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頭講過的那把劍吧?還有撿到你時穿的富貴衣裳。”
二人輕而易舉地將幾樣東西挖出來,捧在手上仔細看了又看。
何全靈點點頭,道:“他一樣也沒賣,留著給咱們攢家當呢。”
“死老頭,就是嘴硬。”何淼淼抿著嘴,想到當年老頭騙他們的話,心中有些悵然。
何全靈拿著兩塊靈玉佩,仔細看了看,將其中一塊明顯是劍穗的遞給何淼淼。
劍穗由看不出材料的暗紅色細繩編成,中間掛著一塊通透的鳥型靈玉佩,那鳥看不出是什麽妖獸,頭尾相連成環形,從尾部的黑紅漸漸變淺,直到頭部已是瑩白之色。
靈玉也看不出是何材料,捏在手中溫潤圓滑,卻明顯堅不可摧。也不知是用什麽工具,將每一根羽毛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何淼淼再次打量著手上的劍,明明只是一階法器,但看上去就有種威力不俗之感。
整把劍黑中泛紅,與劍穗一樣看不出材料,她試著摸了摸劍鋒,隔著一層靈氣手都被劃破,可見此劍絕對是一階上品或是超品。
何全靈手中的衣服,是一件一階超品的防禦法衣。
紫黑相間的的法衣上,流轉著絲絲隱晦銀光,不仔細根本看不出這低調的雲紋。
他的玉佩為橢圓型,通體黑色,外凸內陷,中間刻著幾個不認識的文字,跟他們所學的字毫無相似之處。
二人看了許久,卻並未開口說話,互相對視一眼後,就將東西裝進了儲物袋中。
坐在破草屋的門口,如同小時候一般,看著天上亙古不變的繁星明月,好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小半個時辰,何全靈才輕聲問道:“淼淼,你想找你爹娘嗎?”
何淼淼轉過頭看著他,忍不住輕笑:“老頭說撿到劍的時候,那女人渾身都是血洞,我哪兒還有什麽爹娘?”
“可你的劍穗,看起來像是大家族的東西,你就不想去找你的家人?”何全靈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何淼淼歪靠著門框,在月亮下,白皙的臉龐泛著柔光。
“你就是我的家人。”
“我...我擔心你會去尋找身世,會把我丟下...”
“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想甩掉我都不可能!瞎操心什麽呢。”何淼淼白了他一眼,“你那玉佩不也是寶物,也不見你想去找?”
“我有爺爺和你就夠了。”何全靈十分堅定。
一階超品的法衣也好,珍貴的玉佩也罷,對於他來說都只是死物。
如今只有她一個親人,雖然自私,但他希望永遠都只有他們二人在一起。
“全靈,這些遺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想辦法找出殺死老頭的修士,為他報仇。”
“對!不管是誰殺了爺爺,我都要讓他付出同樣代價!”何全靈的眼中充滿恨意,平日毫無情緒的語氣變得更加冷漠。
“何正初說過,修道之人分正派道修,魔修和邪修。正道中正平和,鬥法時會有五色靈光;魔氣和邪氣功法詭異,不同於任何五行靈氣之色。”
何全靈握了握拳頭,臉色黑沉地道:“會不會是有邪修或魔修覬覦這兩塊靈玉?”
何淼淼搖搖頭,道:
“若隻為這些東西,哪還輪得到咱們來撿?更何況,靈玉雖看不出材料,卻也沒什麽特殊功效。只有佩戴靈玉的人,才值得有心人費工夫...”
“說到頭,還是得去尋找身世線索。
”何全靈歎了口氣,才接著道:“而且還得要等到修為高了才有機會復仇。” “是啊...”何淼淼隻覺一腔憤怒無處發泄,只能壓在心中,無力地道:“去亂葬崗找找老頭子吧,我知道你放不下,但人死不能複生,看完就該振作起來了。”
何全靈沉默著點點頭,將翻滾的仇恨平複下來,濃濃的哀愁很快消失不見,再次成為靜如止水的修士。
......
“主上,收養那幼童的乞丐嘴緊,並未打聽出容貌特點。嶺南三個門派我已找遍,又在青琅東方尋找多年,並無信息。”
黑衣人隔著石門半跪,正朝裡面匯報情況,修為已是看不清的境界,手心卻緊張得出了汗。
一道深沉而磁性的男聲從內裡傳來,緩慢卻隱含威嚴。“這麽說,你一無所獲?”
黑衣人心中發寒,急迫地解釋道:“子家那名煉氣修士的劍和劍墜,被乞丐埋在地底,那幼童長大終會取走!屬下在劍墜上布了尋蹤追影,只要她從儲物袋取出,屬下就能感應到!”
“嗯...當年你哥哥心軟,放過那女嬰一馬,實在讓本座失望,你可不要步他後塵。”
“屬下不敢!”黑衣人趕緊低頭表態,接著道:“主上,還有一事。 那乞丐不但收留了咱們要找的人,還收留了墨家尋找多年的男童!”
“此言當真?!”石門中平淡無波的聲音,竟帶著幾分嗜血的興奮,“好好好,你再去一趟青琅,這次不用急著回來,將他們都給我找到!”
“是!”
......
臨山鎮的亂葬崗並非屍體滿地。
這裡離鎮子不算太遠,鎮上總會定期派人來掩埋,免得暴屍荒野,產生怨氣或是腐爛生疫。
不過既然是亂葬崗,自然不會有什麽墓碑之說,只有百來個小小墳堆,裡面躺著既無名姓也無來歷的流落人。
何淼淼跟何全靈都是修士,自然不會連熟悉的老頭都找不到。每個人的氣息都不一樣,他們與老頭生活多年,就算是骨頭化成灰,也能尋到蛛絲馬跡。
這也是為何修士鬥法完畢,都會清理戰場的原因,就算用法術掩蓋,都還是有被發現的可能。
死寂的亂葬崗沒有一絲聲響,昏黃的月光灑下,更是增添了幾分冷暗,讓人毛骨悚然。
二人走在松軟的泥土上,靜靜感應著地下散出的死氣,將整個亂葬崗顯得更加詭異。
來到一處小小的墳堆前,二人同時止住了腳步,下面的氣息雖微弱,但他們都感覺到熟悉。
墳堆微微拱起,一看便是隨意扔進去蓋層土了事,凌亂敷衍,顯得十分寒酸。
二人在墳前跪拜,無聲磕了三個頭,運起法術將墳堆整理修複一番,才運起輕身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臨山鎮。
再次離開小鎮,塵世間卻已再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