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玫還清晰記得，薑姍這個蠢貨，前幾年的時候還是顛顛兒的跟在她們這些貴女身後滿眼羨慕的仰望著她們。

曾經一度，她以為她贏了薑姍。

她利用端和成功擠走了薑姍那個腦子簡單到似乎只有一根弦的笨蛋。她到處宣揚薑姍是怎樣無恥的賄賂靜緣居士幫助她批命，隻為能登上她如今的位置。

在薑姍離開京城最初的時候，左卿玫成功把薑姍在眾人心中定位成了一個貪慕虛榮卻一無所獲的笑話。而她，成了一國之母，整個大楚除了姚文湛外最大的贏家。

現在好像一切翻轉了，人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七仙女，貴不可言。她呢?是攛掇著皇帝搜刮民脂民膏的蠢婦，是亡國的禍水。

她知道那些朝臣曾經勸皇帝表哥把罪過都推到她身上，然後廢掉她，可是表哥沒有同意，但是他對她也沒有從前那般親密了。

薑姍！

左卿玫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她覺得一切都是薑姍搞的鬼。她故意讓那個該死的薑縣令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首詩來，就是為了看她左卿玫的笑話。

其實左卿玫並不知道，讓她恨之入骨的薑姍，此刻離她很近很近。

林夕已經到了京城。

姚文湛把手上可以調集的兵力全都集中在了京城，擺出了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林夕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

反正薑家現在是什麽都不缺。

說來很好笑，那些討逆軍居然絕大部分付了銀錢之後都留了下來，原因麽，自然是因為沒臉回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很多見機得早的人早早就脫出樊籠，有的尋個安身之處躲避亂世，有的則另投明主加入了薑家的隊伍。

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輩，薑家都會收留，然後按照個人所長委以相應的任務。

這次也有一部分人跟了回來，經薑家專業操練過後，他們再不是從前那副兵油子的德行。

林夕想著，這些人想必也很感慨吧，走的時候是大楚的人，回來卻變成薑家的人，搞不好還要跟故交兵戎相見。

也沒辦法，人總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京城的四道外城門自然是緊緊關閉，上面不停有士兵緊張的巡邏，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依然能感覺到他們的淒惶。

任誰看見這黑壓壓的人馬，心理壓力都會很大。

再看後面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已經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攻城的工具，八牛弩、霹靂車、衝車、雲梯……

基本上這些大家夥都經過於得水跟薑母的改良，全部都用防水的苫布蒙了起來。

但是那些守城的士兵就算沒吃過豬肉也還見過豬走，猜也能猜到是幹什麽的，總不會這些笨重的大家夥是人家為了鍛煉身體推著玩的吧。

兩邊的氣氛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宮裡的姚文湛得到一個讓他更加惱火的消息，讓他最後一絲僥幸都沒有了。

他本來是希望顧莽能跟薑家來個大火拚，他好從中獲利，就算是不能拚個兩敗俱傷，起碼攻打京城應該能延緩些日子。

至於延緩了他就會有救兵嗎?

姚文湛自己都不抱希望。

畢竟你沒行下春風，哪望得來秋雨?

可一聽到居然連顧莽都是薑家的人，他猛然眼前一黑，隻覺得喉頭一甜，他閉了閉眼，硬生生吞下這一口鮮血。

完了。

薑家可真會選時候啊！

大旱讓他失了臣子和民心，大澇讓他失去對這天下的掌控，只能坐困愁城，死守京中。

他全部的兵力只有不到4萬。而僅僅周紹送給薑家的就是10萬大軍那！10萬！

姚文湛頹然坐在榻上，

低垂著頭，白玉般的臉龐看起來青灰青灰的，透著股死氣。良久，他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寢殿喊了一聲:“姚平！”

隨著他的呼喊，一個人就那麽突兀的出現了，滾圓的身材，平常的五官，可是整個人都如一柄出鞘的利劍般令人不敢忽視他的存在。

“按照第二個計劃吧。”姚文湛的聲音帶著沙啞和艱澀，天知道這句話他說的有多麽艱難。

林夕一直望著平靜的京城。

他們已經大軍臨近，怎麽姚文湛卻絲毫動作都沒有呢?雖然外城看起來的確有點備戰的意思，可是整個內城卻詭異的一片死寂。

姚文湛居然變得這般沉得住氣?

一直在用千裡眼觀察著內城的於得水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只見城內八門突然全部落鎖，街道上布滿了身穿黑色重甲的士兵，那是皇帝掌握的隱龍衛！

孫子兵法雲:十而圍之五而攻之。

為了盡量避免多造殺業，他們準備將京城牢牢圍困，最好能兵不血刃解決掉姚文湛，所以薑大郎還在趕來的路上，而南疆的二郎也抽調出部分兵力也在途中。

之前已經派過兩次人前去暗殺姚文湛，結果都是铩羽而歸。

想來姚老賊也是給自己的後人留了相當厲害的高手。

這攻城的事情，林夕就不多操心了，她隻負責用千裡眼一直監視著看看姚文湛在搞什麽么蛾子。

反正人手也足夠攻城的，既然決定要打，那就開戰吧。

天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城外的人臉上卻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準備了這麽久，最重要的時刻就要到來！

林夕見這一刻，千軍萬馬，霹靂車呼嘯著將一塊塊巨大的石塊丟上城牆，攻城弩輪番發動，利箭所到處，很多都直直射進牆壁中去，形成“箭梯”供人踩踏攀援，城牆上的掩體很快就被衝得七零八落，守軍傷亡慘重。

林夕看到薑家這邊也有傷亡，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補上。

她還是第一次親臨這樣的場景，磅礴中帶著無盡蒼涼，即有點熱血沸騰又帶著股莫名悲傷。

然後她突然看見，內城中緩緩升起一個巨大的高台，居然是用類似滑輪的絞盤吊上去的一般。

而上面有一個人一身明黃龍袍，左手一把火折子，右手拿著不知道什麽東西，不是姚文湛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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