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空間夾層的黑暗，虛空中的黑暗更讓人透不過氣，哪怕子璿此刻的境界超越了靈界巔峰，身在此處都覺得像是蜉蝣入海，頗有些喘不過氣來。

　虛空沒有邊際，靈界散仙與渡劫圓滿亦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子璿靜靜感受了一番這黑暗中的壓力，見神識還能探出八九成，於是毫不猶豫地繼續前行。

　她沒有刻意挑選方向，任由自己一步步穿梭在嚴密的空間中。這裡的空間夾層都是虛空，無論怎麽撕開裂縫都始終維持著穩定。

　子璿估算了一下，自己頂多可以在這裡前行小半年，余下的大半年得迅速趕回靈界，否則等聖靈令失效，她相對脆弱的肉身就只能被這裡嚴密的空間擠成齏粉。

　“咦?”子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飛掠，一直觀察著方圓數萬裡的神識忽然掃過一點光亮。“難道又走回來了?”她離開前刻意看了看北靈界所在的方位，從黑暗中看上去，北靈界就是一個光點，正與現在看到的那個光點一樣。

　她加快腳步朝那裡走去，當靠得近了，才發現那裡根本不是什麽北靈界，而是一個極大的全新的世界。

　子璿好奇不已，她站在黑暗中眺望，只見那方世界共分為九個大板塊，每一個板塊之間都有細細的裂縫，若是身在其中，這裂縫便如天塹，隔絕了這一方與另一方。

　這方世界邊緣一直延伸至神識無法探清的地方，單看大小，與幾大靈界加起來都有得一比。但子璿很快發現裡面靈氣全無，對於她來說，是一片無法修煉的死地。

　“居然還有這麽多生靈生活在此，還組建了這麽多國度......”她往前走了走，只見森林中同樣生有野獸，沙漠裡亦有蛇蟲，大海深處遊動著奇形怪狀的魚，每一個國度也都生活著不同的凡人。

　“全是凡獸、凡人，這裡究竟是什麽地方?”子璿從靈界出發到現在，隻走了二十日不到，她萬萬想不到距離靈界這麽近的地方，就有一處全然不同的新世界。

　她好奇不已，乾脆一動身進入了最大的一個板塊，懸浮在極高的空中俯瞰下方，隨意挑選了一個看起來較大的國度，緩步走入其中。

　在各大城池觀察了一番凡人的舉動與衣著，又大致學了學他們用得最多的語言，子璿便化作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來到城池近郊。

　她穿著一件寶藍色對襟長衫，腳踏白底黑色長靴，大搖大擺跟在一隊百姓身後入了城。

　城牆十分高大，朱紅色的城門朝裡面開著，一隊八名守城兵士神色肅穆地站在兩旁，但凡有形跡可疑者就上前盤問一番。這裡看起來與子璿待過的凡俗沒有太大區別，只是一些細節與風俗上有所不同。

　她走在街上探出神識一掃，發現皇宮內亦都沒有一絲一毫的修道者氣息。“沒有靈氣，沒有修煉傳承，這裡的人如何抵禦天災人禍?”她還以為這麽大的國度，至少會有一名半罐子水的國師存在，然而她還是高估了這裡的道統傳承。

　“看來沒有靈氣，連領悟自然得道的路都走不通啊。”子璿還從未見過毫無靈氣的地方，自是覺得有些稀奇。

　畢竟就連修仙界的絕靈地，那都是用地勢借助靈力生出的天然陣法。像這裡這樣生來不帶一絲靈氣的地方，她還真不知會如何演化下去。

　修仙界的凡俗國度有周邊的宗族或門派指引，也由這些宗族門派來守護，而此處全靠自生自滅，看上去似乎也還不錯。

　“自生自滅......想要自生自滅，好像才是一場奢侈幻想。我等高階修士的命運同樣被神祇操縱著，說到底，與修仙界的凡俗中人又有什麽區別?這裡的人看似活得艱辛，可好歹擁有自由。”

　子璿輕輕一歎，神識從城池中收回，散向城外的青山綠水中。山中沒有佛寺，沒有道觀，只有一座看起來很是陰森的大殿，殿上寫著“閻羅殿”三字。

　她踱步出了城，在近郊無人處閃身來到閻羅殿外，只見這裡人來人往，大家都紅著眼苦著臉，看起來很是憂愁。

　“原是祭拜死人的地方。”子璿自然知曉凡俗有埋葬死去的親者，並在每年固定時期祭奠的習慣。修士在境界不高時，也有不少會在親友隕落後將肉身埋葬，不過越到高階越是少見。

　除了不在乎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之外，還因一場打鬥過去，哪兒還有什麽肉身可葬，全都隨著神魂一同消失了。

　子璿感覺到裡面的陰氣，忽覺有些熟悉。“這裡竟有魂息！”她久久不曾感受到過魂息，哪怕淡得幾近於無，還是沒有逃過她敏銳的神識。

　她隱匿著身形走入殿中，看到幾尊面容造型奇異的雕像，被凡人們供在殿上首位，下面是一排排軟墊，大多都跪著持香叩拜的人。

　魂息最濃鬱的地方，就在中間雕像的雙眼之中。子璿與之對視了一眼，錯愕地發現那裡竟是一道空間入口。“難道這裡通往魂修的地盤?”

　她毫不猶豫地閃身進入其中，眼前一花，再次能夠視物時就見自己來到了一片灰蒙蒙的地方。一切都沒有色彩，每一道魂魄都是透明或半透明的，遠處的城池裡有一片湖泊，看上去正與她當年見過的幽冥池一樣。

　再往幽冥池不遠處一看，一座禦魂殿果然聳立在那裡，魂來魂往好不熱鬧。

　正待她想進城去看看時，一名渡劫圓滿魂修小心翼翼跨空而來，在她身前不遠處站定後，帶著十二分的小心行了一禮道:“不知前輩因何來到冥界?若有吩咐，晚輩必當竭力相助。”

　“冥界?”子璿肉身與靈息一看就非魂修，她也知道隨便撒個謊是不可能瞞過渡劫修士的，於是乾脆客氣道，“在下是從靈界跨越虛空而來，沒想到這裡還有兩方全新的世界。”

　“靈界?莫不是仙界下方的那個?”中年模樣的魂修驚訝萬分，“原來傳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