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在感受到強烈的靈氣波動時,就已將渾身靈力內收,與何全靈一起躲在黑暗的起居室,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們看到門外紅影一閃,接著聽見密室門打開又關閉,外面便再次陷入寂靜。
“淼淼...現在怎麽辦?”何全靈平靜了一年的心緒,難得地有了一絲波瀾起伏。
何淼淼手腳全是冷汗,小心翼翼地傳音回道:“隱匿氣息,在出林的路口等。只要何正初出來,我們就跑;他要是失敗,我們裝作什麽都不知,統統推到何雙靈身上。”
“好。”何全靈不再猶豫,壓下有些加速的心跳,運起隱匿術,跟在何淼淼身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一段並不長的路,二人走了好久才到達目的地。
這出口與洞府相隔四五裡,已經完全超出他們的神識范圍,但何燕心若是收窄神識慢慢探查,還是能夠控制禁製。
何淼淼覺得這樣不妥,只要何燕心還有點余力,第一個要找的地方必然是這處出口。
“全靈,咱們再往那邊走走,到樹上去等。”她指著左前方一棵紅楓,見何全靈點頭才再次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摸索過去。
手腳並用地爬上樹,用樹葉遮擋住身影,何淼淼才松了口氣,雖說有些掩耳盜鈴,但暴露在外總是讓她沒什麽安全感。
“你怕嗎?”何全靈用手指刨開一片擋住視線的紅葉,朝同樣望向山洞的何淼淼傳音。
她神識的傳音微微顫抖,眉頭緊皺,平日靈動狡黠的眼神全然不再,只剩下濃濃擔憂。“怕,我怕我會死在這兒。你呢?”
“我也怕你會死在這兒。”
“......”
昏暗的密室中,何燕心痛苦地倒在石床呻吟不斷,黑血大口大口地往外冒,如同汩汩泉水無止境。
她緊緊捏住何雙靈的手臂,將其掐得血脈不暢青紫交雜,卻沒有吸取精血的力氣。
何雙靈早就被嚇得渾身發抖,不斷發出怪異的嗚嗚聲,時不時還被驚得一顫,特別是在看到面色蒼白的何正初之後,更是啞聲尖叫起來。
那聲音不大,卻撕心裂肺,將本就詭異的密室顯得更加恐怖。
“呵呵呵呵...”何燕心血紅的眼中滾出淚珠,滴到地上暗紅的血泊中,看不出任何痕跡,“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一句話似乎將她渾身力氣用盡,她抓住何雙靈的手都完全松開。平日裡嬌豔如花的面容,全是暴張的黑色經脈,加上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看上去如同地獄惡鬼。
何雙靈這才借著幽光看清她的臉,口中尖叫更是慘烈,雙腳不斷後蹬,想要逃得遠些。
何燕心哪會讓他遠離,怪笑一聲,手指掐訣不斷,一道靈光擊入他眉心,頓時多出一個血洞。
“不...不...不要!別殺我...師父...別殺我...”
“呵...這世上...果真沒一個好東西!”何燕心手上速度越來越快,咳喘聲也越來越大,瞬息就將泉湧而出的血液,凝成細線吸入口中。
何雙靈嚇得嗚咽不止,眼中滿是驚恐,連眼淚都嚇得忘了流,隻覺得自己渾身血液加速往上,眉心一陣陣發燙。
眼睜睜看著自己體內的血液,全部被滿臉黑絲的何燕心吞入腹中,他覺得自己此時肯定是身在煉獄。
為什麽平日冷豔的師父,會變成眼前這個吃人的鬼怪?
“求你...放過我...師父...求求你...”他反反覆複低聲念叨,
似乎已經是一種本能。 何燕心臉上黑色血絲漸消,力氣也恢復了不少。她慵懶地起身,撫上何雙靈僵硬的臉,柔柔地問道:“你不是喜歡師父麽?如今怎麽也不願為師父付出了?”
“我...我不是...”何雙靈不住搖頭,他不喜歡!他不喜歡眼前這個邪異的妖物!
何燕心捏起他的下巴,左手掐訣越來越快,血流再次加速進入口中,這一回何雙靈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
那血凝成的線越來越粗,流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整整一炷香後,才徹底被她吸取乾淨。
何雙靈大睜著眼軟倒在地,渾身乾癟蜷縮,皮包著骨皺成一團,渾身靈氣全無,已是徹底斷絕了生機。
何燕心纖細的蔥白素手,輕輕將嘴角血液抹去,感受到傷勢的轉圜,眼中忍不住露出喜悅。
看了一眼要死不活的何正初,還是決定將無用的何全靈抓來吸取。畢竟他是吳天林的兒子,捏著活的在手中,說不定還能當用。
想到此, 她揮開密室大門,就要閃身出去,卻被一陣劇痛止在門口,重重倒在地上,再次吐血不止。
何正初趁機身形一閃,運起全力往外奔逃。
何燕心氣得氣血上湧,卻完全動用不了神識靈力,反倒加速了毒性上頭,身子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
“快走!”何正初快到出口時,就已發現樹上等待的二人,趕緊傳音讓他們跟上,“出陣還需一夜,記得千萬跟緊我。”
何淼淼拉著何全靈,每一步都踏在他落腳的范圍,生怕走錯半步。
何正初一路演算陣眼,二人根本不敢開口打擾,何淼淼心中還有無數問題,此時也只能壓著,一心一意地跟著他轉來拐去。
林中陣法實在太過繁複,每走上幾步就要演算一遍,讓幾人心中都忍不住焦急起來。
“等我恢復片刻,身上沒有丹藥,實在無法在耗費下去。”何正初說完,原地盤腿坐下,閉眼開始吸收靈氣,恢復神識。
“全靈,我有些緊張。”何淼淼不敢出聲打擾,依然在識海中傳音,“我不是擔心逃不出去,我有些擔心出去之後...我不知道我們該去哪兒。”
何全靈搖搖頭,並未傳音回答。
他此時已經無比平靜。他不怕死,他真的只是怕淼淼會死。至於去哪兒,他根本不怎麽在意,反正只要他們在一起,他就不會擔心。
“好了,跟上我。”何正初的聲音響起,何淼淼也不再胡思亂想,緊跟在他身後,在天還未徹底亮起來時,終於走出了這片困了她十四年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