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業雖然有些心急,但是也承認湯力和賀寧說的是有道理的,現在急著去找人,未必能夠有什麽實實在在的收獲,如果真的打草驚蛇,那反而不好,於是也把方才迫不及待的心情給壓了下來,打算一切都等明天白天畫像出來再說。
那個打字複印社的老板還是很守信用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如約而至了,唐弘業立刻帶他過去安排畫像的事情,賀寧又搜索了一下之前宋天祿最為活躍的那幾個論壇網站,發現兩天前這位“-man”還是非常積極的在到處發帖和評論回復,但是打從他拒絕了賀寧的約見之後,就好像從網上消失了一樣,沒有了聲息,甚至有之前和他在網絡上面交往密切的網友在帖子下面頻繁的戳他,他也是始終都沒有現身出來,突然之間就銷聲匿跡了。
經過了一番反反覆複的修改,畫像終於初見規模,賀寧拿到了畫像之後,一眼就看出那畫像中人就是宋天祿,於是她趕忙查出了宋天祿的家庭住址,三個人立刻出發,趕往宋天祿的住處。
宋天祿是本地人,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家裡條件很好,算得上是富二代的程度,父親在a市經營餐飲生意,規模還算是比較可觀,母親則在家裡面照應生活,做個全職太太。宋天祿本人名義上是和父親一起經營家裡面的生意,但是從他日常的活動來看,也只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實際上他倒更像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紈絝子弟,所以想要找他,第一步肯定是要先找到住處去找到他的父母,然後才有可能通過他的父母了解到他平日裡的行蹤軌跡。
宋天祿的家住在a市的一處別墅區,位置自然是在郊區,因為是高檔別墅區的緣故,所以小區的保安管理也非常嚴格,賀寧他們開車來到門口,盡管出示了證件也做了登記,但是車子還是不被允許駛入園區內,只能留在門口,三個人下車徒步走進去,這個別墅區很大,雖然中間的道路橫平豎直,想要走去宋天祿家所在的那一棟也還是需要花費一點時間,這兩天正好趕上了寒潮過境,a市的溫度驟然下降了一大截兒,前一天的夜裡還落了一場雪,幸虧出門前賀寧拿了湯力上次買回來的暖寶寶,自己大衣裡面貼了兩貼,又給湯力和唐弘業也遞過去。兩個人起初是不好意思接受的,但是郊區沒有那麽多的汽車尾氣,也沒有那麽多高大的建築可以擋風,溫度本來就比市中心要略微低上一點,兩個人方才來的一路上車裡面又吹著暖風,這一下車還真是感覺到了溫差的力量,一下子冷得有些打顫,賀寧的態度是很堅決的,湯力胃腸炎才剛剛穩定住,假如這個時候再得了感冒發燒,那搞不好就真的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殺傷力了。
湯力不好意思再拒絕賀寧的好意,接過了暖寶寶,唐弘業原本就冷得不行,不要暖寶寶也不過是礙於所謂男人的面子,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咬牙硬撐著,現在看湯力都欣然接受了,便也有了台階兒可以下,趕忙也接過來貼到自己的外套內裡去,三個人頂著寒風,腳下打滑的朝宋天祿家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宋天祿的家門口,三個人身上有暖寶寶生熱,所以還算撐得住,臉卻都幾乎被凍僵了,到了那扇一人多高的鐵藝大門前頭,唐弘業搓著手看了看面前的這個高大的獨棟別墅,頗有些感慨的說:“這人和人的經濟實力還真是差距好大啊!你們說,就這麽一套房子,咱們靠工資估計一輩子也買不起,哦,別說買了,你白給我一套,讓我拿咱們現在這點兒工資,我都養不起!”
“別那麽想,換一個角度,咱也說一句道貌岸然的酸話,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主要是你要是沒有個十口八口的人,住這麽大個房子,空落落的也寂寞啊,是不是?搞不好說話都有回音兒!”賀寧對唐弘業開玩笑說。
“嗯!你這個想法好,一點兒銅臭味兒都不帶!”唐弘業聽她這麽一調侃,也哈哈一笑,這個話題便告一段落,收起了調侃的心情,搓了搓有些凍僵了的手,按響了一旁的門鈴,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中年女人應門的聲音。
“你們找誰啊?”很顯然這是一個可視門鈴,裡面的人可以看到他們三個人。
唐弘業從懷裡摸出自己的警官證,拿到距離鏡頭比較近的位置:“宋天祿是住在這裡吧?我們是a市公安局的,想要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啊,宋天祿是住這兒,但是他沒在家,你們回頭再來吧。”那人回答說。
“那宋天祿的父母家裡人在不在?你是他什麽人?我們和你聊聊行麽?”唐弘業當然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放棄離開,立刻開口又問。
對方明顯的遲疑了一下,有些猶豫,很為難的說:“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啊……我就是家裡的保姆,你們找我問宋天祿的事兒,我也不是很了解。”
“沒關系,我們也就是做一些泛泛的了解,你不要有什麽負擔,”賀寧也湊到鏡頭前面,抱著自己的雙臂上下搓著,對著鏡頭笑著說:“阿姨,你就開門讓我們進去,跟我們談談吧,外面太冷了,你看今天這大冷的天,我們大老遠的跑到這荒郊野外的別墅區,都已經凍透了,你給我們開一下門,我們就隨便了解了解情況,順便稍微暖和暖和身子,不會影響你的正常工作的,你看行麽?”
門裡面的人又猶豫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多長時間,鐵藝門的門鎖哢噠一聲打開了,大門看樣子是電動的,隨著鎖打開,兩扇門也勻速的朝兩邊打開來,三個人走了進去,大門又在他們身後緩緩的關閉起來。
穿過院子走到別墅的入戶門前,棕紅色的大門也打開了一條縫,一個梳著短頭髮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看起來年紀應該是在五十出頭,她見到賀寧他們三個人,有些局促的對他們笑了笑,讓開門口請他們進去。
“不是我不願意配合你們,我孩子跟你們年紀差不多,這大冷天,我也不想看你們在外面凍著,你看這小姑娘,臉都不是個好顏色了!就是我也真不敢亂做主放人進來,我就是個當保姆的,”中年女人搓著手,有些糾結的對他們說,“這樣吧要不,你們想了解啥我也不一定知道,有些話也不好亂說啥的,你們就當是進來暖和暖和吧,暖和過來就先回去,有啥事兒回頭換個時間再來。”
湯力沒有急著開口,唐弘業有些不甘心,想要開口說什麽,不過賀寧在一旁給他遞了個眼色,他便沒有開口去勸說保姆配合他們的工作。
“行,沒問題,阿姨,我們不讓你難做。”賀寧嘴上答應的十分爽快,兩隻手互相搓了搓,像是在驅趕寒氣,“阿姨,你怎麽稱呼啊?”
“哦,我姓周。”保姆周姨一看賀寧答應的爽快,心裡面就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她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盤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對他們三個人說,“要不然你們到客廳裡坐一會兒吧,我給你們倒杯熱水喝,暖和了再走。”
“好,那就多謝周姨了!”賀寧依舊是回答的十分乾脆,一副乖乖女的樣子。
保姆周姨把他們帶到了客廳裡,轉身去到了三杯熱水端過來,自己也坐在一旁,賀寧他們道了謝,結果熱水喝了幾口,雖然說方才賀寧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裝可憐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冷也是實實在在沒有作假的,喝了幾口水,賀寧覺得自己周身都跟著溫暖起來,這才若無其事的同保姆周姨攀談起來。
“周姨在這裡當保姆多久了呀?在這樣的人家是不是比較容易做一些?他們家條件那麽好,應該會比較大方不計較吧?”賀寧一邊吹著杯裡的熱水一邊問。
保姆周姨擺擺手:“還行吧,我做保姆都十幾年了,不過到他們家也就才一年多一點,其實啊,給誰家做保姆,都是半斤八兩,沒有什麽差別,人家東家的條件再好,那也是人家的事兒,錢都是人家的,人家大方也是對自己大方,我就是掙工資,在哪家都差不多,不過就是在這裡說出去好像有面子一點似的,其實要說真實實在在的好處倒也沒有什麽。”
“那倒是,不管東家到底有多少錢,那都沒有什麽實質的影響,最重要的是東家厚道,知道體諒人,周姨你說是不是?”賀寧就好像先聊家常一樣的態度。
保姆周姨似乎也受到了她那種狀態的影響,最初的緊張和戒備都減輕了很多,聽完了賀寧的話,也跟著點點頭:“那可是真的!我上一家雇主就是人不行,成天不相信人,你說我在他們家工作的好好的,他們倒好,成天在網上看什麽今天保姆這樣了,明天保姆又那樣了,反正就專門收集一些不好的東西,然後就開始在家裡頭想方設法的給我製造什麽考驗,看看我是不是像網上說的那些壞保姆那樣,什麽偷錢偷東西偷吃啊,什麽對老人孩子不好啊什麽的,還動不動就防賊一樣的偷偷監視我,跟蹤我,後來次數多了就被我發現了,我就覺得特別侮辱人,我又沒說做過什麽讓人覺得不對勁兒的事情,犯得著那麽沒完沒了的考驗我麽!我一生氣就辭職了,給我多少錢我也不幹了!之後才又被介紹來了這裡。”
“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從那麽一戶極品的人家換工作到這裡來,那也算是能夠大松一口氣了!”唐弘業在一旁幫腔說。
“大松一口氣也不至於,這家啊,男主人還不錯,女主人也是有點多事,對人也是挺挑剔的,不過還好,她平時喜歡打牌,總跟幾個跟她一樣那種有錢又沒什麽事做的女的一起打麻將,他們家孩子以前帶過狐朋狗友回來胡鬧,被他把給罵了一頓之後,也不敢了,所以現在總體來說還挺好的,我就每天打掃衛生,他們誰回來我就給誰做飯,基本上還是幫著看門的作用比較大。”保姆周姨回答道。
“哦,對了,周姨,宋天祿他一般都什麽時候回家啊?你要是為難的話,我們也不想讓你難做,但是你說這大冷的天兒,我們要是一趟一趟的空跑也是挺受罪的,要不然你跟我們說說,據你所知,宋天祿平時都什麽時間回家,或者說他平時一般不在家都是出去幹什麽, 給我們一個大概的時間范圍或者活動范圍,也讓我們稍微能省一點力氣,少挨點兒凍唄?”賀寧語氣又甜又乖巧的問保姆周姨。
保姆周姨好像還真的架不住賀寧的這種攻勢,頓時態度就又軟化了一點似的,回答道:“我也覺得你們挺不容易的,這大冷天的,頂風冒雪的跑過來,不過我也真是說不好宋天祿他能什麽時間回來,他平時就沒有什麽作息規律,有的時候在家裡一待好幾天哪裡都不去,有的時候跑出去一走多少天都不見人影外面一大堆一大堆的狐朋狗友,都是一些小二混混,打扮的花裡胡哨的那種,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平時都是在什麽地方活動,每次回來都是宋天祿開車把人給拉回來的。這回你們找他什麽事兒我也不方便問,不過如果你們是想找他爸媽問什麽事兒,那你們就再多等一等,估計不用多久就回來了。要是你們想跟宋天祿問問題啊,那估計最近的一小段時間都辦不成了,他前天還在家裡呆著好好的,前天晚上就開始折騰,昨天一大早就提著一個行李箱急急忙忙的走了。”
“那他去了哪裡,會告訴你麽?”唐弘業一聽這話,有些著急。
保姆周姨搖搖頭:“那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他去哪兒也不會跟我這個保姆特意打個招呼啊。”