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乾元界北方的鏡家是超越六大宗門、立足此界數十萬年的龐然大物。他們與每一方勢力都有或多或少的聯系,隻除了位於西南浮空城的蘇家,以及正南方向的太乙宗。
鏡家人在乾元界的名聲極好,無論低階還是高階,在外行走時都頗有大家風范。哪怕對於散修都很少橫眉冷眼,頂多保持一定距離,不輕視,更不主動找茬。
對於北方的小門派、小家族來說,鏡家也是值得跟隨依附的,他們從不以勢壓人以大欺小,對於資源的分配算得上是極為公正。若有依附的小勢力求助於鏡家,他們歷來是能幫則幫,少有拒絕的時候。
當然,這也是大家都不敢得寸進尺之故,求上門的事對鏡家人來說,幾乎都是舉手之勞。
鏡家的持有的秘境與洞天時常對外開放,只收取一定靈石,不從各人所獲中抽成。這樣零零散散的小事加起來,讓眾人提起他們家族時,評價只有一個好字。
何淼淼也是因為聽說過這些事,才對自己的處境較為放心。她一開始也知曉,堂堂煉虛靈君不會無緣無故對金丹小輩動手,但摸不清對方身份時,難免有些忐忑。
聽到是鏡家人,感覺就不一樣了。
何淼淼的憂慮一向來得快去得快,只要性命無憂,捕靈石采靈果甚至做點兒膳食都算不得什麽。她繞著湖畔走向另一邊,在對面稀松的林子裡,感應到了不少二階、三階妖獸的氣息。
這些妖獸明顯是刻意豢養於此,皆為靈兔靈羊等攻擊力極弱的種類,它們在獸類中算是低等血脈,連進階四階化為人形的希望都沒有。
由於這些妖獸肉質鮮美,在修仙界很是受歡迎,只是靈氣略有不足,一般都是低階修士點來品嘗。
何淼淼走入林中不久,就已捉到一隻三階圓滿靈兔,與一頭二階初期靈羊。在果樹上采了一大堆不認識的四階、五階靈果,用小箱子裝好拖出了樹林。
回到湖畔小屋外,澄心靈君正在房門敞開的屋內,舉著一本封皮無字的厚重書本翻看,見她拖著妖獸和箱子歸來,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出關早不如出關巧啊,今日有口福咯......”
何淼淼跟著笑了笑,在湖畔寬敞平坦處挖了個坑,取出當年學做靈膳時使用的大鍋,穩穩當當架在上方。
她喚出陵光化作小小火苗,置身於鍋底以最小的威力加熱,湖水一縷縷注入鍋內,待燒開時,何淼淼已將黑魚備好準備下鍋。
忙活了約莫一個時辰,天邊已經泛白。太陽快要升起之時,一鍋香氣濃鬱的奶白魚湯,帶著果香通體金黃的烤羊,還有一碟靈酒燜成的兔肉,被何淼淼一一置於長桌放在湖邊上。
澄心靈君風一般刮出門外,在長桌邊席地而坐,一邊對何淼淼招手,一邊伸手將每道菜嘗遍,“來來來,別客氣,坐下一起吃。”
何淼淼沉下心神消耗神識靈力做出的靈膳,當然不會跟自己客氣。她坐在澄心靈君對面小口小口地吃,每一道都隻用一點,以免食用高階靈果過量,反而於經脈有損。
澄心靈君吃到一半,憑空取出一壺靈酒,揭開蓋子時,酒香都讓何淼淼丹田發熱、靈力運轉個不停。
他見狀將酒咕嚕咕嚕一口灌下,看起來頗有些豪爽。“閉關千年,最想念的還是世間美酒美食啊!”
何淼淼自覺吃得差不多,放下手中剔透潤白的玉筷,好奇追問了一句:“靈君閉關已有千年之久?”
“是啊。”老人始終帶著笑,像是世間一切都能引得他開心暢快,“待你到了煉虛期,也少不了在某處關上數百上千年。”
何淼淼從不覺得自己會止步於某一階段不前,化神也好煉虛也罷,都是她遲早會到達的境界,只是陌生靈君這般說來,她只能謙遜地笑上一笑不再搭話。
“留你在此,算是了卻一段因果,你不必想得太過複雜,我對你、對你的家族都無甚惡意。”澄心靈君語氣自然而隨意,甚至有些戲謔,“與欲取你性命和勻相比,我可算是老好人了!”
他將話挑明時,何淼淼反而更加輕松了些,聞言跟著輕笑出聲,“靈君是救命恩人,自不能拿來與那位做比對。”
“你家有位若谷靈君,早年於我有恩,一直又未尋到償還之處,這下報在她後輩身上亦該作數了吧。”他說著又取出一小壺靈酒,趁酒香還未散開時倒入口中,眯上雙眼美滋滋地點了點頭。
何淼淼明了緣由,自不會再去追問他與若谷靈君之間的事,她連若谷靈君是什麽模樣都不曾見過,能沾到光都是運氣好,再去打探舊事就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得知對方沒有惡意,何淼淼更是自願取出熾蜂蜜酒,雖說只是三階超品,但萬妖山脈好些化神前輩都喜歡得緊,想來味道還算是不錯。
“無論舊事如何, 總是靈君救下了晚輩,只是晚輩境界低下,實在沒有報恩的能力,唯有以自釀的靈酒獻上,聊表感激之情。”
“唔......我看看。”澄心靈君很感興趣,取過來聞了聞,又倒出一點品了品,最終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以你的境界能釀出這酒,除了用材良好、酒方獨特外,也有你自己用心之故。”
“謝靈君誇獎。”何淼淼見他喜歡,心中也跟著高興起來。秦念的膳食靈酒方子能得眾人喜歡,對她來說又有一種別樣的安慰。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扯著酒膳,很快迎來了日出。紅彤彤的圓日在東方顯現,讓整片花谷都充滿暖意,湖泊印出一輪帶有褶皺的紅日,隨著偶爾的漣漪蕩開在水中若隱若現。
“這老不死的,居然又來了?”
何淼淼正看著遠處灑滿紅光的花海,聽到澄心靈君這話,趕緊轉眼看向他盯著的高空。那裡雲層厚重,被太陽鑲了一層紅邊,一個黑色的人影正憑空靜立著,不知能不能看穿山谷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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