成了無數股,在世界各地的銀行反覆衝洗,變成另外的模樣,再重新匯到另外帳戶裡,根本不可能被找回來了。”
“連你也不行嗎?”
“如果事情發生時我在場,當然是沒問題的,但現在都過去好幾天,哪怕是神也沒法找回來了。”
“有沒有這麽誇張?”
“誇張麽?”程諾反問了一句:“現在網絡售票都能用插件搶,把十幾億,分成幾百萬份再散到世界范圍時,最小份額甚至可能是微信上的紅包,你能確定每一筆的去向麽?更有甚者,在轉帳過程中完全可以在銀行內部將黑錢替換成政F的某個款項,或許是教育專款,或許是財政撥款,或許是工資,或許是慈善……而被替換的錢,再用其它名義轉出,你還能要得回來麽?”
尚國仁啞口無言。
程諾撇嘴:“就算能要得回來,可每一筆都不多,偏偏牽扯到全世界上百國家上千個部分的運轉,為了它們花費這麽大的代價,值麽?”
“這家夥可真夠專業的。”
“一點小聰明罷了。”程諾不屑:“若非他隻盯著黑錢,又特別小心謹慎, 早就給人挖出來了。”
“呃……是你說的找不回來。”
“我是說錢找不回來,沒說追蹤不到這個人。”程諾好無奈:“事實上,就算抓到這個人也找不回這筆錢,因為這筆錢被洗掉了,哪怕繳獲了帳款,也沒辦法證明它就是黑幫丟掉的那些錢,這兩者是不能頂帳的。”
尚國仁恍然。
看起來花樣百出的手段,跟現實中小偷‘掉包’沒區別,除非當場將其抓住,否則哪怕小偷落網,也沒法證明他兜裡的錢,是從特定錢包裡掏出來的贓款。
不說失主沒辦法,甚至連小偷都沒法證明,因為他過手的錢太多了,不可能記這些。
說話間,隔壁的衝突進入下一階段,幫派份子的毆打,沒能讓俄L斯大媽妥協,一時間竟盯上了年輕女人,然而,兩個女人只是買了同一臥鋪的車票,並沒什麽關系,原本就嚇的像鵪鶉似的年輕姑娘放聲尖叫起來。
“怎麽個情況?”
“不清楚,這些幫派份子好像很激動。”
“你看這個大胡子,再不快點找醫生救命,基本也就掛了。”尚國仁指著屏幕。
“失血過多?”程諾嘟囔著,把鏡頭移動到另一側:“他們來真的?已經在脫這女人的衣服了誒……”
“哦,讓我看看。”
“你走開。”程諾怒目,又皺眉道:“這些人真是很過分,要不,你去打暈他們吧?”
尚國仁早就想收拾那倆光頭佬,聞聲一躍而起。
程諾連忙提醒:“別殺人。”沒得到回應,連忙退回來盯著屏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